五月七日,晴。頂點X23US

天空萬裏無雲,陽光普照大地,仿佛一切陰霾邪祟都消散無蹤。

但這不過是表麵上的景象。

此刻,整個東京所有超凡者都變得躁動不安,用警惕地眼神看著東京郊外,在那裏,一片厚重的妖雲正緩緩成型。

妖雲並沒有給人很重的壓迫感,就和每天夜晚從東京上空飄過的妖雲似的,平易近人。

但妖雲的規模太大了,現在就已經覆蓋了一個町,再這麽聚集下去,小半個東京都要被覆蓋其中,著實是讓人無法像夜晚那樣將其忽視。

時不時有妖怪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或是從天空、或是從地麵,朝著妖雲中心進發,沒一會兒,就已經出現了數百個或強或弱的妖怪。

“那是?”

通往陰陽塾的道路上,學生們皆是止步,一個個站在路邊,看著這令人驚駭的景象。

“奴良組總會。”

諫山黃泉低聲向身邊的同伴敘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奴良組所有下轄妖怪組織的頭目聚集到奴良組本部大宅進行的會議,就是奴良組總會。這個會議經常舉行,整個關東能有現在的穩定,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奴良組。”

土禦門春虎很是不解:“我們來這邊也有兩年了,可是這樣的景象是第一次見到啊?”

“那是因為以前的奴良組總會隻是例行會議,談論的事情並不重要,而今天的奴良組總會,要談論的應該是涉及奴良組命運的大事。”

諫山黃泉目光看向倉橋京子。

當年是白井月作為中介溝通奴良組和人類並促成了二者的合作,奴良組今天要談的事情,白井月多半是知道的,倉橋京子是白井月的弟子,或許知道一些事情,諫山黃泉希望能從倉橋京子這裏得知一點內幕。

然而,察覺到諫山黃泉意圖的倉橋京子卻是擺了擺手。

“奴良組那邊的事情月沒怎麽和我說,這方麵的信息其實直接問陸生是最好的,不過”

倉橋京子看了看四周,然後說道:“陸生今天不在這裏,那他隻有可能在那邊了,看樣子,奴良組的這次總會,和陸生關係很大啊。”

“應該是談幾天前發生的叛亂事件吧,還有陸生同學是否能繼承奴良組的問題。”

大連寺鈴鹿雙手抱在身前,將自己從陰陽廳那裏得到的內部消息告訴眾人:“之前陸生同學請假去了捩眼山,貌似是和在那裏駐守的奴良組武鬥派成員牛鬼發生了戰鬥。根據情報來看,應該是和陸生同學繼承奴良組這件事情有關。”

“繼承?”

“奴良組那麽大一個組織,裏麵各種妖怪林立,總是有那麽一些妖怪不願意讓還沒有成年的陸生同學繼任奴良組大將。這次陸生同學和牛鬼的戰鬥就是這份不願意的產物。”

大連寺鈴鹿左手輕輕抬起,放在唇邊,作沉思狀說道:“牛鬼的實力在整個奴良組都十分靠前,陸生同學能夠擊敗牛鬼,這件事情是有些超乎我想象的,應該也會超出那些妖怪的想象,陸生同學接任奴良組的可能性會因此提升不少。”

看向窗外的逐漸彌漫開來的妖雲,大連寺鈴鹿微微有些感慨:“在奴良組總會上確定奴良組繼承人的身份,這才幾天沒見,這家夥變得很了不起啊。”

話語之間,大連寺鈴鹿眼中微微一閃。

根據她和倉橋京子之間的交流,現在鎖定的故事主角除了土禦門春虎之外,就是這個奴良陸生了。

土禦門春虎已經於過去的這一個月裏展現出了主角的天賦,對靈力的控製進步神速不說,對咒術的把握也愈發犀利。

奴良陸生雖然看起來很是普通,但那隻是人類狀態下的奴良陸生,能夠戰勝牛鬼這個老牌強者,已經足以證明奴良陸生真正的實力有多強,眼看著奴良陸生就要繼任奴良組三代目,成為百鬼夜行之主。

想到這裏,大連寺鈴鹿的視線不由得瞥向了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

根據倉橋京子所言,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之間還會有一個主角。

如果沒有白井月插手的話,她應該能夠通過兩人在這一個月來的進步速度來推測誰是真正的主角吧,現在的話,她隻能瞎猜了。畢竟冰曇天和赤染櫻兩把刀對諫山黃泉和倉橋京子的加持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兩人的實力變化看起來都很不明顯。

也不知道白井月安的是什麽心思,將那麽寶貴的靈裝胡亂送人。

話說,白井月又跑哪裏去了?

