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寧元參觀完他們的學校,下午時寧欣和寧瀾要去參加加試考。加試的時間比較長,但是看小家夥這意猶未盡的顯然不願意這麽快就離開,還想著再去那邊教學樓看看媽媽以前的照片呢。

觀看席的家屬們紛紛散場,於是寧炎幹脆讓寧煜先回去,自己則帶著小侄子來到了他平時在聯邦軍校時的休息室。

說是休息室,其實內部空間很寬敞,足夠寧炎帶著寧元一起住。

此時的寧元正在和衛錦視頻通話,說著說著就聊起了今天他看到衛錦照片的事情:“媽媽,你和爸爸還有以前的照片嗎?”

衛錦眼神柔和:“怎麽,元元想要啊?”

“嗯。”寧元從自己的通訊器中調出幾張自己的照片給媽媽看。

他現在年紀還稍微小了一些,沒有照片上的媽媽年紀大。但是他可以再長一長,等和哥哥一樣長到和照片上的媽媽一樣年紀時,再加上爸爸以前的照片,他們就可以把同樣年紀的照片放在一起了。

“媽媽,到時候我們一起做一個相冊。有一歲的、兩歲的、三歲的……好多好多歲。然後每一個相冊裏都有我、哥哥、爸爸媽媽,還有二叔叔、三叔叔、小姑姑、爺爺奶奶、外公……”

這樣的話,就好像大家一起經曆了慢慢從小朋友變成了大人一樣。

衛錦聽著小兒子的奇思妙想,也跟著出主意:“那要不要給這些相冊取個名字,就叫…”

“就叫《一家人》。”寧元舉著手搶答。

“好,就叫一家人。我們都是元元的家人。”這些年衛錦心中最值得安慰的事情就是她雖然職責所在不能親自陪伴著小兒子成長,但好在元元從來沒有和他們生疏過。

每當說起這個話題時,小家夥總是會特別驕傲的挺挺小胸脯,然後說:爸爸媽媽是去打壞蟲子了,爸爸媽媽保護大家,也保護元元,很棒!等元元長大了也要保護大家。

說到照片,寧元又想起自己在兩棟教學大樓中間看到的那一大片空地。

“媽媽,今天哥哥和小姑姑帶我去參觀學校,我在這裏看到有特別大的一塊空地,空地上麵都長野草和野花了。小姑姑說空地原本是準備給另外一位治療師用的,但是那個治療師後來身體不舒服,來不了了。”

後來下午的時候寧元又讓三叔叔帶他過去了一次,那個時候帶著家長參觀學校的學員們還沒有完全離開學校,每當有家長問起那塊空地出現的原由,學員們解釋的語氣總是失落。

他們之前老是找總教官投訴這片空地礙眼,其實也不一定是真的就感覺特別礙眼。不過是每次來都會感覺遺憾罷了。

聯邦軍校自建校起隻有過臨時的治療室,說是治療室,其實後來就漸漸荒廢成大家平時訓練受傷用來休養的地方。

好不容易這幾年聽到了一些風聲,據說是校長下了血本,又來來回回往治療師協會跑了許多次,胡攪蠻纏或者商量軟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這才在所有治療師都如此稀缺忙碌的情況下為他們請來了一位專門坐鎮的治療師。

哪怕最後時間敲定的時候他們這些畢業生都已經快要離開學校了,但作為剛離開學校不久的畢業生,總會比外麵其他人要便捷一些吧。

而且當消息宣布時,看著學弟學妹們的笑臉,他們也是由衷的為他們高興。

可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偏偏那位原本說好了的治療師並不是出爾反爾才不願意來。對方隻是因為連年的工作導致身體出了問題,不能再負荷高強度的工作。

學員們心裏失落但是又覺得歸根究底,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甚至那位治療師因為給他人治療透支了自己,導致身體出現問題,這是值得尊敬的。

最後沒辦法,看一次傷心一次,承擔了許多學員望過來時偷偷紅了的眼眶的隻能是那片空地了。

衛錦聽著元元慢慢說起他今天的所見所聞。

“媽媽,我在星網上麵看,很多邊緣星的戰士都是從聯邦軍校畢業的。媽媽,那位治療師來不了了,我可以用那片空地嗎?”寧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來,爸爸帶著大家一起打蟲子,是在保護所有人。媽媽給副作用發作的戰士們治療,或者在戰場上抑製那些正在戰鬥的戰士們瀕臨爆發的副作用,是在保護正在保護所有人的大家。

他年紀還小,不能像爸爸媽媽那樣。但是他可以在中央星做一些事情。

比如…保護新鮮血液?做後勤?

