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羅衡看著站在沙發前低頭看著手裏的槍的男人,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走上前輕聲開了口。

男人高大的身子怔了怔,抬起頭來看著他,羅衡這才發現對方看向他的目光裏有著迷茫,看起來竟然有些無助。

第一次見男人這樣的神情,心裏驀地一痛,像是被誰用針狠狠地紮了一下。

“羅衡……”黑哲低聲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

“許臣沒有死……”黑哲看著他,重複道,“他沒有死……”

“我知道。”羅衡像是害怕驚擾到男人一樣,放輕了聲音,“孔先生已經去找他了,我相信用不了幾天他就會將人帶回來的,老板你不用……”擔心。

接下來還沒說出口的話消失在對方溫暖堅硬的懷抱裏,羅衡感受著脖頸間對方溫熱有些急促的呼吸,眼眶熱了熱,伸手抱住了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羅衡想,他應該是理解男人此刻的心情的,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懷裏的人,能做的,也隻有在這個時候給他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溫暖。

說不清楚過了多久,懷裏的人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黑哲鬆開了抱著人的手,眼眶微紅地看著麵前有著盛滿星河的眼睛的男人,嘴角輕輕彎了彎,沙啞著嗓音道:“謝謝你。”

“沒關係,老板沒事就好……”羅衡輕輕笑了笑。

黑哲聽見他這麽說,眼裏有了點點笑意,羅衡看著眼前俊美得有些過分的容顏,這才發現兩人似乎挨得太近了,於是急忙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對此黑哲隻是挑了挑眉沒說什麽,而是拿起手機打電話讓人來收拾房間。

宴會還再繼續,可是羅衡這樣子根本出不去,於是黑哲讓人去頂樓房間,又讓手下去商店按照羅衡的尺寸買了一套衣服,等一切都弄好之後,宴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兩人一同下了樓。

大廳裏,黑驍驍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圍得水泄不通,爭先恐後湧入鼻端的香水幾乎將他衝翻。黑驍驍精致的小臉皺成了苦瓜,眼神哀怨。

孔叔叔讓自己乖乖坐在這兒等,說是去看看爹地和星星叔叔進展得怎麽樣了,可是去了那麽久都沒有回來,啊……這群阿姨好煩啊,人都走光了還圍在這裏,就是想打爹地的主意,哼!愚蠢的女人,趁早放棄吧,爹地已經是星星叔叔的了,才不是你們此等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黑驍驍內心名為保護爹地愛情的小火苗熊熊燃燒,在看見從樓梯旁出來的黑哲和羅衡時,“嗖”的一下竄下沙發衝開包圍向兩人跑過去。

“爹地!星星叔叔!”

黑哲看著跑過來的小孩,正打算伸手將人接住,沒想到黑驍驍在他麵前一個急刹車,轉身保住了羅衡的大腿。

黑哲:“……”

“驍驍……”羅衡笑著彎腰將人抱起來,卻聽到小孩滿是嚴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星星叔叔你要看緊爹地,那群女人全是來搶爹地的!”

羅衡:“……”

先前還再圍著黑驍驍的一群女人見正主終於出現,臉上閃過驚喜,全都圍了上來,個個臉上都帶著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微笑,卻在看見黑哲幾乎能和西伯利亞寒流媲美的目光時全被凍成了渣。

爹地好樣的!黑驍驍心裏一陣歡呼,給自家爹地反手就是一個讚。攬著羅衡的脖子看著麵前一群神色尷尬的女人,驕傲的仰起了頭,像是一隻勝利歸來的小公雞。

黑哲沒有注意到小孩的動作,隻是抬手看了一下時間之後偏頭對一旁的羅衡道:“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麵了。”羅衡點了點頭,抱著黑驍驍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了酒店,隻留下了一群女人和打掃衛生的保潔。

回去的路上,照樣是黑驍驍坐在車子後座,黑哲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薄唇緊抿,臉色在路燈下顯得有些難看,副駕駛上的羅衡一開始沒發覺,是不小心偏頭的時候才覺得對方臉色有些不對勁,呼吸都有些粗重。

“老板?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羅衡擔憂地開了口。

“沒事。”黑哲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多談,羅衡盯著他難看的臉色,突然間想起來在宴會上的時候那些商人上來敬酒,對方都一一回敬了,這麽說……

“沒事。”察覺到一旁男人突然間低落的情緒,黑哲抿了抿唇開口道,“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我知道,”羅衡悶悶地點了點頭,心裏還再怪自己當時在一旁怎麽就不看著點,“回去之後讓何姨煲點暖胃的湯,要是實在不行就……”

“好。”知道對方想說什麽,黑哲點頭應了下來,之後氣氛便突然安靜下來。

“對了,爹地,孔叔叔呢?他不是跟我說去找你們了嗎?”身後的黑驍驍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靜。

“啊……”羅衡正要說話,一旁的黑哲搶過了話頭。

“你孔叔叔去找老婆了。”

黑驍驍:“哦。”好吧,找老婆,黑驍驍點了點頭,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叫了一聲。

“啊!那個男阿姨!”

“什麽男阿姨,”對方奇怪的稱呼讓黑哲皺了皺眉,“你要叫許叔叔。”

“好嘛。”黑驍驍癟了癟嘴,許叔叔就許叔叔。

兩父子的對話聽得羅衡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間車子裏的氣氛瞬間好了不少。

車子在鋪滿白雪的路上緩緩行駛,半小時後,羅衡被送到了家門口,在給人到了晚安之後叮囑人路上小心,站在門口的羅衡見黑哲的車子掉頭離開之後才轉身進了門。

M國,從飛機上下來的孔森一出機場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向著路易斯說的療養院疾馳而去,異國的街頭滿是新年的味道,孔森看著街道兩旁急速倒退的風景,放在膝蓋上的手深深地陷進了布料,神色急切且不安。

開車的司機目光頻頻地從後視鏡裏打量著他,大概是見一個華人在這樣的節日還出來急衝衝地往療養院趕有些奇怪。

對於司機的反應,孔森已經無暇顧及了,離目的地越近,他的心情就越加急切,直到車子在療養院大門口緩緩停下來的時候,孔森已經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快要跳出胸膛了。

付了車錢之後的孔森轉身看著麵前這幢歐美建築,在黑夜裏亮著橘色燈光的大樓,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後終於抬腳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