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把火
剛過了聖誕，明天又是新年。
公共租界的軍警都呈現一種懶洋洋的狀態。
加上最近清廷和法租界方麵起著紛爭，他們是樂的看一場熱鬧的。
另外就是杜月笙在這次危機中和英國鴉片商人打成了協議。
他以高於正常市價一倍的價格購買了英國人的存貨。
本來英國人是想以三倍出手的，但零散出手終究是個麻煩，杜月笙肯一口吃下他們也就無所謂了。
杜月笙不僅僅和他們談了價格，約定了提貨時間，他還給予了定金。
總價差不多十萬銀元的鴉片生意，杜月笙先給了三萬定金。
三萬塊也不是小數目，誰會拿錢開玩笑？
因此誰也想不到杜月笙接下來的操作。
這個下午，法租界和清廷的人打的不可開交的事已經喧囂塵上，到了晚上外邊傳言新羅馬終究是強悍的。
他們逼的鄭孝胥不得不自己打臉，放棄對煙土進滬的管製。
也就是說煙土價格很快就又要回複了平常的價位。
這讓幾個英國鴉片商人都笑的不行。
因為他們的合同在手，杜月笙不認的話，那三萬塊可是不退的，他們還能索賠！
而這前前後後其實就差了兩天功夫。
鴉片商人莫迪便和朋友說：“杜月笙也不過如此嘛。”
他的朋友則說：“恐怕這個家夥事後會有什麽想法，我們畢竟是在上海，到時候要是哈同等人為他出麵的話，多少還是要給些麵子的。”
莫迪想了想，冷笑道：“新羅馬再強大也壓製不了英國，何況這事見不得光，真有人為他出麵的話，咱們倒是可以提提其他條件。”
“什麽條件？”
“我想想。”
莫迪等人開始考慮是不是借機獲取更多好處時，胡子等人已經摸到了他們這家名為古蒂運輸行在外灘北邊的倉庫外。
負責看守這裏的是跟著英國人吃飯的公共租界的地下勢力。
嚴九齡讓出空位後出頭的四川人劉佩，外號花臉。
這貨過去是個戲台班子裏的武生，身手不錯心也毒辣，出人頭地後就學新羅馬模式，帶了群弟兄在租界內四處給人做安保。
但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他的人不要說和新羅馬的準軍事部隊白俄連，以及胡子他們相比了。
這些貨其實就連萬墨林手下的那群新人都不如。
因為他們吃喝嫖賭什麽都來，平時也不事訓練，就靠凶蠻吃飯。
胡子這類人卻和他們截然不同。
胡子他們不辦事的時候就在滿是健身器材的倉庫鍛煉，不濫飲不碰鴉片，和外界也不交際。
他們在私底下除了偶爾找個女人之外，別無愛好。
兄弟間實在無聊了，最多打個小麻將。
這兩種江湖人，其中一種人五毒俱全，另外一種自律克己。
那麽你告訴我，真正碰上誰狠？
胡子帶的弟兄摸到這裏，裏麵還在特麽的吆五喝六呢，胡子透過窗戶看看，本該散到周遭警戒的六個混混這會兒喝的都在相互抽嘴巴子。
胡子見了都樂了，他比劃個手勢，他的弟兄小心翼翼的往四周再行檢查發現確實無人後，胡子直接雙槍在手，用槍口將窗戶懟開衝裏麵直接摟火。
對麵當場翻了三個還有三個連滾帶爬的躲，但胡子另外的弟兄踹了門進屋照著他們就打。
前後隻半分鍾功夫，裏麵就沒了活口而那些堆積著的鴉片箱子上也給淋上了火油。
胡子等人錢財物一樣不動，丟下引火的布掉頭就走。
他們走後五分鍾，這裏燃起了衝天大火。
等在四馬路夜不歸宿的花臉得到消息趕來時，莫迪都已經來了。
這貨也搞，嚎哭一聲我的兄弟啊，還試圖闖進去救人呢，巡捕房的人自然拉著他，於是這廝就帶著群歪瓜裂棗在外邊跳腳放狠話，誰特麽燒了鴉片，他一定要弄死誰。
市井混混就是這樣，他隻按著自己小聰明來，他覺得自己的表演能在老板麵前獲得辛苦的印象。
豈不知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
而這會兒雖然是深夜，但是來看熱鬧的人依舊不少。
其中還包括些記者。
聽他這麽大放厥詞，莫迪自然好險沒氣昏過去。
他的手下買辦楊成明立刻衝過去揪住花臉讓他閉嘴，花臉閉嘴了他那些弟兄卻還在那裏咋咋呼呼著。
楊成明急的幾個耳光甩去破口大罵要他們滾。
結果這麽一鬧，反而更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有記者哢擦一聲拍下這些照片時，楊成明慌忙又去阻止，但他是買辦，人家記者也是洋人報紙的記者。
雙方懟起來後誰鳥誰啊？於是現場亂的什麽似的。
這個時候法租界的救火隊收到“求援”電話，風風火火的入了場。
公共租界的巡捕見到救火隊來當然不會阻攔。
但莫迪等人看到法租界的救火隊更急眼了，因為莫迪知道，一旦法租界的救火隊發現現場的貨物的話，這個事就沒法平了。
大量鴉片燃燒散發的臭氣和獨特的香味混合著，靠近火場能熏的人站不住腳。
這種事鬧到這種地步哪裏還是莫迪能夠壓製的下的。
等到天明時這裏圍聚了更多的人。
也有更多記者趕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衝來了大量的煙鬼，他們瘋狗似的扒拉在火災廢墟上，還真被他們挖出了不少鴉片來。
這下，事情就嚴重了。
光天化日之下，在列國推行禁煙的關頭居然發現了大量的鴉片，作為倉庫所有人的古蒂公司一下進入公眾視野，莫迪本人頓時成為焦點。
他慌的趕緊躲藏之際，早就盯著他的萬墨林忽然出現在他麵前。
“莫迪先生，我們的貨是怎麽回事？”
莫迪一慌張嘴說“去去去”，示意楊成明去交接，他準備閃人。
萬墨林直接拽開試圖阻攔他的楊成明，冷冷的盯著莫迪道：“看來你是不準備負責了？”
莫迪假裝聽不懂中國話罵罵咧咧著繼續往外走，萬墨林也不再攔著他，隻冷笑著對楊成明道：“誰的錢和貨好欠，新羅馬的錢和貨不好欠，你們自己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