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他隻是磕到、磕到腦袋了,我……才是被他尾巴打到半死不活的,放、放過我……”白頭鷹被逼無奈化了人身,“節目還在錄製,你要是把我殺了,你們都會是嫌疑犯,咳咳……”

龍湛毫無波瀾地直視著白頭鷹,“本尊可以刪除他們對你的記憶,殺你算得了什麽。”

龍湛說著一拳搗在紀韞腹部。紀韞當即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頓時沒了動靜。

“……我不是惡龍!”懷裏的路從白突然說起夢話,雙手揮舞著,一臉痛苦。

龍湛一怔,目光落在路從白身上。

他還以為路從白需要重新修煉,沒想到這麽快又變成龍身。

龍湛的手掌覆蓋在路從白的後腦勺,那裏流血的傷口終於一點點開始愈合,一旁的紀韞幾乎看呆了。

“還不滾,等本尊反悔殺了你嗎?”龍湛看到緩過神來的紀韞,冷聲道。

紀韞捂著肚子爬到陽台上,變成白頭鷹,搖搖晃晃地消失在夜色裏,這一次的傷足夠他修養幾百年了。

真倒黴,本以為是條蛇,沒想到遇到兩條龍。

白頭鷹離開後,龍湛也收回對別墅裏其他人的禁製狀態,門外再一次響起了細碎的說話聲。

“哎,我在這兒幹什麽……”

“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錄製呢。”

而後腳步聲漸行漸遠,周圍又安靜下來。

龍湛抱著路從白坐下,把他扒光,檢查了身上每一處,無論多細小的傷口都被治愈。

而後,龍湛看著還在昏睡的他,起了歪心思。

要不要趁現在把路從白恢複的記憶抹去,這樣他就永遠記不起來曾經他們爭吵的畫麵,也不會因為這件事離開自己。

“對不起……”龍湛抬起手,蓋在路從白的臉,手背青筋凸顯,卻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這樣對路從白來說,太自私了。

“湛哥,用……我的……”路從白額頭冷汗越來越多,眉頭蹙緊,像是在做什麽噩夢。

也是,那四個月確實是路從白的噩夢,在峋山苦等自己,到了雲望山又麵臨各種誤解和身體上的折磨。

龍湛將路從白緊緊抱在懷裏,看到在他身後垂落的黑色龍尾,不知何時已經纏在他的腳踝上。

“用我的……”路從白還在噩夢中,眼角甚至流下眼淚。

“用你的什麽?”龍湛輕拍著路從白的背,醞釀著要從從峋山那裏就把記憶抹去,還是化龍之後的全部篡改。

“心頭血,用……我的……”路從白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完這句話才安穩地徹底沉睡過去。

龍湛維持擁抱的姿勢良久沒動,任由月光落在他的背上,種下的種子都在脊背上發了芽。

房間裏下起了雨,水漬落在地板上,暈開後滲進地板的縫隙裏。

……

一夜漫長。

路從白感覺自己好像又一次經曆了那四個多月自己曾經曆的事。

睜開眼時本以為自己會在地獄,卻發現還是《戀人未滿》節目裏自己的房間。

身體絲毫沒有痛感,他摸了摸昨天被撞到的後腦勺,傷口也消失不見了。

是龍湛幫忙的嗎。

路從白剛要翻身,卻發現有什麽正壓在自己身上,他猛地轉頭,這才發現了躺在自己身邊的龍湛。

腦子裏關於龍湛的記憶已經全部恢複,此刻再看這張臉,他已經沒辦法像昨天那樣毫無芥蒂地笑了。

龍湛還在沉睡,眼皮有些紅腫,看起來很疲憊。

路從白後背都麻了,他小心翼翼轉身背對著龍湛,看到他和龍湛兩人一金一黑兩根大尾巴還纏在一起。

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就猛地抱緊他,身後傳來龍湛略沙啞的聲音,“你去哪?”

“回峋山。”這個回答帶了幾分賭氣的成分。

龍湛半晌沒有言語,路從白差點又睡著的時候,才聽到龍湛的聲音:“別走,對不起……”

路從白瞠目結舌,猛地回頭看龍湛,那人的臉緊緊埋在自己的頸窩,路從白看不到他的表情。

對不起?

這還是頭一次從龍湛嘴裏聽到道歉,以前都是自己熱臉貼冷屁股的時候說的比較多。

沒想到啊,風水輪流轉。

“我們不是在拍攝嗎,你就這樣直接過來,攝像頭還沒關呢。”路從白開口道。

“紀韞受傷了,拍攝應該會暫停一天。”龍湛輕描淡寫地提起紀韞,好像重傷紀韞的是別人一樣。

路從白也不在意那隻膽大包天的白頭鷹,但他猜到昨晚是龍湛救了他,“昨天你有受傷嗎?”

