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失魂的孩子(十)

我不解地問:“那鬼婆婆是啞巴嗎?說的那些字眼我完全聽不懂。”

他搖頭:“梁益鴻說以前聽他爺爺說過,年輕的時候,她也是很正常的,也和大家一樣說話、交流,自從50歲的那一次事件後,她就忽然開了天眼,據說能和異世界的人對話,再也不會說話了。”

我催促起來:“那一次事件?那一次發生了什麽?你快說給我說說。”

梅思疾坐在床邊,緩緩說道:“鬼婆婆一生未嫁,一個人住在村子靠近後山的位置,60歲生日那一天,也就是十年前,她忽然失蹤了,村子裏遍尋不到,大家都猜測她是不是去了後山,而後山一直是梁家村人的禁忌……”

“禁忌?那裏麵,有什麽?”我低聲問道。

他搖頭道:“這個梁益鴻沒說,提到這個話題時,他一下子繞開了,我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繼續來說這個鬼婆婆吧!就在這天晚上十點過,她卻獨自一人披頭散發地回來了,身上的衣服都破得不成樣子,臉上浮現出驚恐之色,理也不理家裏坐著的村民,徑直進屋就躺下了,鄰居見狀就回了自己家。”

“這天以後就中邪了嗎?”我低頭思忖道。

梅思疾虛眯了眼睛:“不,她生了一場大病,一直在發高燒,嘴裏說著亂七八糟聽不明白的胡話,鄰居為她找來了赤腳醫生,醫生也束手無策,建議送到山外的醫院。可是你知道,這裏偏僻得很,哪可能送出去。大家都以為她活不下去。可是三天後,她竟然醒來。跟個沒事人似的,隻是那一天起,她再也不會正常說話了,人也更加陰森晦澀起來,不跟任何人往來,穿著打扮也越來越古怪,甚至連地裏的活也不做了,家裏也不讓任何人進去。”

他說這些的時候,我一下子想到了阿婆,阿婆是青石鎮的最後一位神婆,這個忽然發生變化的鬼婆婆是不是也是如此,於是我問道:“那鬼婆婆靠什麽生活?幫人看風水催邪嗎?”

梅思疾笑了笑:“如果隻是這樣,大家有這麽避諱她嗎?”

“那是什麽……”這一瞬間我心裏湧起了各種想象。

梅思疾很快解開了我的疑惑:“她不做任何人的生意,時不時往那片禁忌的後山跑。從不見她做活也沒有餓死。村裏人都猜測,她在做鬼的生意,直到後麵兩樁小孩失蹤案發生後,大家才害怕起了她來。”

“你是說每次小孩失蹤前,都會看見這個鬼婆婆嗎?”我提起了他之前的話題。

梅思疾點點頭:“第一個孩子失蹤的時間和鬼婆婆發瘋的時間挨著的,前後不過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小孩發生失蹤後不久,鬼婆婆就瘋了。過了幾年平靜日子後,就是第二個孩子。前幾天,又發生了小英的事情。村裏人都當曆史又重演了,甚至還有人說鬼婆婆是接了鬼的生意,專門找小孩索命的。當時小英的母親還衝到鬼婆婆的家裏去要孩子,結果連門都沒能進得去。”

“還好小英找回來了,可是這鬼婆婆究竟在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小英這種離奇的失蹤,究竟和她有沒有關係呢?她今天來又有什麽目的呢?”我喃喃低語道。

我們聊了好久,都沒聊出個思緒出來,梁家村此行,目前發現的不正常的地方隻有兩個:一個神秘莫測的後山。二是那個奇怪至極的鬼婆婆。小英目前倒是沒有發現異樣。

“阿棄,很晚了,洗漱一下睡覺吧。”梅思疾忽然說。

我又一次尷尬起來:“你、你去梁益鴻家去睡吧!他反正都是一個人住。”

他很快回答道:“不去。”

我轉過身瞪著他:“我們怎麽可以睡一個屋!傳出去我的名聲呢?!”

“中午不是睡過了嗎?”他麵無表情地說。

我內心抓狂不已,表麵卻佯裝平靜:“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我性取向很正常。”他簡短地說。

我一下子沒忍住:“噗!就是睡個覺,什麽性取向……”

“是啊,就是睡覺而已,在哪裏都沒有區別。別囉嗦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去洗澡嗎?要不要我幫你燒水?”他飛快地打斷我。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我說著就飛快地跑出屋子,去廚房燒水。

等水燒的過程中,我越想越覺得我被套路了,梅思疾先是跟著我來梁家村,再是和我同住一屋,似乎都是一步步的……我拍了拍自己的頭!當初究竟是怎麽覺得他是個高冷又善良的人的?這人明明腹黑得很!

我燒了整整一大鍋的水,村裏洗澡就是很不方便,雖然村裏通了電,可是沒有太陽能更沒有熱水器,洗澡就和青石鎮的木屋一樣,燒好水再一桶一桶提到屋裏,倒在木桶裏麵洗。

這一天晚上,最後是梅思疾幫我提的水……我關上了房門,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熱水澡,把兩天的疲憊洗了個幹淨。

夜晚,尷尬又讓人心慌的兩人同睡一床,關上燈後,我背對著他,卻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偶爾的翻身也特別清楚,都不說話的我們,氣氛特別暖昧,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聲音就在離我不到半米的位置,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到他的身體,一翻身就能對上他的臉……

我緊緊地閉著眼睛,裝作睡著了,可是旁邊睡了一個大男人,免不了的心慌,半天都沒睡著,於是開始迷迷糊糊地數羊,數到101時,他忽然說話了:“你忘了數97。”

“沒有,我數了。”我順口回答後忽然發現不對:“我沒有數出聲來啊!你忽悠我!”

“你數出聲來了,聲音還很大呢。”他輕笑起來,語氣裏滿滿的調侃。

我氣急翻身:“我沒有,我在心裏數的……”

黑夜裏,我看不見他卻能感覺到他在哪裏,他溫熱的呼吸拂在我的臉上,幾絲頭發被吹拂了起來,一直在臉上飄動,癢癢的……他身上剛剛洗過的香皂味混合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使勁往我鼻孔裏鑽,這味道還挺好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