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

這處坐落於深山之中的古刹與國內許多標榜著百年、千年曆史的寺廟,有著很大的區別,它既沒有高牆琉瓦,也沒有輝煌大殿。遠遠地望過去,跟一路行來的許多吳哥村莊一般相似,倘若不是那幾處古香古色的浮屠石塔,和滿是青苔的殿宇,還真的瞧不出太多的跡象來。

古刹門口。有兩個垂垂老矣的知客僧,又黑又瘦,眉毛低垂,一副營養不良的臉色,不過身子骨倒是硬朗。雙眼炯炯有神。

會說吳哥話的秦伯上前,與知客僧交流,說我們是前來吳哥旅遊的客人,在附近迷路,不覺走失方向,闖入了這裏,又累又渴。想要討口熱食吃,當然,我們也會給些香油錢。不會白吃白喝的。

大意如此,我因為聽不懂吳哥話。隻有在後麵等著。

我看著秦伯、依韻公子和布魚在前麵與他們交流,雙方講了幾句,其中的一個知客僧,不知道說些什麽,突然間指向了我。

我被那知客僧指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那秦伯咳咳兩聲,對我說道:"小陳,人家說你身上有凶煞之氣,問你是幹什麽的,我說你是我們的安保負責人,你跟人家打個招呼,和善一點"

經過秦伯的提醒,我方才曉得這一路來,我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巴幹達巫教的信徒,自然是一身血腥氣,此刻不知收斂,倒讓那知客僧瞧出些不對來。

不過能夠感受到我身上的血氣,這知客僧,倒是有兩把刷子,看來也是修行者啊。

調整氣質這事兒,擁有著遁世環的我倒不陌生,自然地收斂起來,衝著那知客僧雙手合十,恭聲說道:"職責所在,無奈而已,隻求在寺中求得安寧,得以贖罪"

依韻公子照著我的話語回複過去,那知客僧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似乎撫慰我一般,念了一道經文。

我控製著近乎本能的反抗之心,硬著頭皮讓那知客僧念完,發現並非什麽負麵效用的話語,便也安下了心。

知客僧盤問完我,又轉頭瞧向了趴在布魚身上的智飯和尚。

那家夥在過來之前,就已經被我們製住了經脈,此刻處於昏迷狀態,其餘的一切如常,秦伯解釋這人是中暑了,需要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知客僧倒也識趣,並不多言,而是朝著我們一禮,說是要回稟一下賢者。

我們被攔在了寺院之外,先前盤問我們的僧人離去,而留有一個年輕一些的,則在旁邊恭立著,默默不語。

小白狐兒瞧見這知客僧的穿著和留著的頭發,有些詫異,問我為何會如此,我皺著沒有不說話,而旁邊的秦伯則解釋道:"這並不是佛教的寺廟,而是印度教的一個分支"

"印度教?"

"對,印度教,雖說吳哥這邊盛行小乘佛教,不過也有一部分的伊斯蘭教、基督教和印度教存在,不過後來紅色高棉之後,大部分的宗教場所都被破壞了,這座寺廟應該是地處深山,所以才能幸免於難得"

聽到秦伯的解釋,我的心中也有些好奇,在國內,很多人都將基督教、伊斯蘭教和佛教,並稱為世界三大宗教,但以信徒來論,這個講究"梵我如一"的宗教,以十億的信徒名列第三,佛教其實還在其後。

在佛教的起源地印度,甚至都很難再找到成規模的佛教信徒了,而是印度教大行其道。

印度教源於古印度韋陀教及婆羅門教,然而在國人心宗,同樣源起於南亞次大陸的佛教和印度教,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我即便是身處這樣的一個位置,從事的工作也多與此有關,不過因為基本上沒有接觸的緣故,所以對此也是十分的陌生,仔細打量四周,發現果然跟佛教寺院,有著許多不同的細節和地方。

幾人說著話,便有七八個穿著白袍的賢者走了過來,為首的那老者皮膚黝黑,幹枯如樹皮,留著花白的絡腮胡子,戴著一副厚厚的眼睛。

對方與我們施禮過後,為首的老者露出一口白牙,滿是善意地笑道:"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諸位居士能夠出現在這裏,那是梵天的旨意,既然來了,便請進廟中歇息,這天氣悶熱,雲層低垂,今夜必有暴雨,山路更是難行,各位無需多憂,多住幾日也可。"