“我沒事,他傷不了我。”

“我跳崖後……”路從白剛說幾個字就感覺到龍湛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那金發毛茸茸戳在他的皮膚上,有點癢。

像個金毛一樣,一點都不像以前那個冷冰冰的龍湛,明明昨天還因為一碗涼粉把他弄得哭哭啼啼的,讓自己一點麵子都沒有。

“我跳崖後大家有沒有找出來惡龍是誰,還是說就是我……”路從白還是在意這個問題。

龍湛蹭著路從白的身體搖了搖頭,“你不是惡龍,紀呈已經解釋清楚了。”

“哦。”路從白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自己叫龍湛爸爸的畫麵,恢複記憶的缺點就是,那些糟糕的回憶現在更加清楚了。

路從白任由龍湛抱著他,他扣著自己的手指,對於這段關係也有些茫然。

讓他放下龍湛,短時間內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段時間裏,龍湛對他還是很好的,他不舍得分開。

“尾巴疼了,你別那麽用力纏。”路從白掙脫幾下,不太舒服了才開口。

龍湛這時才從路從白肩窩裏抬起頭,坐在**,捧著路從白黑乎乎的大尾巴,揉了揉。

路從白有點害羞地甩了甩尾巴,躲開龍湛的手。

“還有哪疼,我給你治療。”龍湛近乎殷勤道。

路從白看著現在的龍湛,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討好他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追夫火葬場……

還是說隻是因為愧疚呢,路從白苦惱極了,他必須弄清楚才可以決定以後兩人的關係。

“我不要你治療!”路從白一甩尾巴,把尾巴緊緊抱在自己懷裏,不讓龍湛碰。

龍湛睡衣的領口有些鬆,路從白回頭時剛好看到他胸口數道猙獰的傷口,交錯縱橫。

路從白失憶這段時間也問過龍湛這些疤痕的來曆,不過都被龍湛搪塞過去了。

如今知道真相後再看,簡直不敢想象龍湛為了取心頭血,將自己的心髒剖開多少次。

“我有問題想問你。”路從白把玩著自己的尾巴尖,有點猶豫。

龍湛俯身,將路從白圈在自己懷裏,手放在他的尾巴上,偷偷和路從白的手貼在一起,“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

“你之前覺得我是惡龍的時候,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路從白轉頭看向龍湛。

兩人四目相對,還是路從白先覺得別扭,垂下了頭,這個問題其實也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他就是想知道。

“沒有,我一直都很愛你。”龍湛聲音堅定,並不像是在撒謊,“是我當時對你說了傷人的話,我以後不會再用分手來嚇唬你了,從白,別怕我。”

“我們現在還沒有在一起說什麽分手。”

路從白故意甩開龍湛的手,“而且這個綜藝錄製結束後,我可能就會過自己的生活了,也不一定就要和一個總是傷害我的人在一起。”

龍湛臉色瞬間慘白下來,他抿著唇,拳頭緊握,“從白,我知道我錯了,你若想報複我,怎樣都好,不要……”

路從白聽到龍湛沙啞的聲音有些動容,半晌龍湛不說話,他好奇地回過頭,便看到龍湛那張總是冷峻的臉,此時露出剜心般的痛苦表情。

“不要怎樣?”

“不要離開我。”龍湛悲哀地抬起頭,紅了眼眶。

路從白咬著唇,差點心軟,“你現在還喜歡我?還是因為愧疚,你自己要搞清楚啊!”

“我說了,龍隻要交出護心鱗,一生就隻愛你一人,死都不會變心。”龍湛神色嚴肅。

這句話路從白聽過幾次,如今再聽還是會心動,他就是這樣被龍湛三言兩語騙走的。

“這樣吧,錄製《戀人未滿》的這段時間就是我好好考慮一下,你要是讓我不高興了,我隨時離開,我不想再那麽輕易地原諒你了。”路從白垂眸輕聲道。

龍湛誤解他四個多月,這次怎麽能那麽輕易就原諒他。

“好,你想怎樣都好,我不會讓我的小蠢蛇不高興的。”龍湛輕笑。

“那就不許叫我蠢蛇!”路從白推開龍湛的肩膀,自己坐了起來。

“乖寶。”龍湛聲音低沉,路從白一聽到這個稱呼就紅了臉,連龍湛抱住他的腰都沒有推開。

“也不是非要這麽親密,拍攝的時候就叫名字就行了。”路從白被抱住懷裏,手邊就是金色大尾巴,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金色的毛毛。

“還有,我今天要吃十份冰粉,你去買。”路從白語氣裏帶著幾分挑釁。

他沒敢立馬看龍湛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龍湛那副生氣的樣子。

“十份太多了,先買一份,聽話。”這是龍湛做的最大的妥協了。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願意聽我的。惡龍不配吃十份冰粉。我要回峋山!”路從白故意耍著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