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公路盡頭有一座很大的城市,名為斯蒂克斯市,幾乎所有建築物都是殘破的,其中有兩成是在清除感染者時打壞,其餘的全是被植物破壞,感染者的二次變異會讓他們徹底化作植物,植物的生長力非常驚人,差點將這座城市夷為廢墟。??火然文 w?w?w?.?

在城市的正中心有一棟嶄新的高樓,名為費裏曼大廈,一共二十層,貝克要殺的哈諾克此時就在頂樓,坐在他的辦公室裏,盯著桌子上的那台老式電話。

城市的供電係統還沒有恢複,電話也隻能通過交換機供內部使用,電機一停就不會響了,不過在當前的情況下能有台電話,哪怕是內部電話,也足以彰顯哈諾克的地位之高、權勢之大。

電話上的紅燈先閃了一下,接著鈴聲響起,哈諾克迫不急待的抓起聽筒,有些生澀的放到耳邊,緊張的問道:“到了?”

不知是線的原因還是電話本身有問題,聽筒裏傳出來的聲音失真嚴重,還有“嗞嗞”的響聲,幸好還能聽懂。

“很好,吩咐下去,假裝打幾槍就行,把他們放進城來,準備好押運車,記住,這些是最後的感染者了,絕對不許殺死或傷到它們,我要活的,誰敢亂來,就地正法!”哈諾克掛上電話,站起來搓了搓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離開辦公室朝著人力電梯走去。

辦公室門口站崗的兩名士兵立即跟在他的身後。

“到實驗室!”興奮的吼聲在從電梯間裏傳出來,嚇得控製絞盤的幾個小夥子麵麵相覷。

…………

…………

叮叮當當……

子彈撞擊在車身外麵的鋼板上,出了悅耳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敲板琴,周魚緊緊抓著座位旁邊的金屬杆子,思考著貝克說到回家時的異樣。

巴士似乎撞到了什麽,猛的震了一下,子彈的撞擊聲從車頭移到了側邊,再到車尾,說明他們已經順利的衝過了第一道關卡。

完全看不到外麵,周魚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樣的情景,從子彈的密集程度來看,貝克確實沒有說錯,城市的防守不算嚴密。

撞擊聲倒是越來越頻繁,接著巴士開始轉彎,性能好得出奇,轉得再急都不會翻,不過坐在車後的感染者們就慘了,像是被扔進了洗衣機裏一樣,滾作一團。

留意到這個情況,貝克放慢了車,撞擊的情況也有所緩解。

周魚被甩得頭暈眼花,已經無法數清巴士拐了幾個彎,要逃跑就隻能找別的線路。

槍聲時緩時急,子彈沒能傷到這隻鋼鐵巨獸,也沒有戲劇性的從駕駛座前的那條縫裏射進來。

“一切正常,快到了。”貝克回過頭來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他看起來更加緊張了,額頭、鼻尖上有細密的汗珠。

感染者拍起手來,他們都沒辦法出聲,隻有循聲者用舌頭敲擊上下顎,出響亮而密集的“篤篤”聲,以示歡呼。

周魚也幹巴巴的拍了幾下手,係好裝屍體的布兜,這東西沒什麽用了,可以拿去嚇人。

“記住。”貝克繼續說道:“我們是最後的感染者,人類一定不會輕易殺死我們,如果覺得生命受到了威脅,不要去硬拚,選擇投降,之後總能找到脫困的方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我帶大家來的原因,就算這一次失敗,被抓起來了,也算是進入了敵人的內部,再想辦法脫困,殺死哈諾克。”

“原來是這麽回事。”周魚點了點頭,這方法不算太爛,但也好不到哪去,不確定因素太多。

不過他很認同“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這句話,一是和他自己的理念很相近,二是代表著貝克不會輕易送死,隻要貝活著,就有完成任務的希望。

又一次猛烈的撞擊,周魚撲到了他提上來的布兜上,那具可憐的幹屍又被他折磨了一次。

貝克用力踩下刹車,巴士車身太重,刹車效果不好,往前衝出去好幾十米,撞到了一堵牆或是什麽堅硬的東西,終於停了下來。

一巴掌拍在開門的按鈕上,拔下車鑰匙,貝克起身走到緩緩放下的車門後麵,再次叮囑:“各位,記住,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他猛的衝了出去。

周魚立即跟著衝出去,他可不管什麽哈諾克,保護好貝克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有危險就把貝克敲暈,拖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然而一出巴士他就愣住了。

