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毀了,毀得十分徹底,就連月柱都塌成了一堆廢墟,以其說這是大自然的力量,倒不如說是超自然力量,旋渦狀的烏雲很不正常,劈在同一個地方的閃電很不正常,時斷時續、越來越強烈的地震很不正常。

周魚的大招放得也很不正常。

他突然就開始放大招了,隻要一揚手,手揚出去的方向就會有一道閃電劈下來,真正的、從烏雲中劈下來的、足以把人劈死的閃電。

第一個挨劈的是個飄浮在空中,化身【懼靈】的狩夢人,【懼靈】不受任何傷害,沒有實體,也觸碰不到任何東西,隻能讓目標產生恐懼感,他一直在幹擾周魚,又不會受地震影響,持續不間斷的幹擾讓周魚很不爽,所以第一發大招就是朝著【懼靈】發出去的。

閃電劈下來,穿過【懼靈】的身體打在地上,沒人受傷,但著實被嚇了一跳,立即退開,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周魚站在屋頂上,一臉的風輕雲淡,看著周圍,哪個方向有人靠近就是一揚手,揚手必有閃電劈下來,有如神助。

狩夢人全部退到了二十米之外,包括歌德,【凶獸】的防禦力再高也經受不住閃電的洗禮,他們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麵麵相覷,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閃電劈得不算準,說明控製力不高,但控製閃電這個能力本身就足夠嚇人。

周魚鬆了口氣,那麽多人同時動手,就算目標不是他,他也受了不少傷,不過【血魘】有著極強的恢複能力,哪怕沒空吸零力增強實力,傷口也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閃電當然不是他控製的,那隻是個小把戲而已。

所有閃電都集中在同一個區域,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或許連真正的閃電都不是,但電確實是被這裏最高的金屬杆子吸引的,周魚覺得隻要能找到比引雷針更高的金屬,就能把閃電吸引過去,【青芒】幻化的武器看起來是金屬,其實並不導電,但他身上是有金屬物品的。

用來打雪萊的小鋼珠還在口袋裏,他拿了十多顆,隻扔出去四顆,剩下的還揣口袋裏,突然想起來,也不管是否能成功,掏出來一試,居然成功了。

揚手就是把小鋼珠扔出去,當鋼珠比引雷針高時就能引到閃電,接連不斷的閃電已經晃花了狩夢人的眼,下著暴雨、鋼珠很小、速度又快,沒人發現周魚的小把戲,隻是被閃電震懾。

閃電也隻能用來震懾,沒辦法判斷閃電什麽時候劈下來,反正是成功把狩夢人嚇跑了。

取消【血魘】,周魚恢複成正常狀態,在引雷針旁坐下來,強打精神。

夢符組合的消耗果然驚人,他在月城沒多少戰鬥,進入這個夢境後也隻在餐廳打了一會,消耗不算多,可是變身【血魘】才這麽一會,就有了疲倦感,難怪薩巴赫不敢輕易變身【炎魔】,十多萬零力也經不住夢符組合折騰。

月城已毀,狩夢人已經不再急著攻擊引雷針,隻是圍著這棟建築物,盯著這邊,從月柱裏逃出來的人也過來了一部分,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看著周魚,月柱毀了不代表“月神”毀了,重建也不是問題,但他們必須弄清楚到底還有哪裏變了。

不知過了多久,閃電的頻率變低了,雨也明顯小了,烏雲的顏色變淺、雲層變薄,看來一切都將很快結束。

當雪萊從別墅裏走出來時,天色已經大亮,除了地上的水和月城裏的廢墟外,一切都恢複了原狀。

“辛苦了。”她是一個人走出來的,並沒有帶著她的孩子。

“失敗了?”周魚並沒有覺得意外。

雪萊點了點頭:“那果然是隻有上帝才能做到的事,也好,這樣一來我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

“你真的不是潛意識?”周魚再次問道。

“我是主意識。”雪萊淡淡的說道。

“主意識怎麽可能控製環境?別墅的門和窗都成了牆,主意識可做不到這一點。”周魚半信半疑,她確實把夢符借給自己了,明顯可以對自身產生影響。

“這個夢境裏沒有潛意識,我是唯一的意識,所以能控製自己的夢境,也能控製自己。”雪萊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沒有潛意識的夢?”周魚非常吃驚。

“這是個非常特殊的夢境,也可以說是個非常特殊的世界,月城裏的所有人都是我認識的狩夢人,隻不過他們和我同一個時代,卻不是同一個年代的。”雪萊看向了遠處的狩夢人。

“什麽意思?”周魚沒聽明白。

“我是1851年去世的,而弗洛伊德是1856年出生的。”雪萊簡單的回答道。

周魚愣了半晌,猛的打了個寒顫,一個她死了五年才出生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夢裏?她又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死亡時間?

