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客廳中,白井月端茶細品,諫山黃泉倚牆而立,兩人就這麽坐著,一語不發,直到白井月將杯中之茶徹底喝幹。

麵對諫山黃泉的冷處理,白井月也找不到什麽破局辦法,而他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幹脆就站起身來,告別離開。

“那麽以後有緣再見了。”

諫山黃泉依舊是冷淡地點點頭,而後就這麽跟在白井月身後把白井月往門外送,盡到諫山家應有的禮儀。

眼看著白井月即將踏出門去,讓諫山黃泉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在她的囑托下應該早早去安睡的土宮神樂竟是從樓梯走了下來!

“神樂!?”

諫山黃泉驚訝的聲音讓土宮神樂嚇了一跳,她扶著樓梯的扶手,疑惑地看了一眼白井月後回答道:“我···我在樓上看到黃泉姐姐沒有走,所以···”

諫山黃泉一時間愣住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下樓後土宮神樂就會去睡覺,豈料土宮神樂非但沒有聽她的話去睡覺,還特意站在窗邊準備目送她離開,結果土宮神樂沒有看到諫山黃泉離去,反倒是看到諫山奈落急匆匆走出家門坐上了那輛超災對策室的車。

明明接到訊息的是諫山黃泉,離去的卻是諫山奈落,這讓土宮神樂對諫山黃泉之前的說辭產生了一些懷疑,或許諫山黃泉說那番話隻是不想讓她擔心?實際上諫山黃泉的母親真的病重,此刻諫山黃泉正在樓下痛哭?

抱有疑惑的土宮神樂想起白天時諫山黃泉對她的照顧,隻是略微猶豫一下便走出房門,下樓來找諫山黃泉,結果一下來她就看到了似乎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諫山黃泉,以及一個不認識的人。

“你就是土宮雅樂的女兒,神樂嗎?”

白井月突然發出的詢問讓土宮神樂有些好奇,從白井月的話語來看,白井月和她父親土宮雅樂之間應該很熟悉,可是她的記憶裏她父親並沒有留下任何關於眼前之人的描述,或者說,描述過隻是她沒有看出來?

“可能你父親沒有提起過我,我叫白井月,一名陰陽師。”

白井月的介紹很簡單,但聽在土宮神樂耳中卻如同雷音貫耳。

“白井···前輩?”

想起家中父親和母親交談時提到這個稱呼時露出的欽佩和敬仰,土宮神樂感到難以置信,讓她父母以前輩相稱的就是此刻在她麵前這個外貌看上去也就比她的黃泉姐姐大一點的人?

“哦?原來你知道我啊。嗯,土宮雅樂口中的白井,應該就是我,說起來,你之前喊黃泉姐姐?那你也可以喊我叔叔哦。你說是吧,黃泉?”

麵對白井月的突然襲擊,諫山黃泉有些難辦了,她很想繼續保持冷冰冰的模式不理會白井月,可是偏偏那邊土宮神樂也將視線轉了過來,用探尋的目光看著她。

諫山黃泉是真的把土宮神樂當作妹妹,在土宮神樂麵前,她實在是維持不住這冰冷的模樣,無奈之下,諫山黃泉隻好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而後重新掛上了笑容:“白井叔叔說的沒錯,神樂,你喊他叔叔就好。”

得到諫山黃泉的保證之後,土宮神樂緊張地擺正姿勢向白井月行禮:“您好,白井叔叔!”

“行了,別在那站著了,下來找個地方坐吧。”

本來打算就這麽離開的白井月打量了一下土宮神樂,隨即心中升起一個好玩的念頭,他當即改變主意,打算再坐一會兒。

回頭看向有些愕然的諫山黃泉,白井月露出微笑:“黃泉,我初次和神樂見麵,想要聊一聊,可以嗎?”

可以嗎?諫山黃泉想要回答不可以,可是看到一旁土宮神樂眼中的好奇,她實在是說不出這種話,隻能點頭,然後回客廳為白井月重新泡上一杯茶。

片刻後,三人就座,白井月看著土宮神樂一旁坐著的諫山黃泉,感到有些無語。他就隻是單純地想要和土宮神樂聊一下而已,至於這麽一副防火防盜防叔叔的模樣嗎?