確實有一棟高樓,造型和迪拜的阿拉伯塔酒店很像,是船帆形狀的,灰黑色的玻璃反射著陽光,耀眼奪目,不過這棟高樓是在幾千米之外。

巴士停在了一片空地中心,周圍是高高的圍牆,空無一物,車屁股對著一扇被撞壞的鐵門。

這跟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周魚環顧四周,沒有找到貝克,巴士撞上的也不是牆,而是一根半插在地裏的水泥墩子,孤零零一根,仿佛就是為了讓巴士停住才插在這裏的。

其餘的感染者紛紛衝下車,也愣在原地。

“哧……”周魚本想說個“撤”字,字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果這裏不是貝克的夢境,他會帶領這些感染者從撞壞的大門衝出去。

貝克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事情接下來展就有些老套了,一大群全副武裝、手持槍械的士兵從大門外湧進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每個士兵的胸口和衣袖上都有臂章,上麵畫著個蘑菇,蘑菇上打著個紅叉。

“別衝動,別抵抗,活下來。”周魚對感染者們說了一聲,舉起手跪在地上,粗略數了一下,至少有三十個人瞄著他,以他現在的實力肯定應付不了。

感染者都學著他的樣子,舉著手跪下來,感染者連周魚在內一共十七人,兩名巨無霸、五名循聲者、三名潛行者、七名跑者。

士兵們謹慎的靠過來,大聲喝令:“趴下!把手背在身後!”

周魚趴下來,背起手,立即就有兩個人過來,一個用膝蓋跪住他的小腿,另一個壓著他的肩,冰冷的金屬鐐銬戴在了他的手腕和腳踝上,他留意到這些士兵的動作一點也不粗暴,甚至有些溫柔。

貝克出現了,原來他剛才一直藏在巴士下麵,難怪一跑出來就沒影了,作為一個織夢人,帶著訣別的悲傷、堅毅的目光和壯士解腕般的英勇果敢,飛身躍到車外,然後往車底下一鑽,這演的是哪一出?

這位“英雄”沒有戴鐐銬,隻是被兩名士兵夾在中間,神情反而沒有先前緊張了。

“莫非他的計劃是把我們當成墊腳石,去到哈諾克麵前,然後舍命一擊?”周魚任由士兵把自己扶起來,仍盯著貝克:“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麽事先不說呢?大家都是抱著赴死的決心來的,就算不說,給個眼神也行,為什麽不願往這邊看?”

感染者被分成三隊,用很粗的鎖鏈串起來,周魚是第一隊的第三個人,三十多個士兵圍著他們周圍,押著他們走向大門。

門外停著一排車,最前麵是兩輛suV,後麵是清一色的運鈔車,貝克和那兩名士兵坐進了第二輛suV,周魚和他的那個小隊被帶上了跟在suV後麵的運鈔車裏。

鎖鏈被焊在廂壁上的鎖扣扣住,所有感染者都隻能坐著,手腳可以小範圍活動,但沒有任何意義。

車廂裏沒燈,黑咕隆咚的,等汽車動起來後,周魚的聲音響起:“各位,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目前的情況和貝克說的大致一樣,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人類確實沒有殺死我們的想法,但是抓我們的目的還不清楚,大家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鑒於隻有我能說話,就暫時聽我指揮吧,如果同意就碰一下你們的手銬,如果不同意就輕輕跺一下腳,別到時候突然找碴,坑了隊友。”

輕輕的金屬碰撞聲響起,由於連著鎖鏈,叮叮咚咚響了好多聲,不過沒有跺腳的聲音響起,這就足夠了。

“那就這麽定了。”周魚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接下來,就是我的受苦時間。”

受苦指的是【盲目】,眼壓這東西不是開玩笑的,疼起來真的能把人疼死,可是他總得獲取信息,弄清楚貝克在搞什麽鬼。

“狩夢人不好當啊,居然會被織夢人給賣了。”

閉上雙眼,用手掌按住眼睛,他使用了【盲目】夢符,劇烈的疼痛差點讓他哼出聲來。

死死的咬住牙齒,忍受著痛苦,周魚的視線穿過了厚厚的車廂。

運鈔車的行進度很慢,士兵跟在車隊兩旁小跑著,像是一隻巨大的千足蟲正朝著高樓移動。腳步聲很亂,街上的人看到這支隊伍,都紛紛躲進附近的建築物,他們都知道這支軍隊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視線移向前方,貝克坐在suV的後排,被兩名士兵夾在中間,車裏還有一名駕駛員,始終沒人說話。

車隊的最後,是他們乘座的那輛鋼鐵巴士,這就意味著貝克把鑰匙交給這些士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