這老者說的是漢語,居然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讓人驚奇不已。

當我們問詢的時候,他回答我,說研究道理的人,應該通曉世間的一切道理,而不是閉門造車,他曾經去過中國兩年,不但如此,他還精通英語、法語、日語和西班牙語,倒也不是井底之蛙。

這位印度教的賢者當真讓人驚訝,不過越是如此,我們也越加地小心起來,與他交談幾句之後,進了殿宇之中。

這處廟宇不算大,處處都透著古韻古香,除了三處算得上殿宇的門麵和兩座寶塔之外,旁邊都是低矮的棚戶,後麵還有一排僧舍,是給這邊的婆羅門士居住的,而在寺廟的盡頭,則有一處很大的石質建築,累得比較奇怪,有點兒像是金字塔的意思,而旁邊還有幾處水池,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

進了殿宇,自然該幹正事,而所謂的正事,就是往與功德箱差不多的地方投錢。布嗎爪號。

這等俗事自然不能由我們來做,而布魚則在征求了我的意見之後,塞了一把綠油油的美鈔入內,幾位領頭的賢者倒能顯得淡定,而後麵跟隨著的幾個胖頭"和尚",則掩藏不住心中的欣喜,眉開眼笑起來。

我們來此,不過是求一處吃飯的地方,那些印度教徒倒也沒有與我們多作交流,稍微講解幾句之後,那些人聚在大殿坐禪,而我們則隨著剛才那幾個胖頭"和尚"來到了附近的飯廳。

深山野地,倒也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不過香噴噴的稻米倒是管夠,再配上一些帶著草木香氣的蘸料,和一些小菜,吃起來倒也香甜。

這兒離安南並不算遠,而曆史上最著名的占城稻正是這附近區域,所以稻米香濃,十分可口。

不過在吃之前,我們倒也是避著寺院的人,對這些食物進行過一些試探,防止有人在這裏麵動手腳,因為來此之前,對此作過充足的準備,所以我們倒也沒有太多耽擱,吃過飯後,又被人引導來到一處幹淨的僧舍休息,那帶路的僧人因為大概是給了足夠錢財的關係,顯得特別親切,笑眯眯的,就好像是酒店前台一般,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

路過一個草棚的時候,透過草木間隙,我能夠感受到後麵十幾雙注視的眼睛,餘光瞥了一眼,感覺不是什麽修行者,便也不再打量,反而是小白狐兒瞧見了,略微詫異地問道:"那裏是幹什麽的?"

秦伯聽見了,笑了笑,卻並沒有提起,隻是當作沒有聽見。

來到了休息的僧舍,這裏是專門用來招待富貴信徒的地方,所以條件倒也不差,一應用具都也俱全,不過沒有通電,隻是用煤油燈點著照亮。

地方寬裕,便每人一間,不過大家並沒有獨自居住,而是聚到了一起來,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

話題剛剛開始說起兩句,而我瞧見牆壁上掛著的梵天像,心中一動,便有意地扯開了話題,眾人都是精明之輩,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收住了口子,哈哈一笑,開始說起了其他的事情來,沒聊兩句,先前的那個胖頭僧人便過來了,說有熱水,問我們是否需要洗澡?

盡管昨天在海水中浸泡了一夜,但是一來海水苦鹹,二來這一路趕來,風塵仆仆,大家都有這個想法,於是倒也不拒絕,輪流著前往不遠處的浴室,更衣沐浴。

如此一番折騰,夜色便已然濃重,而這時又嘩啦啦地下起了暴雨來,彌漫了整個山林。

雨點滴滴答答地敲打著屋簷,空氣為之一清,神清氣爽,倒也好睡,我與布魚一間屋子,兩人各睡一頭,疲憊幾日,此刻閉上眼睛,倒也迷迷糊糊,身體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而就在我即將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突然間心中一動,徑直坐了起來,而就在我坐起來的一秒鍾之後,布魚也睜開了眼睛,對我說道:"老大,怎麽了?"

我將中指放在唇間,噓了一聲,讓他不要輕舉妄動,而我則不動聲色地朝著外麵看去,卻聽到雨瀑之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有人在試圖接近我們。

布魚臉色一變,伸手就朝著懷裏掏去,將天權劍給掏了出來,想要下床,被我一把製止了,讓他去除戒備,而我則穿上衣服,緩步踱到了門邊。

這時對方也正好走到了跟前來,衝著裏麵輕聲低語兩句,似乎在喊人。

我並不回應,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的手放在了門口,突然猛然一用力,推門而入,走進了來。

黑暗中的我瞧見來人,瞳孔驟然收縮,驚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