麵對白井月不解的目光,諫山黃泉反瞪回去,一點也不客氣。

常人想來,叔叔和侄女談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諫山黃泉想起白井月之前哄騙她的前科,就實在是難以對白井月放心,所以諫山黃泉決定要全程監督二人的談話過程。

土宮神樂對這些那是一點都不清楚,毫無防備地看著白井月,白井月倒是看出來了諫山黃泉眼中濃濃的警惕,可是他現在是要和土宮神樂對話,所以也沒有太在意。

“白井叔叔。”

白井月這邊還沒開口呢,土宮神樂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口詢問:“為什麽父親喊您前輩呢?”

前輩指的是年輩長或者資曆深的人,可是看白井月這副年輕的樣貌,怎麽看也不像是附和條件的人。

“別看我長得年輕,其實我年紀很大的,所以你父親才會喊我前輩,你和你的黃泉姐姐也要喊我叔叔,對了,作為長輩,第一次見麵應該有個見麵禮什麽的,我身上也沒什麽好東西,就送你個小玩具怎麽樣?”

說著,白井月表麵上把手伸進口袋,實則從自己的寶庫中翻出自己重傷前出於惡趣味製作的一樣物品。

“謝謝叔叔。”

土宮神樂致謝後,從白井月手中接過所謂的小玩具,當場便拿在手中把玩起來。

看到土宮神樂手中那鮮紅似火的寶石,諫山黃泉已經完全懵了。土宮神樂認不出來那是什麽東西,她還認不出來嗎?這和她手鏈上的冰藍寶石一樣,是白井月製造的一把靈刀!

諫山黃泉不認為白井月送出的靈刀有優劣之分,頂多功能不同,也就是說此刻被白井月當作見麵禮以【小玩具】的名義送出去的,是和她手中的冰刀同等級的武器!

知道這禮物有多貴重的諫山黃泉受到了很大的衝擊,這種東西這麽不值錢嗎?可以當玩具送?

“對了,你的見麵禮也沒給,不過你已經有一顆了,再送你一顆你也用不上,這樣吧,你想要什麽?”

諫山黃泉這邊還在震驚呢,白井月突然轉火,讓諫山黃泉整個人驟然一愣,而後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變得倉惶失措!

見麵禮什麽的,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畢竟諫山黃泉知道這禮物的真正價值,就算不是靈刀,白井月送出的其他禮物應該也不會差,可是一想到自己內心那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諫山黃泉就有些心虛,想要用冰冷的臉應對,然而土宮神樂就在旁邊,她也做不到,隻能勉強自己搖了搖頭:“還···還是算了吧。”

白井月看到諫山黃泉一副眼神閃躲、麵頰腮紅的樣子,微微有些感慨,誰能想到別人眼中猶如高嶺之花的諫山黃泉居然有這麽害羞的時候。

但白井月並不打算就這麽改變自己的主意。

“你可別拒絕,不然神樂怎麽辦?這禮物是收還是不收?你要是沒想到自己想要什麽的話,那這個見麵禮就先存著,等你想到了再說吧。”

諫山黃泉看了一眼旁邊把玩紅色寶石的土宮神樂,雖然有些無奈,但也隻能同意。

“那···”

諫山黃泉剛想就這麽應下,結果話音未落,一簇火光驟然爆裂,好似煙花一般瞬間綻放,讓諫山黃泉嚇了一跳!

她趕緊側頭看向火光綻放的地方,正好看到土宮神樂雙眼微閉、身形一軟朝後倒去的場景。

眼看著土宮神樂就要後腦勺著地摔倒在地,諫山黃泉趕緊伸手摟住土宮神樂,將其緊緊摟在懷中之後,雙眸怒視著向白井月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要激動,隻是靈力枯竭了而已。”

白井月起身來到土宮神樂身邊,把土宮神樂還握在手心的紅色寶石抽了出來,打量了一下後,不禁念叨起來:“還真不愧是能被世界承認為白巫女的天賦,僅靠靈力的外溢就短時間激活了靈刀,可惜不會控製,而且年紀太小了,存量不夠,一瞬間就被抽幹了靈力。”

諫山黃泉雖然聽不懂白巫女是什麽意思,但後麵的幾句話都是理解了,她皺著眉,抬頭看向白井月,問道:“那現在怎麽辦?還有以後呢?”

“現在的事情不用擔心,隻是靈力幹涸而已,休息一段時間就好。至於以後···你不就有最好的解決方案嗎?”

