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清廷的實權派

這下他的家眷乃至瑞登都無語了。

尤其瑞登心想,老大人您吃飽了撐的吧,我這個滿人都特麽覺得朝廷沒勁,您一個漢人折騰個啥呢。

可是誰也不敢勸他啊。

因為怎麽勸呢?

但就在三天後張之洞帶著家眷隨員等接了湖北百姓送的萬民傘剛要前往碼頭。

誰知碼頭那邊槍炮齊鳴,一百法軍五百白俄列隊直往總督府來當街就攔住了香帥的去路。

路人變色之際,親自帶隊的李斯特當街用中文說:“我部奉命護送張老大人訪美!此事已和清廷有所交涉,清廷方麵已經批準了老大人的行程!”

再看電報房那邊有人一溜煙的跑出來說:“上諭,請香帥訪美。”

這特麽洋人的消息居然在清廷的上諭之前?

這時李斯特收起洋派的軍禮,衝鐵青著臉坐在那裏的張之洞拱手道:“公事之外,在下還奉您的子侄韓懷義的命令,順便請香帥一家前往美國度假!還望老大人不要拂了晚輩的心意。”

洋大人中文說的溜,卻對香帥如此敬畏,“天朝上國”的官民自然各種滿足。

唯獨香帥冷聲道:“要是老夫不去呢?”

“在下不敢對老大人如何,唯有領軍護送大人北上貴國京城。”

張之洞一聽就炸了。

因為堂堂香帥率洋軍北上,你想幹嘛?

隻怕這列隊伍不出百裏就要天下震動,清廷上下也得亂成狗。

這種無賴招數一定是某人想的,但香帥冤枉韓懷義了,因為這爛招是梅洛安排的。

這時張之洞的兒子跪下道:“父親,去吧,懷義二弟是一片好心,再說您也不能抗旨啊。”

張之洞其實也有些心動了,但老頭子也挺矯情的,他還大怒說:“老夫臨老倒成了猢猻的掌中玩物,老夫要是不去還成了抗旨!今兒我就抗旨了,我看這些洋兵洋將能奈我何。來人啊給老夫開路!”

但他戈什哈中的那位千總一擺手:“亂命不從,請大人遵旨。”

“反了你們了!你們這是陷我於不忠啊。。。”老頭子直跺腳。

李斯特瞅他語氣立馬挺聰明的讓白俄上前將轎夫擠開,抬起香帥就往新羅馬的船上跑。

戈什哈們也搞,護著香帥家眷隨員們一溜煙的跟上,老頭子坐在轎子裏緊閉雙目,心想,我可是沒有辦法咯!然後這心裏也就快活起來。

因為畢竟那小子千裏萬裏都記掛著他呢。

南邊的變故早傳到了袁慰亭的耳朵裏。

他和聽聞張之洞會被韓懷義請去美國後,就和他現在最愛的兒子袁克文哀歎:“你說香帥懂個什麽軍伍,你家那懷義兄長卻肯給他拚命。甚至還逼載澤必須要說動朝廷放人。”

袁慰亭也命苦,他是和香帥一起被調往京城的。

可人家有韓懷義,人家都已經飛起,他呢?

袁克文也挺不開心的,但這二公子的重點是,這麽好玩的事韓懷義都不叫他。

他想想,就挺有心機的和父親說:“大人,要不我替您去一趟怎麽樣?”

父子兩說的是一回事嗎?袁慰亭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當場揪住這自作聰明的小子一頓臭罵。

但罵完兒子之後,袁慰亭思來想去還是道:“要不,你發個電報試試?”

然後說:“不,明天你就去舊金山吧。”

袁克文雖然聰明但對現在政治一無所知,所以他以為老子迷糊了呢,不過袁慰亭能放他去浪他自是巴不得,他就很不怕挨打的說:“孩兒為父親去一趟舊金山當然可以,但父親有什麽話要說嗎,還有就是這出門的經費。。。”

袁慰亭扶著額頭哀歎道:“我怎麽教出你這個浪**子。”

十六歲的袁慰亭已經賑災養名並收徐世昌為一生謀士,十六歲的袁克文卻是凡塵王孫。

人啊,就是這樣的。

哪怕是至親父子,在不同的生長環境下也會養成完全迥異的性格和做派。

袁慰亭之所以哀歎,是因為氣怒兒子不懂他所在的局勢之險惡。

清廷調他和張之洞入京,看似高升其實去了他們的實權。

而他和張之洞這個文官不同。

張之洞威望再高也隻是個書生。

他袁慰亭卻是帶兵的人。

何為領軍大將?對下當恩威並行,令行禁止。

袁慰亭從朝鮮時崛起至今,手下官兵早對他唯命是從,所以清廷對他的忌憚要比張之洞要深!

他讓袁克文跑去韓懷義那邊是借張之洞的東風,表示我也不好欺負,我外邊也有人的!

但這話絕對不能說透,說透就是挑釁朝廷,其次袁慰亭很清楚自己在韓懷義心中遠不如張之洞。

要是他把話說透了,韓懷義一發作,他反而尷尬。

結果這活寶兒子居然還和自己要個什麽意圖!這簡直比要錢還可惡!

所以袁慰亭才氣的不行。

並且當日下午就大張旗鼓的將袁克文打發去了上海,還是走的天津碼頭的新羅馬的船。

他自己對外則說,小兒跳脫無度,他已經無力管束,索性把兒子交給韓懷義管教去。

這個理由傳到載澤耳朵裏後,載澤啞然失笑。

但和他不同的是,醇親王的第五子載灃聽聞此事後卻勃然大怒。

這個載灃比起載澤才是真正的實權派。

他之前幹的最出彩的一件事就是被清廷安排,代表朝廷前往德國,為德國公使柯林德被殺一事向德皇道歉。

但在賠罪過程裏他斷然拒絕向異族皇帝下跪。

隨便德國人怎麽嗶嗶他也不幹。

這件事確實幹的硬朗,加上他本身還是光緒帝的弟弟,所以從此相當被重用。

如今他已經是正紅旗都統,超品親王,令為負責京師防務的健銳營事務。

另外他還是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

回頭就將是軍機大臣!

他一向對漢官警惕。

尤其好大名聲的諸位。

比如張之洞和袁世凱此次回京就是他的手筆。

但是他對張之洞又相當的尊重,有種我是滿人,我為清廷江山,對事不對人的態度。

所以載澤拿著韓懷義的信來請他幫忙時,載灃沒有半點的為難。

但他對袁世凱則又是另外一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