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失魂的孩子(九)
“你們不知道，小英他爸不在，我過得有多麽提心吊膽，孩子跑不在了，我也想死了算了。多虧了村裏的人，多虧了你們，也多虧了益鴻……”
“小蘭姐，你說什麽傻話，你有我們呢……”梁益鴻伸出手想去安慰她，在即將靠近她的手時，又縮了回去。
這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也許它可以維持更長的時間，可是卻被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打斷了……
晚上八點的樣子，院子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村子裏民風淳樸，都是不鎖院門的。
來者是一個穿著古怪的老婦，我仔細打量起她來，她的樣子就像個印第安人。
青色的長布袍上掛了很多骨頭做的飾品，那頭花白的頭發上同樣如此，叮叮當當地不停晃蕩!皺紋縱橫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一張幹癟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看起來非常嚴肅！
她一下子從院子裏看到了我，那一瞬間她似乎驚了一下，上下看了我好幾遍，摸了摸手裏的骨頭項鏈看向了小英。
平日裏活潑的小英一見這個老婦，馬上抱住了他的母親，躲在她的身後，探出半個頭看著她。而張小蘭的臉上迅速閃過慌亂的神色。
老婦抬起手來，指著小英咕咕咕地似乎要說些什麽，可她喉嚨裏發出的聲音誰也聽不懂。
正當我們僵持著的時候，門口又走出一個臃腫鮮豔的中年婦女，她40來歲的模樣，再普通不過的樣貌，穿著亮黃色帶紅色碎花的衣服，整個人鮮亮得像一朵盛開的喇叭花。
“二孃，你老人家咋走那麽快？你瞧，我年紀輕輕地都跟不上。”她伸手要去扶那個老婦。
老婦甩開她的手，指著我們咕咕咕地說了幾句什麽，她馬上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對著小英的母親說：“小英他娘，我二孃說你兒子身上沾染了晦氣，要驅驅邪才能留在村裏，把他交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她就上前一步，要去拉孩子，小英躲在他母親身後，哇地一聲就哭了：“我不要跟鬼婆婆走！我不要跟鬼婆婆走！”
他母親驚慌地一把捂住他的嘴，躲開了中年婦女的手：“梁大嬸，我孩子好好的，他好不容易回來，你……你們別嚇著孩子……”
“你亂說什麽！二孃願意管你娃兒，是他的福氣，不知道你在鬼叫什麽！”中年婦女滿臉的不屑。
老婦似有些不耐煩，凶猛地對著我們吼了起來，身上的骨飾搖得叮鐺作響，嘴裏又冒出一大串咕咕的字眼來。
中年婦女又氣又急：“二孃生氣了！今天小英說什麽我們也得帶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小孩的手臂，小英尖叫一聲，極力要往他母親身後躲，張小蘭急忙阻攔，卻被強壯的中年婦士一掌推開了去！
我和梅思疾對看一眼，很有默契地退後一步，靜靜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不發一言。
這種情況，絕對不能貿然行事，這個老婦出現得特別突然，其中定有深意，我們默默地當一個路人就好。
這時，一直站在我們旁邊一聲不吭的梁益鴻忽然站了起來，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麵的菜碗晃蕩了起來！
他的臉上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激動，此時正泛著紅光，他看著爭執中的三人，指著門口對中年婦女喝斥道：“今天我在這兒，誰也別想把小英帶走！你們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中年婦女氣得要死：“鴻娃子，論輩份我還是你的婆婆輩的，我二孃還是你的祖祖，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你死去的爺爺要是還在，不打死你這個小兔崽子才怪！”
梁益鴻定定地站在小英母子麵前，堅持不讓中年婦女靠近半步，他們僵持在了一起，那老婦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長袍一飄，我才發現，她竟是打著赤腳。
她徑直走到張小蘭麵前，對著她咕咕地說了幾句，然後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轉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走出了院子。
中年婦女鬆開了手：“二孃說你們既然不給自己留活路，那她也不多管閑事了，自便吧！”
說完，她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小跑著追了出去。
等她們一走，張小蘭像全身的力氣耗盡一般，無力地癱軟下去，梁益鴻一把托住了她，把她小心翼翼地扶到椅子上坐好。
張小蘭緊緊地抱住了小英，低聲呢喃道：“她還會再來嗎？”
梁益鴻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英的頭：“不會來了，你相信我吧！來了你喊我呢，我就在隔壁。”
張小蘭的身子還在微微發抖，似乎身邊這個男人的安慰不起作用似的。
我奇怪地看著這一幕，這個老太婆貌似在他們眼裏，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就連年幼的小英，都嚇成這樣，著實詭異。
我這麽想著的時候，思疾說話了：“阿棄，你帶他們母子倆去洗洗臉睡覺吧。益鴻，我們出去談談。”
我答應著，看著那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我一直等著他們洗漱後進了屋，我才回了自己房間，等了半個多小時，梅思疾才回來。
我迎了上去：“梁益鴻有說那個老婦的事嗎？”
他點點頭：“那個老婦是他們這裏出了名的鬼婆婆，據傳聞說，這村子裏每隔幾年就會消失一個小孩，每次小孩失蹤之前，都會看見這個鬼婆婆。所以大家特別忌諱她。有時候家裏的小孩不聽話，大家總會說，再不聽話，就叫鬼婆婆來抓你了！”
“所以小英才那麽害怕呢，可是這應該隻是謠言吧，如果她真做什麽，村長早就報案了吧。”我推測道。
梅思疾笑了笑：“是啊，算是謠言吧。不過，你知道剛剛那中年婦人是誰嗎？”
“是誰啊？”我好奇地問。
“是鬼婆婆的侄女，據說是個寡婦，死了丈夫在婆家待不下去了，就回了這梁家村，這村子裏也隻有她能聽懂鬼婆婆的話。”梅思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