一開始諫山黃泉還沒聽懂白井月的意思,後來她才反應過來,白井月說的是她手中冰刀的【真正作用】。

“你是說讓神樂她···”

“嗯,以你現在的實力,足以控製冰刀提供你們兩個人成長,大概兩三年後就能有明顯成效,到時候神樂她應該就能夠使用這把武器了。在那之前,這個就先交給你保管吧。”

白井月一抬手,就將紅色寶石扔給了諫山黃泉,諫山黃泉接過寶石,有些猶豫:“我可以嗎?這是火屬性的靈刀吧?”

“隻是讓你帶著又不是讓你用。其實就算用也無所謂,這把刀不像冰刀那麽作用豐富,主要功能就三個,一個是輔助類的,為擊中目標提供一個火焰傷害加深的印記,另一個是攻擊類的,將溫度極高的烈焰凝聚成刀刃,最後是防禦類的,在體表釋放一層概念性的防護,屬於誰都可以使用的靈刀。”

不管是白井月交給倉橋京子的櫻吹雪還是交給諫山黃泉的冰曇天,都需要一套配合刀刃的戰鬥體係,需要對刀刃能力有著充分的理解並能夠對其合理運用,這把刀不需要,隻需要使用者可以控製好自己的靈力,不像剛剛土宮神樂那樣出現失控就好,剩下的,就是無腦平砍,炙熱的刀刃會自動將所觸碰之物抹去。

不過這把刀也確實不適合諫山黃泉就是了。常年使用冰刀,諫山黃泉體內的靈力難免帶著點冰霜的性質,這把被白井月命名為赤染櫻的刀,釋放的則是火焰的力量,諫山黃泉雖然也能用,但用起來肯定是不順手的。

至於為什麽明知冰與火的力量對立,白井月還讓諫山黃泉用冰刀製作食物給土宮神樂,那是因為冰刀製作食物時,冰屬性的力量會直接釋放出去造成冰霜的現象,隻留下純淨的靈力,所以這種問題就不用擔心了。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絕對。

“雖然我估計你以後是不會這麽做的,但防止意外我還是提醒你一下,冰刀本體刨的冰,還有我給你做的特質食物,你就別給她吃了,那可是真的能改變靈力性質的東西。”

白井月這麽一提醒,諫山黃泉才想起來,上次白井月製作的冰沙和特質冰蘋果她都還沒有吃完呢,看了一眼懷中的土宮神樂,諫山黃泉打定主意要把那兩件寶物好好藏起來。

“行了,那就這樣吧,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這一次白井月沒有磨蹭,對諫山黃泉揮了揮手後,徑直離開了諫山宅。

半小時後,在東京市的邊緣,白井月和等候多時的白井櫻與冰麗匯合,回頭看向燈盞如星河般燦爛的東京,白井月微微歎了口氣。

“如此燦爛芳華之景,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啊。”

“真的無法避免嗎?”

聽到黑暗中突然響起的聲音,白井月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剛剛他的那句話,就是故意說給這個人聽的。

“是啊,滑瓢,無法避免。後悔嗎?”

“哼,有什麽可後悔的,盡力,無憾而已。”

以本來麵露出現的奴良滑瓢站在白井月的身邊,看了一會兒東京後突然轉向,望向了京都所在的方向。

“你都幫我和秀元那小子解除詛咒了,說明你完全有能力把她解決掉,按照我的理解,你不可能平白無故留下這麽個隱患,所以對於你來說,她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吧?”

白井月知道奴良滑瓢指的是誰,在幾乎已經攤牌的情況下白井月也不隱瞞,就這麽點了點頭。

“嘖,還真是···”

奴良滑瓢一想到幾百年前戰國末期時的那場大戰,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那場大戰對他來說是登上魑魅魍魎之主的巔峰之戰,亦是受到慘重打擊的一戰。世界的真相,真的是很讓人糾結的一個東西,不知道不爽,知道了更不爽。

“走吧,趕緊走,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你!”

奴良滑瓢煩躁地揮著手,白井月笑了笑,也沒說話,就這麽帶著人離開了這裏,看著白井月三人逐漸消失的背影,奴良滑瓢輕輕彈動著手中的煙槍。

他有預感,白井月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帶著濃鬱的暗影,與無盡的死亡。

“多事之秋啊······”

ps:本卷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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