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衝天!

黑色的陰雲以奴良組本部大宅為核心不斷擴散,不過片刻便遮蔽了此間的月光,許久未曾展露獠牙的奴良組向那些近幾年才加入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的新人們好好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僅是百鬼夜行邊緣處逸散的縷縷妖氣,都讓這些陰陽師心生懼意,而核心處那團看都看不穿的黑暗,讓這些陰陽師不禁身體發寒。

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來負責此事的幾個大佬目光中滿是凝重,他們不是第一次見到百鬼夜行,之前奴良鯉伴也發起過不少次百鬼夜行,但那個百鬼夜行和現在這個完全不能比。

如果說奴良鯉伴的百鬼夜行是以堂堂正正的實力橫掃前方的一切,如同的武士一般以增幅的屬性壓人,那麽眼前的百鬼夜行則是多了幾分陰森和恐怖!

戰國時代的血與火帶來的是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信念,或許在硬屬性上,眼前的百鬼夜行不如奴良鯉伴的百鬼夜行,不管是力量還是行軍速度都不能比,但是論詭異程度,眼前的這個百鬼夜行要高出好幾個層次!

最關鍵的是,現如今的奴良組,是以年老狀態的奴良滑瓢為核心的,若是奴良滑瓢現出全部實力,奴良組又將得到多麽龐大的增幅?

看來,讓奴良陸生成為陰陽師這件事情,要好好安排一下了。

奴良滑瓢可不管這些人類打算怎麽辦,他現在最關心還是自己孫子奴良陸生覺醒的事情。雖然他同意了白井月的提議,也相信奴良陸生的實力,但是奴良滑瓢內心還是有些擔憂,所以他暗中加快了整個奴良組的速度,總算是在事發後不久抵達了事發地點。

眾多妖怪齊心協力動手搬磚,沒一會兒就將隧道打通,在月光重新照進隧道的刹那,所有妖怪都親眼看到了讓自己震驚的一幕!

時間回到片刻之前,隧道剛剛坍塌的時候。

奴良陸生將同學安排在一處沒有多少碎石塊的牆角,然後手持彌彌切丸,一臉緊張地看著四周,心情複雜。

他很害怕這件事情是奴良組的妖怪做的,看在奴良滑瓢的麵子上,奴良組的妖怪應該不會對他動手,可是他的這些同學的生死就說不好了,因為昨晚他在總會上說的話,奴良組的妖怪不一定會聽他的話。

就算奴良組的妖怪聽他的話不傷害這些孩子,身份暴露這件事情卻已成定局。一個妖怪組織的大少爺,這種身份如何讓這些孩子們接受?他可以預見今日之後,自己將遇到比今天更加濃烈的譴責和敵視,或許今天,就是他在人類的學校上課的最後一天吧?

明白這一點的奴良陸生悄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家長加奈。

【若是家裏覺得家裏的人丟臉,那麽就成為比那些人更優秀的存在就好。】

在上車前,這個不明真相的女孩出於安慰對他說的話,他銘記於心。

或許今天之後,他將和這些同學分道揚鑣,但是今天,他不想讓自己後悔!

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妖怪做的,是什麽妖怪做的,他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這些同學!

奴良陸生拔出佩刀環顧四周的行為,引起了其他孩童的注意力,他們一開始還感到好奇,為什麽奴良陸生會隨身帶著這麽一把看起來就很鋒利的刀呢?他們家裏人平日連切水果的刀都不怎麽讓他們接觸。

可是接下來,他們就感到淡淡的恐懼了,因為他們發現,暗中竟是傳出了紛亂的腳步聲!

要知道,除了昏迷中的司機外,大巴車所有活人都在這裏了!

一名孩童將手中的手電照向有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一群披著鬥篷的人影在不遠處晃蕩。

“清繼同學,那···那是什麽?”

在孩童中頗有【名望】、算是孩子王的清十字清繼想到一個可能,但是他不願意承認這個可能,因為若是猜想成真的話,他們這些孩子必死無疑!

“我···我也不知道!”

