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以前都是裝的

韓懷義忙和祥生阿寶跑進去。

隻見劉德成死拽著少女的手往外硬拖,他的爪子勒在周魚兒白皙的手腕上,都能看到深痕。

周魚兒疼的花容失色眼中帶淚,而劉德成還在罵罵咧咧:“小賤貨,少爺要你陪喝酒你不給麵是吧。”

世上最垃圾的人,就是拿人家大人沒辦法,卻拿人家孩子出氣吧。

祥生和阿寶氣的上去拉他,但劉德成明顯喝上頭了脾氣大的很,居然要動手打人。

韓懷義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隻能找個理由,也是借題發揮的上去揪住這狗內奸劈裏啪啦兩耳光,破口大罵道:“撒手,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室內人等一下呆住,眼中帶淚的小丫頭都暈了。

少爺說我是他的?

還有人家不是女人!

“反了你了。”韓懷義宣布完主權又給劉德成一腳。

劉德成頓時酒醒忙要解釋,韓懷義卻直接去貨棧那邊找割繩子的刀了。

劉德成曉得他的狗脾氣上來之後真的會砍自己,這廝趕緊落荒而逃。

韓懷義在後麵拿著刀子一陣猛追,他實際上是想把這廝趕遠點方便等會做事,但劉德成不知道啊。

他給嚇得什麽似的頭都不敢回隻管嗖嗖的瘋竄。。。。。

片刻之後,韓懷義提著刀回到碼頭,發現貨棧門口一地的狼藉。

因為桌子都給人掀翻了。

貨棧內傳來老周的怒吼:“居然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來了?”

接著他就是陣蹦躂,老周顯然是真急眼了要去找劉德成玩命,但祥生和阿寶拉著他。

周魚兒也在哭:“阿爹,少爺打他去了呢。”

周阿寶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更氣,叫道:“少爺少爺,你和你家少爺過去吧你。你知不知道那個敗家玩意。。。。”

正嚷嚷著的周阿寶忽然覺得不對,他猛回頭。

韓懷義靠在貨棧的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手裏還拿著把在洋油燈下明晃晃的刀子。

老周畢竟是跟著他父親的老人,心裏哪怕再恨他看不起他,當麵卻從沒說個不字。

這會兒見韓懷義聽到自己的話之後,老周的氣焰本能就有些消了。

韓懷義卻在笑:“繼續說呀。”

順便還很二流子的對周魚兒吹了個口哨:“噓——”

吹口哨大家都知道,就和飛吻似的。

周魚兒雖然小也懂少爺這動作的曖昧,再想到他之前和劉德成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小丫頭立刻羞的不知道什麽了,慌慌張張就轉身。

而老周一看這還得了,跺腳道:“二少爺你。。。”

“我怎麽了?”

韓懷義將刀子往室內一丟,回頭看看四周確定沒人,他才道:“我說我從前年起,所有的事都是裝的你們信嗎?”

你逛了三年的窯子,現在說自己是裝的,誰信啊!

韓懷義也沒求他們信,口碑壞了要補回來,難哦。

他接著就和老周還有祥生阿寶道:“都坐外麵來吧,這麽說話才沒人能偷聽得到。”

然後這廝又很派頭的一嗓子:“咳,魚兒給少爺我泡茶。”

小丫頭咬了咬唇,很想罷工但還是去了。

外麵的日頭雖然西斜,光線卻還好。

韓懷義說完就先出了去將桌子扶起,又拿掃把將些東西都甩邊上去。

祥生見狀忙上前搶過他手裏的掃把一頓弄。

阿寶就殷勤的去擦拭桌子。

隻有老周愣愣的看著。

半響後,當韓懷義往下一坐,魚兒把茶上好。

不肯坐隻肯站在他邊上的老周就憋不住了問他:“二少爺你這是要唱什麽戲?”

“我暗中看了三年了啊。”韓懷義死死扣著自己過去所有的浪**都是不得已,然後繼續道:“這韓家碼頭上,也就你們一家子值得信任,今天我當眾那樣委屈你了啊,老周。”

後世的人也許不能理解。

如老周這樣從韓懷義的父輩時代起,幾十年都在韓家的老夥計,對於被主家認可會是如何的感受。

尤其認可他的,居然還是這個敗家子!

老周一聽韓懷義這話激動的眼睛都紅了。

但他剛要說話,韓懷義就先道:“少爺我將賬本給他是因為怕打草驚蛇。其實那賬本早在少爺我的腦子裏了。”

他接著說:“老周,你且看看這是什麽,但是你要答應我,這個不能撕掉,因為這是證據。”

然後他才將石金濤的那份合同拿出來。

老周拿起合同看時,韓懷義衝祥生和阿寶笑道:“想不到吧。”

這廝繼續編著:“少爺我裝的像不像?”

祥生一根筋的道:“想不到少爺這麽厲害,我當時還以為你。。。”

周魚兒也在邊上佩服的看著少爺,心想少爺裝死裝的真像呢,還會吐水草。

“真昏過去那麽久的話哪還救得活了?”韓懷義大言不慚著。

老周將合同看完後,他強忍著憤怒也忍著驚訝,把合同放回桌上又規矩的後退站好。

韓懷義便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對他道:“我等了三年,哪怕漕運敗了大哥病了我都忍著,直到今天石家終於露出馬腳來了。你知道我為什麽說,拿那賬本會打草驚蛇嗎?”

