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一劍將赤鬆蟒徹底製服,卻不料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朝著我的背後衝來。

這人的速度快如鬼魅,驟然而至,實在讓我心驚,便也沒有更進一步,而是朝著旁邊躲閃開去,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來人並不是老鼠會的凶人,卻是我的同僚,特勤三組的趙承風。事發突然,我朝著旁邊猛然一滾,避開了趙承風這淩厲一劍,那家夥卻也沒有再為難於我,而是朝著地上倒落的赤鬆蟒扶去,一臉誠惶誠恐地恭聲說道:“赤鬆先生,您沒事吧?”

赤鬆蟒瞧見突然冒出來的這麽一個人,又瞧見鐵門那兒湧出好幾個人來,立刻曉得是我這一邊的援兵,不過想到趙承風剛才的行為,頓時眼睛一轉,一躍而起,朝著出口衝去,一邊跑,一邊喊道:“陳誌程要殺我,救救我,攔住他!”

他渾身隻剩下一條短褲,身上也添了好多傷痕,模樣十分淒慘,當真就跟那肉票一般模樣,而從他口中說出這般話來,也著實有著巨大的欺騙性,聽得援兵並沒有攔住他,反而憤然朝我往來。我瞧見赤鬆蟒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鐵門之中,想著自己連日奔波、浴血奮戰的戰果就要泡湯了,心中頓時焦急萬分,一邊全力追去,一邊憤怒大喊:“等等,別走!你們他媽的給我攔住他啊……”

我一起身,卻有一把劍攔在了我麵前,趙承風陰沉著臉說道:“我看該攔住的是你吧?陳誌程,你是不是瘋了,連日本代表團的成員都敢殺害?”

趙承風手中一把長劍,是上好的桃木,開了刃,紋了符,不亞於尋常鐵劍,一旦舞動起來,劍網難破。

他因為並不是很了解情況,所以也不敢驟然施展殺招,不過防守纏人的劍招卻著實惡心人,我被他這麽一纏住,頓時就追擊不得。瞧見趙承風一副掌握了真理的模樣,我頓時就是滿腔怒火,朝著這個家夥大聲罵道:“趙承風,我艸你大爺,你知道什麽情況麽?放走了那日本人,這責任你負得了?”

我開口便罵人,那是怒火攀升到了極致的情況,而趙承風被我這般劈頭蓋臉一頓罵,特別是在他手下的麵前,臉頓時也黑了,手上的劍招更疾了,招招攻勢,口中卻直接頂了上來:“上麵給的任務,是解救日本客人赤鬆先生,不是讓你殺他。不管有什麽事情,都不能這麽對待我們的貴賓,陳誌程,你這個家夥,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麽?你知不知道,這關係到一筆巨大的無償貸款,要是因為這事兒出了任何問題,這責任咱誰也負不了。”

我與趙承風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一時間就要搏命了,這時張勵耘過來將我給抱住,大聲說道:“老大,別跟趙組長打了,講這個沒用的;趙組長,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能讓赤鬆蟒給跑了,你趕緊叫人攔住他!”

這時劉春也衝上了前來,朝著趙承風敬禮道:“組長,別讓那日本人跑了!”

我瞧見劉春向趙承風敬禮,心中立刻明了,原來這家夥竟然是趙承風布下的棋子,怪不得趙承風能夠趕在努爾之前來到這裏。而聽到劉春的匯報,趙承風這才從我要將赤鬆蟒殺了的思維中回過神來,慌忙朝著門口那邊的手下吩咐道:“攔住赤鬆先生,讓他別擔心陳誌程,這兒有我們在呢!”

他也就隻是吩咐一聲,自己卻沒有動,我頓時又想在衝過鐵門去,然而趙承風又出手攔住了我,望著防空洞裏的一堆屍體和昏迷過去的家夥,冷然說道:“你等等,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你們誰都不能走!”

被這家夥三番五次的阻攔,我估摸了一下路程,赤鬆蟒倘若是跑得快,隻怕已經返回地麵上去了,單憑我們這幾個人,恐怕是追之不及了,臉頓時就黑了,將辟邪小劍猛然一擲,釘在了趙承風腳尖前的幾寸處,憤然罵道:“趙承風,你他媽的想要搶功勞,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今天放跑了赤鬆蟒,這件事情你可要負全責,我艸!”

辟邪小劍齊柄而沒,卻將趙承風給嚇出了一聲冷汗,一邊後退,一邊說道:“陳組長,凡事別說的這麽極端好吧,我告訴你,我可沒你想得這麽複雜,你這是陰謀論!”