倉橋京子也和大連寺鈴鹿一樣好奇白井月現在的位置,根據她的了解,愛摻和事件的白井月此刻肯定是會出現的,奴良組那邊眾妖雲集,白井月就算身份再高貴,也不適合參與奴良組內務,那麽白井月多半就在陰陽塾這邊看熱鬧。

可是不管倉橋京子怎麽找,都沒有找到白井月的位置,就連水銀燈都不見了,隻有一個符華在宿舍裏孤單地練著拳。

“月究竟去哪裏了?”

“當然是去辦該辦的事情啊。”

白井月抱著水銀燈,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水銀燈的羽翼,回答道:“奴良組那邊是有熱鬧可看,不過相對於熱鬧,還是正事更加重要一點。”

“正事?”

水銀燈仰著頭,看著眼前長長的階梯,還有階梯旁的標牌:“日暮神社?”

“別看這家神社不大,裏麵可是內有乾坤。唔,時間不早了,等正事辦完了我再和小燈你說。”

白井月抱著小燈,一個瞬步從日暮神社的台階上消失,來到山坡頂部的神社內部,聽著房間裏麵傳來的對話聲,白井月知道時間不多了,當即沉下心來,從遠處學園都市中心插著的霜之哀傷處抽調複活並控製亡靈的力量。

在名為戈薇的少女打開居所門扉準備出門的時候,白井月終於是凝聚出一團黑色的暗影。

控製著這抹霜之哀傷的力量從窗戶溜進食骨之井所在的祠堂、而後順著封住食骨之井的木板上的空隙處鑽入了食骨之井內部,隨後白井月挑挑揀揀,終於是找到了那隻百足蜈蚣妖怪。

與此同時,向家人告別的戈薇因為發現弟弟草太在祠堂處,走了過來:“不可以在祠堂處玩哦!”

祠堂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座被封著的井,還是在地下一層,裏麵也沒有安裝照明的燈,一個搞不好就會從上麵摔下去,弄傷自己,顯然不是玩鬧的好地方。

草太也知道這一點,然而這一次他有不得不在這邊的理由:“可是,小蚋它,跑進去裏麵了。”

小蚋時日暮神社養地一隻貓,也算是戈薇的家人了,所以戈薇不再責備草太,而是和草太一起打開祠堂的大門,尋找小蚋的蹤跡。

祠堂地麵的一層是一圈過道,中間空著,一個台階通往下方古井所在。祠堂並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沒有位置躲藏的第一層,所以草太很輕易地就判斷出小蚋在地下。

可是看著陰沉沉的地下一層,草太有些發虛。

“你是男孩子唉,怕什麽啊!?”

就在戈薇嘲諷自己弟弟的時候,白井月控製的妖怪開始從井底往上麵爬了,發出沙沙的輕響聲,在寂靜的祠堂裏,這聲音是如此明顯,把本就有些害怕的草太給嚇得縮到了戈薇身後,戈薇見狀,隻能親自下場去找自家那隻調皮的貓。

剛走下台階,戈薇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那沙沙的聲音並非她想象中由調皮的小蚋發出,而是來自於被封的古井內部,當即,戈薇心底也開始有些發慌了。

恰巧在這時,戈薇要尋找的小蚋主動在戈薇腿部蹭了一下,神經緊張的戈薇當即嚇得叫出聲來,連帶著草太也被嚇到了。

“嚇我一跳,幹嘛叫那麽大聲嘛!”