然而,這種將頭埋起來的鴕鳥行為救不了他們,元興寺來此是為了殺死奴良陸生,為了讓自己的【誤殺】合理合法,此行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於是,在發現了這群孩子後,元興寺肆意大笑著對自己的部下頒布命令:“把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殺了!連少爺···也一起殺了!”

得到命令的眾多妖怪手持兵戈朝著孩子們所在的位置撲了過來,他們低聲獰笑著,期待看到孩子們因恐懼而發出的哭嚎聲,而就在這時,一聲突然乍響的怒喝打斷了這些妖怪前進的步伐。

“到此為止了!”

踏前一步的奴良陸生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孩子們完全不明白奴良陸生究竟是以何種勇氣說出這句話,就算他手中有刀,可是這裏的妖怪這麽多,他一把刀能做什麽呢?

“咦?我還以為你會躲起來呢,少爺。”

從人群中走出的元興寺興奮地看著站在最前方的奴良陸生,口中說著少爺,但那份調侃的口氣明顯到奴良陸生這個孩子都聽得出來。

“元興寺···你···想要幹什麽?”

原本奴良陸生還打算用自己的身份警告元興寺,可是聽到元興寺這麽明顯的話語,他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元興寺這次行動,是奔著他來的?

“我想要幹什麽?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看到奴良陸生獨自一人,感覺自己距離成功不過一步之遙的元興寺肆意大笑著:“當然是殺了你,然後成為三代目啊!”

奴良陸生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這可以說是最糟糕的狀況了,籌劃這次襲擊的妖怪,本身就是針對他而來,身份是肯定派不上用場了,而等到家裏人發現問題再到救援,這邊黃花菜都涼了。

他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手中的刀,然而他隻是一個孩童,根本沒有什麽實戰能力,這把刀,能起到什麽作用?

怎麽辦?這樣下去,是不可能保護身後的孩子們的,一想到那個女孩被妖怪撕碎的場景,奴良陸生內心不由得變得焦躁起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愈發灼熱。

元興寺看到奴良陸生身體逐漸冒汗,知道對方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明白這件事情不能拖的元興寺當即下令繼續推進。

剛剛被奴良陸生喝停的妖怪們在元興寺的命令下再無顧忌,他們漸漸朝著奴良陸生圍了上去。

怎麽辦?

到底該怎麽辦!?

人類的他,無法擋住這群妖怪,無法保護身後的同學,無法從這場反叛中活命,他需要力量!足以逆轉現在局勢的力量!

陰陽師的力量?

不,來不及了。他還沒有開始學習陰陽術呢!

那麽就隻有···妖怪的力量了!是了,他的身體裏,流有妖怪的血液!

既然人類無法救人的話,那他不做人了!

想通了的奴良陸生推開了那扇大門,體內的妖血在自身意誌的推動下開始沸騰!

剛剛帶著奴良組抵達這裏的奴良滑瓢嘴角微微上揚,同屬性畏之力的湧動在他的感知中是那麽顯眼,奴良陸生,終於覺醒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畏之力不斷從奴良陸生上彌漫開來,在元興寺組所有妖怪和眾多孩童的注視下,奴良陸生的身體開始變化。

短發突然拉長了兩倍還多,在腦後如月牙般彎著,顏色亦是從茶褐色逐漸變成了白黑相間,腥紅的瞳孔與那毫不掩飾的妖氣,證實了其妖怪的身份。

“哦~看來少爺你是真的繼承了總大將的血脈呢。”

奴良陸生的妖化讓元興寺很吃驚,但是這並不足以讓他震驚,區區一個剛覺醒的孩童,還能把他一個組的人吊著打嗎?

奴良陸生感受著體內沸騰的血液,也不廢話,上前抬手就是一刀!

他是不會什麽戰鬥的手段,但是僅僅是揮刀這種動作還是沒問題的,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隻需要揮刀也就足夠了!

與整個奴良組糾纏的滑頭鬼之畏在奴良陸生體內不斷流淌,讓奴良陸生瞬間獲得了強大的戰鬥力,僅是一刀就將四個逼近的妖怪攔腰斬斷!淩冽的刀光化為一抹銀色的線條,勾勒出死亡的軌跡,凡是靠近奴良陸生的妖怪全部都被斬殺!除草一般的效率讓不遠處的元興寺感到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我的組···我的組可是殺人無數的最強軍團啊!”

