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個時辰後,便見到陸炳的三個義子走了進來,隻是這三個人的姿勢很奇怪,都開著八字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謝羅大人,黃公公救命之恩。”

三個人便要跪下,羅信和黃錦急忙伸手扶了起來道:

“苦了你們了,陸繹應該已經派人在外麵接你,我們出去吧。”

羅信和黃錦走在了前麵,三個陸炳的義子蹣跚地跟在了後麵。走出了北鎮撫司大門,便見到陸繹正在站在外麵,在他的身後停著三輛馬車,還有一些家仆站在馬車的旁邊,見到羅信和黃錦出來,陸繹急忙疾行幾步上前施禮道:

“多謝羅大人,黃公公。”

“唉……”黃錦便是長歎了一聲。

羅信伸手扶住了陸繹道:“陸兄不用客氣,先把三位仁兄送回去吧。”

看到三個人憔悴的模樣,陸繹臉色陰沉,雙拳緊緊握住,隻是不敢說狠話。羅信便拍拍他的肩膀道:

“陳洪已經被拿下,黃公公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多謝黃公公。”陸繹又是一禮。

黃錦伸手扶住陸繹道:“你放心,咱家不會放過那個孫子。”

三個人在北鎮撫司門口分開,黃錦回宮,陸繹回陸府,羅信會羅府。

回到了羅府,陸如黛聽說他去了北鎮撫司,而且還進入了大牢,便忙著讓丫鬟燒水,讓羅信洗澡,說是洗去一身晦氣。

羅信便道:“我又不是蹲大牢,是去接人。”

“那也不行,必須洗。”

羅信無法,便在丫鬟的服侍下去洗澡。等著洗完澡出來,便聽魯大慶前來匯報:

“侯爺,劉守有來訪。”

羅信點點頭,心中沒有絲毫奇怪,他一定會從黃錦那裏得知,他之所以能夠暫代錦衣衛大都督之職,全憑他羅信的舉薦。前來感謝,那是題中之意。

羅信一身便服來到了花廳,那劉守有聽到腳步聲,便早早地站了起來,見到羅信,便躬身施禮道:

“下官拜見羅大人。”

羅信急忙上前扶住劉守有,苦笑道:“劉大人,我們兩個,我才是下官。”

劉守有的臉上便現出訕訕之色道:“在守有的心中,您早晚會有一天成為下官的上官。”

羅信便搖搖頭道:“你我還像以前……”

劉守有急忙打斷羅信道:“對,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兄弟相稱,隻是老哥我有些托大了。”

羅信神色便是一愣,以前他可是管劉守有叫叔叔的,什麽時候兄弟相稱了?

而劉守有必須搶話,羅信可是他一步步看著成長起來的,在他的心裏,羅信是一定要飛黃騰達的。如今才十九歲,就已經是四品大員,哪怕就是熬年齡,也會熬到內閣那一天,他還哪裏敢讓羅信叫他叔叔?

羅信也想到了這一點,看到劉守有認真的模樣,便不再堅持。而且實際上,羅信也不願意當晚輩,便順其自然道:

“劉兄,請坐。”

“謝坐。”劉守有等著羅信坐下之後嗎,才落座。

“來人,上茶!”

丫鬟將茶水上來,然後退出了花廳。劉守有望了一眼大門口,便見到魯大慶和萬大權在外麵,眼中便現出猶豫之色。

“大慶!”

羅信喚了一聲,然後打了一個手勢,魯大慶便將大門關上。

劉守有再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羅信深施一禮道:

“多謝賢弟舉薦之恩。”

羅信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來到了劉守有的跟前,雙手扶住劉守有道:

“劉兄,這可使不得。我不過是多了一句嘴,就算是我不說,那個位子論資排輩,也應該是你的。”

“不能那麽說!”劉守有搖頭道。

“我們坐下說話。”

“也好!”

雙方再次落座,羅信真誠地說道:“劉兄,這個位子可不好做,特別是當下這個局勢。”

“我知道!但是富貴險中求!如果我能夠將大都督的死因調查出來,這個位置便能夠坐穩。如果調查不出來,別說錦衣衛那些手下不服,便是陛下,也會降罪於我。”

“所以,這件事你還真是不用謝我。”羅信苦笑道:“也不知道我是把你推到了高山上,還是推到了陰溝裏。”

“所以……”劉守有又站了起來,朝著羅信躬身道:“還請賢弟幫人幫到底。”

“你怎麽又來?”羅信苦笑道:“能幫的我當然會幫。”

劉守有當然能夠聽出羅信話中的意思,那就是不能幫的,自然也就不會幫。便繼續說道:

“賢弟,如今錦衣衛人心渙散,東廠欺負我們欺負的厲害,我聽聞,徐階和高拱有意推動裁撤錦衣衛,如果您不幫忙,錦衣衛就算沒有被裁撤,也會變成東廠的走狗。”

“裁撤?”羅信搖搖頭道:“陛下不會裁撤的,你放心。”

“你肯定?”劉守有眼睛一亮。

羅信回憶了一下曆史,最終篤定地點點頭道:“我確定。”

“呼……”

劉守有便常常地吐出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他相信羅信的話,這是羅信從一件件勝利中確定的信譽。而且他如今也需要這樣的安慰。隨後臉色又變得凝重道:

“可是還有東廠。”

“東廠?如今東廠的大當頭已經不是陳洪了,是黃公公,他不會為難你的。”

“這可不好說。”劉守有搖頭道:“錦衣衛已經被陳洪給打殘了,黃錦接收了東廠,便接收了陳洪的成果。沒有人會願意把到手的權利再讓出去。所以,賢弟,我如今隻有一條路,便是將大都督的死因查出來,把背後的凶手揪出來。這樣才能夠得到陛下的信任,恢複錦衣衛的榮光,懇請賢弟幫我。”

羅信便搖頭道:“我隻是一個四品官,而且還是一個最沒有權利的詹事府左庶子,真的幫不了你。”

“你能!”劉守有目光崇拜地望著羅信道:“您的智慧深不可測,一定能夠幫到我。”

羅信臉上便露出苦笑,他不懷疑劉守有眼中的崇拜是假,劉守有可是羅信從布衣之時便結識,可以說,羅信的每一步,劉守有都看在眼裏。羅信這一路走來,遇到了無數次懸崖邊上的凶險,但是羅信最終都是如履平地,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