我不理會他,讓劉春給他解釋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而我自己則回過頭去,收拾起我紮在地上的八卦異獸旗,小心翼翼地將它們給收起來。其實這整件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複雜,但是從我的口中講出,和從“自己人”的口中說出來,效果卻截然不同,聽到了一半,趙承風的臉色就已經變了模樣,慌忙回過頭去喊道:“人呢,人到哪裏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傳消息回來,說羅副組長剛才帶了兩個兄弟去追了。

趙承風的副組長便是羅賢坤,也是我從小的夥伴羅大**,這個家夥的身手我最是了解不過,算不得有多厲害,稀鬆平常,甚至及不上他那厲害媳婦張秦蘭,憑著他,恐怕是攔不住發狂的赤鬆蟒的。

果然,沒多久,羅賢坤折返回來,氣喘籲籲地報告,說赤鬆先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驚嚇,腳程飛快,他們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用眼睛在看我,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懷疑,總之奇怪極了,讓我也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不過此刻麻煩的並不是我,而是趙承風,在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之後,他那陰沉的臉上立刻擠出了幾分勉強的微笑來,上前與我搭訕道:“嘿,老陳,誤會,這件事情絕對是誤會啊。剛才的場麵實在是太慌亂了,而我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小日本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導致我誤判了,以為你要殺他呢,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這般烏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啊,可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有理會他的熱切,而是淡淡地說道:“不是我要殺他,而是他要殺我滅口。”

“是、是、是!”

趙承風一邊安排人再去追擊,一邊回過頭來跟我道歉道:“誰說不是呢,沒想到這小日本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真的是撒了個彌天大謊啊。唉,你手上這個東西,是白雲觀丟的禦賜長生牌麽,怎麽在你手上,給我看一看?”

他和顏悅色地說道,然而我卻根本不搭理他,冷然說道:“趙組長,赤鬆蟒是被你放走的,我覺得你最好立刻聯絡各部門,趕緊將他給找到,而不是操心別的事情。”

趙承風熱臉貼了冷屁股,卻也渾然不在意,這時他的手下過來匯報了:“趙頭兒,我們在外麵的角落找到一個漏網之魚,這個小子還嘴硬,死不肯招,結果被揍了一頓,老實了,說不定跟那小日本是一夥的,要不要拉過來給你問一下?”

我聽到,和張勵耘對視一眼,臉色立刻就有些變了。

果然,從鐵門那兒被拎過來的,卻正是被我臨時招安的陳子豪,這家夥一直找地方藏著,卻不曾想被特勤三組的人給搜到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胖揍,此刻拖過來時候,已經趴在地上了,話都說不了了,隻是拿那無神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充滿了被失言之後的怨恨。

我被他盯得發毛,心中越發的堵了,快步衝過去,一把從三組的人收上將陳子豪給搶了過來。

擒住陳子豪的那人下意識地想要反抗,上前來抓,結果被我憤怒地猛推一把,人都飛了起來,旁人將他給接住,憤然朝我喊道:“你幹什麽?”

我檢查了一下陳子豪的傷勢,發現還好,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這才將心放下——我這個人最重誠信,他倘若是死了,我這輩子的心裏麵都難安,修行必受阻礙。確定陳子豪隻是外傷,我將他交給了張勵耘,看著趙承風幾個憤怒的手下,寒聲說道:“我幹什麽?我倒是很想問一下,你們想對我的臥底幹什麽?”

這一句話立刻將所有人的情緒給澆滅了,趙承風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是你的人?”

我沒有說話,有的東西不方便從我的口中說出,而張勵耘也明白我的心思,立刻回答道:“許你們安排臥底,就不許這裏有我們的人?”

這話兒說到這裏,趙承風算是知道這一回是徹底得罪我了,滿腹懊惱充斥於心,便將一肚子的邪火都發在了那幾個毆打陳子豪的手下身上:“你們他媽的到底長沒長腦子啊,抓人之前,就不能問問清楚?”

剛才還一肚子憤怒的那幾人頓時就沒了音,一時間場中的氣氛顯得十分僵直,陰沉得仿佛能夠滴下水來。

而這時從通道盡頭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努爾那特有的腹語傳到我的耳朵裏:“誌程,怎麽回事?”

我抬頭,瞧見努爾帶著尹悅、趙中華和三張趕了過來,心中一鬆,曉得我們的支援也終於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