“元興寺,為了當妖怪的主人,不管殺多少弱小的人類也不值得誇耀,以殺害弱者為樂的妖怪在這黑暗的世界裏,是最不讓人害怕的妖怪!”

一個橫斬又殺死幾個妖怪,奴良陸生看著後麵目瞪口呆的元興寺,目光中充滿了鄙視。

“悲哀,我的手底下,都是這種妖怪嗎?”

想起之前家長加奈說的那句話,思考方式發生轉變的奴良陸生,做出了決定。

“既然如此!就由我繼承三代目吧!世上的妖怪給我聽好了!”

就在奴良陸生發出如此宣言的刹那,堵住山洞的石塊終於被奴良組的眾妖移除,月光傾灑而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奴良陸生發出了讓所有妖怪都心中一顫的宣言!

“我是魑魅魍魎的主人!所有的妖怪,以百鬼夜行的隊列,跟在我的身後吧!”

一圈被斬殺的妖怪中央,手持刀刃的奴良陸生綻放出的豪情令眾妖心中升起臣服之意!

當然,被這種豪情壯語吸引的隻有那些新來的妖怪,從戰國時代起就跟著奴良滑瓢的老一輩妖怪是不吃這套的,他們可比這些新的妖怪理智多了。

所有的妖怪?年輕人真是天真啊,居然敢隨便說出這種話,要知道,在戰國末期的那一戰後,奴良滑瓢也不敢用妖怪的主人自居了,最多也就用魑魅魍魎的主人這種說法。如果要用妖怪這個詞的話,是肯定要加上限定詞的,比如說關東妖怪,奴良組的妖怪這一類的限定詞,所有妖怪···要是被某些妖怪知道奴良陸生這種發言,估計第二天奴良組就沒了。

天上的奴良滑瓢決定,今晚回去後好好和奴良陸生談一談,有豪情壯誌是好的,但一定不能亂說話,起碼也要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奴良組能守住關東這一片就已經很不錯了,所有這個詞,還是不要用了,這個世界的水,實在是太深,深得讓人完全看不到底。

奴良組的進場,讓戰鬥雙方都停了下來,奴良陸生有些詫異為什麽奴良組來這麽快,而元興寺則是絕望到了極點。

他看到了奴良滑瓢。

曾經跟隨奴良滑瓢的他很明白,奴良滑瓢雖然是個念舊的人,但是也不缺乏狠心,不管怎麽說也是戰國時代生存下來的妖怪,該果斷的時候不會猶豫,他這種背叛奴良組還企圖刺殺奴良滑瓢孫子的人,奴良滑瓢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元興寺也不管自己的手下了,轉頭就跑!可還沒走幾步呢,奴良滑瓢就擋在了他麵前。

逃?

一個實力跌落穀底的家夥,怎麽可能從一個半規則級強者手中跑掉?奴良滑瓢遺憾地看了一眼元興寺,而後手中刀刃輕揮。

看在過去的份上,奴良滑瓢給了元興寺一個痛快。

另一邊,奴良組本部的人對元興寺組的殘餘進行清洗,而奴良陸生則是臉色尷尬地和自己的同學們站在一起。

這些因奴良陸生還獲救的妖怪,一些因為對妖怪的恐懼而驚恐地看著奴良陸生,不斷地把身體往後縮,深怕奴良陸生吃了他們,還有一些孩子則是因為奴良陸生的表現對妖怪的感官也發生了改變。

或許很多妖怪都是壞的,但是眼前這個曾是他們同學的少年,這個為他們和別的妖怪戰鬥的人,應該是好的吧?

讓奴良陸生感到高興的是,他最在意的家長加奈雖然眼中也有一絲懼意,但並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躲避他,或許今天是他最後一天上學,但應該不是他和家長加奈最後一天見麵。

就在一切接近尾聲的時候,不遠處再度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在奴良陸生和孩子們有些不解的眼神中,一群穿著陰陽服的陰陽師從黑暗中走出,就這麽和奴良滑瓢友好交流起來?(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