草太的甩鍋讓戈薇很是不爽,她抱著小蚋回過頭來,準備好好教導一下自己弟弟何為男子漢,而就在這時,白井月控製的妖怪終於是來到了食骨之井的頂部。

那一層木板,讓白井月控製的妖怪卡頓了一下,也因此讓草太發現了些許端倪,可還不等草太提醒戈薇,那隻妖怪驟然撞破食骨之井表麵的木板,六隻手臂拽著戈薇的身體就往食骨之井裏麵拖曳。

戈薇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和妖怪一同墜入井中,看著近在咫尺的妖怪,戈薇先是一愣,反應過來發生什麽情況的時候,妖怪正用長長的舌頭舔砥著她的臉頰,深感惡心的戈薇趕緊用自己悄悄琢磨出來的力量,在手上聚集靈力,對著妖怪就是一推。

這一推,讓好不容易因四魂之玉的氣息恢複身體的妖怪再度受到重創,斷了一隻手臂的妖怪不得不鬆開戈薇,朝著食骨之井深處墜去,口中不甘心地渴求著四魂之玉,而就在戈薇為四魂之玉這個詞而心神搖曳的時候,她體內的四魂之玉,成為了打開時間通道的鑰匙。

“哦?已經過去了嗎?”

感知到自己對那隻妖怪的控製中斷,白井月知道戈薇已經和那隻妖怪抵達五百年前了。

在草太回去叫人的時候,白井月帶著水銀燈出現在食骨之井旁邊。

水銀燈低頭俯視食骨之井,發現裏麵一個人都沒有,不禁感到好奇,然而還不等她詢問,便被白井月拉到一旁。

“這個井叫食骨之井,小燈你最好不要靠近。”

隨即,白井月開始給食骨之井布置封印,一個和五百年前自己布置在上麵的封印一樣的,防範自己的封印。

布置結束之後,白井月趕緊帶著水銀燈離開,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去嚐試突破自己曾經留下的封印。

說來也是他疏忽了。

現在的他比五百年前的他強了很多,布置的封印和破除封印的能力也比以前強大的很多,五百年前的他肯定突破不了現在的他布置的封印,而五百年前他布置下的封印,也肯定阻擋不了他。

隻要白井月願意,他現在就能夠突破時間隧道另一端的封印,前往五百年前。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白井月覺得自己如無必要,還會不要靠近這口井比較好,要不然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會一個沒忍住,去作大死。

離開日暮神社有一會兒了,白井月感覺自己心頭作死的想法還是沒有消除,不禁歎了口氣,本源的殘缺導致他心性的殘缺,在本源補完之前,他估計是別想把這份念頭消去了。

當然不能就此認命,不然等這抹念頭成長到無可抑製,那問題就大了,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其他感興趣的事情衝淡這份念頭。

如今能讓白井月產生興趣的事情並不多,一個是生理大事,還有一個就是命運之變。

前者現在沒有解決條件,也就隻能在後者上麵做文章,而現今命運之跡最明顯的,就是現在正在進行的奴良組總會了。

當即,白井月帶著水銀燈,急速趕往奴良組總部。

“白井少爺?”

正指導莉茲麗特如何招待其他組妖怪頭目的冰麗有些吃驚地看著從大門走進來的白井月,她沒想到白井月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奴良組。

現在整個奴良組都在為總會而運轉,奴良滑瓢和奴良陸生都在總會會場上,一時間還真的沒人來照顧白井月,想到這一點,冰麗讓路過的毛倡伎繼續教導莉茲麗特,自己則是準備帶白井月前往一處空房間,親自招待,豈料白井月擺了擺手拒絕。

“冰麗,我要去總會現場。”

“可是”

冰麗有些為難。

這是奴良組近些年來最重要的一次總會,白井月作為外人是不適合出現的,可偏偏她現在是白井月的式神,理應聽從白井月的命令。

過去與現在不同的立場終於是產生了衝突,冰麗一時間臉色竟是有些煞白,白井月見狀伸手按在冰麗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沒事,你帶我去總會門口就行了,剩下的,我和滑瓢說。”

冰麗突然反應過來,白井月和奴良滑瓢之間是有深厚【友誼】的,白井月適不適合參加奴良組總會,是奴良滑瓢說了算,而不是她。

想通了的冰麗羞紅地點了點頭,而後帶著白井月前往了奴良組總會的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