老周和他家丫頭,還有祥生阿寶懵逼的看著完全陌生了的少爺,齊齊搖頭。

“石金濤買通劉德成,在我大哥病倒時故意灌我的酒,然後秘密安排人將那邊的木板都鬆動,導致我落水。要是我死了,韓家暫時就沒人站著了。你這直性子的人又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那韓家轉眼就會姓石!”

老周等人一聽大驚失色,韓懷義抬起手來:“別叫喚,聽少爺我說完。”

“是。”老周深吸了口氣,示意丫頭給少爺添茶倒水。

“如今收購合同在手,聽劉德成的話撬動木板的人我也查出是誰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拿下那個人然後通過他的口供拿下劉德成,再通過劉德成的口供去收拾石金濤。”

韓懷義說完之後站了起來,盯著祥生阿寶:“你們可願意幫少爺我把這種勾結外人陷害東家,謀財害命的家夥抓住?”

都不需要祥生說,老周就在卷袖子:“少爺,我們都陪你去。”

韓懷義一笑:“有他們就夠了,不過我還要麻煩你件事。”

說著他帶老周走進室內,抓起兩個掛鉤衝老周道:“把這兩個分開釘兩邊的牆上,等會我有用。”

“少爺,到底是誰幫劉德成害你?”老周拉著他問,韓懷義反問他:“你這幾日看到誰在那邊修碼頭沒?尤其昨天!”

老周琢磨了下臉色一變:“老丁?我昨兒晚上看到他走過去,那時天都黑了,想叫他的他卻已經走遠了。”

“那不就是了,尤其今天我故意發火,劉德成立刻叫他來。”韓懷義嗬嗬起來:“本來呢我還想萬一不是老丁呢,現在你這麽說不就徹底對上了嗎?”

這會紅日已經西墜。

韓懷義說完就帶祥生和阿寶隱入夜幕中。

他走後周魚兒雀躍的和她爹說:“少爺真厲害!原來他什麽都知道啊。”

“是啊。”周阿寶也很驚訝,因為剛剛的韓懷義安排分析事情時的本事,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且韓懷義當時身上有股迥異於從前的氣質。

少爺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老周心想:“我聽說書的說什麽一鳴驚人,莫非少爺這樣就是一鳴驚人?要是老爺曉得二少爺變得這樣多好。”

此時此刻石金濤正在家裏咬牙切齒。

韓二那個敗家子倒還有些腦子,居然把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因此又多敲了他一千兩銀子。

如此說來,他要拿下韓家的船合計就得用到五千兩銀子。

這還不算韓家老大曉得老二背著他畫押後,反手會弄出的波折開銷。

虧了啊!

可是石金濤已騎虎難下。

如今的生意越來越難做,揚州市場就這麽大已經容不下兩家並存。

他要是再和韓家耗下去的話,兩家就會一起死。

外人不知道隻有他自己清楚,信義和雖然日落西山了,他的昌隆記其實也隻是艱難支撐。

五千兩啊,這可是他很大的一部分流動資金。

他不知道的是,這會兒韓懷義已經讓看上去機靈點的阿寶將老丁騙了出來。

老丁住的地方是揚州城北的丁家莊。

一村幾十號都是他的本家人,進去弄他肯定不行。

所以韓懷義讓阿寶找老丁幹點私活,有錢賺的那種。

財帛從來動人心,何況老丁做夢想不到韓懷義那敗家子能和苦力能有什麽交集。

他和寡婦有交集老丁都不奇怪!

老丁這就很爽快的拿著工具起身跟著阿寶走,結果等他跟阿寶才走到碼頭附近,就給韓懷義和祥生從後麵堵住了。

穀雨這天的下弦月,清冷的照著運河。

老丁看這場麵就曉得不好,他白著臉緊張的道:“少,少爺。。。”

“知道少爺我為什麽找你嗎?”韓懷義說完一拳上臉,老丁頓時慘叫起來。

韓懷義隨即讓祥生他們將他捆好堵口,用根木棍穿起挑回了貨棧。

然後他當著目瞪口呆的周家父女的麵將老丁掛在了掛鉤上。

韓懷義隨即拿起刀來,摁在老丁的腰間道:“把劉德成怎麽交代你辦事的,一字不漏的說清楚我就饒了你,要不然今兒老子就把你綁上石頭沉河!”

被堵住口吊著的老丁涕淚交加嗚嗚著猛點頭。

韓懷義卻不放過他,要魚兒轉頭後利索一刀捅進他的大腿冷笑著道:“少爺我先收點利息!”

看著他捅人時堅毅的側臉,周阿寶緊張的手都在抖。

他知道韓懷義的這種行為,是老爺和大少爺永遠做不出來的。

可周阿寶的心中卻對敗家子生出股前所未有的信心來。

因為在這個世道,不狠,不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