雪萊像是猜到了他會提什麽樣的問題,直接給出了答案:“我是以狩夢人的身份、在月城裏做這個夢,所以我夢到的是月城,是狩夢人,隻不過大家的年齡都被我弄混了,原因可能是狩夢人在月城裏的時間是混亂的,導致夢裏的狩夢人——包括我在內——年齡也是混亂的,當然,這並不是重要,畢竟這隻是個夢。”

“以狩夢人的身份在月城裏做夢?還能夢到自己死後來到月城的人,也就是說你在現實世界裏已經死了,但是還活在月城裏,所以才能夠認識死後出生的人,可……你是怎麽做到的?”周魚已經驚訝得合不攏嘴。

“這不是我的決定,也不是我主觀上能做到的,我一直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夢,不過身體已經死了,那麽這個夢對我來說也就不算是夢了,直到昨天晚上遇到了你的朋友,我才終於‘醒’過來,知道了一切,隻不過還想試一試我的計劃能不能成功,試過了,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雪萊回答得很詳細。

“‘一切’是什麽?”周魚知道這兩個字的份量一定很重。

“我的存在、我的未來、我該做的事、我做那些事的原因等等,這是我遇到你那個朋友之後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命運,你帶著你朋友來到了我的夢境裏,你的朋友讓我醒了過來,而你則是將要送我離開的人。”

“不對啊,我朋友的能力是讓你看到自己的夢魘,你的存在、未來、該做的事和做事的原因怎麽可能是夢魘呢?”說到命運二字,周魚想到了暗月。

“這些東西確實就是我的夢魘,或許我做這個夢就是想逃避現實,逃避這隻夢魘吧,既然醒來了,知道了一切,那麽我也該麵對自己的夢魘了,這些東西你現在還不應該知道,我不會對你說的,答案隻能你自己去尋找了。”雪萊抬頭看向天空。

出太陽了,懶洋洋的照著月城。

周魚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問了,我該怎麽送你離開?”

“殺了我。”雪萊的視線從狩夢人身上移開,轉頭看向周魚。

“殺了你這個主意識?”周魚原本以為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已經夠嚇人,他不會再吃驚了,沒想到還有更狠的

“你並沒有和這裏有關的記憶,殺我隻是殺死一個陌生人而已,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嗎?你還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幫我,那麽這應該就是你的任務了,現在我需要你幫忙,幫我殺了我。”雪萊的語氣依然平靜。

“呃……一定要我動手?你自己動手不是更方便?”周魚無奈的問道。

“這是個特殊的清明夢,我是唯一的意識,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都無法殺死我的,你和你的朋友不屬於這個夢境,隻有你們才能殺死我,這也是你的任務,還有,你殺我隻是讓我在月城裏醒過來而已,並不是真的把我殺死了。”雪萊認真的說道。

她話音剛落,頭發又在衣領上拚出了文字,任務更新了:

“殺死雪萊。”

“我知道了。”周魚點了點頭。

雪萊問道:“謝謝,你的友被我傳送到別的地方去了,需要我把它們傳回來嗎?”

周魚想了一會,問道:“我殺死你之後會發生什麽情況?”

“和殺死夢境之源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因為我就是夢境之源。”雪萊一伸手,小黑出現在了周魚手臂上,吐著信子愣了一下,纏緊。

“那就幫忙傳一下吧,一個一個來,先是長得很黑的那家夥。”周魚摸著小黑說道。

他話音剛落,影魔已經出現在了麵前。

周魚向它傳送了在裝戴這個夢境的屋子裏見麵的畫麵,小黑也不知道聽懂了沒,看了看雪萊,跑到一旁拋廢墟去了。

接著是霧魔和魘魔,傳送完同樣的畫麵,周魚跳下屋頂,把小黑纏到影魔手臂上,看著身旁的雪萊,問道:“準備好了?”

“謝謝你。”她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夢境崩碎,不過在崩碎之前,雪萊化作了無數光點,消散在周魚的麵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