這還是小家夥今天聽各位家長們談話時剛學會的詞語。

那位家長的原話是:這些孩子們都是邊緣星的新鮮血液,就是因為有了他們,邊緣星才能在蟲族的攻勢下一代代的堅守下來。我雖然舍不得,但是孩子有自己的誌向,我也隻能保證他每天吃好穿好,給他做好後勤了。

那位家長說的吃好指的是給自家孩子多準備些不同口味的營養液。比如最近聯邦就推出了榴蓮口味的營養液,因為是寧元閣下同款,所以賣的可火了。

但這句話一下聽到旁邊站著的小朋友耳中,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忽然給與了他新的啟發。

衛錦聽完沒有說其他的什麽,她一向很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隻是說:“元元,那如果這樣的話你以後會很累的。”

誰知小家夥自己都打算好了,數著日期給衛錦算。

他上課的時候不過來,放學之後還在家裏麵睡覺休息。然後等到每星期初級部放假的時候,他就抽出一天的時間來這裏。

反正他喜歡做飯,現在稍微長大了一點,多做一會兒也沒有感覺很累。剛好來這邊還能找三叔叔玩。

至於作業,現在初級部的作業已經完全難不倒寧元了。小朋友自己壓根就沒考慮到作業這個因素。

見剛有這個想法寧元就已經把自己以後的計劃十分有條理性的安排了出來,衛錦便也沒有再反對,隻是最後在掛視頻的時候和小家夥說:“好。那元元你就先試試。如果覺得累的話我們就歇一歇。”

“元元你要記得,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所有事的。不要因為別人的期待而忽略了自己的感受。”

最後這句話衛錦是自私的以一個母親的立場來說的。

偏偏聽到這話的寧元眨了眨大大的貓兒眼,想了想才回道:“媽媽我知道了。”

但是他一直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至於忽略別人的感受,寧元心虛的想,可能以前是他忽略別人的感受多一點?

因為他總是會做好多好多的新菜,自己又試不完,所以隻好讓其他人幫忙一起試。

衛錦從眼神看就知道他沒聽懂。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說明元元沒有過類似的感受。

之後掛了通訊,因為寧元的計劃,衛錦又給老二寧煜打了通通訊,通了下氣。

第二天一早,寧瀾和寧欣已經結束加試,同樣來到寧炎這裏借住。

此時寧元還沒醒,見小家夥有人陪,寧炎這才出門去參加校方會議。

這是每年畢業考後聯邦軍校的例行會議。

其中參加會議的後作為總教官的寧炎,幾位副校長,後勤處負責人,財務處負責人,對外事務處負責人,以及主持會議的聯邦軍校校長。

作為囊括了整個聯邦的天之驕子,給九大邊緣星輸送新鮮血液的聯邦軍校的校長,他一不定是整個聯邦最強的人,但如果不是強者,一定坐不上這個位置。

會議中,坐在最前麵的那位聯邦軍校校長乍一看有些像是道路上隨處可見的和藹老人。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此時剛剛開會說完正事的校長正瞪著眼睛和自己麵前的幾位各處負責人拍桌子。

“你們再打那一片空地的主意,老頭子我今天晚上就去你們的休息室門口挨個上吊!”

後勤處負責人是一位中年男人,隻見他麵對著說完正事就開始胡攪蠻纏的老校長無奈的歎了口氣,勸道:“校長,你等級有SS,吊不死的。”

老人聞言拍桌子的動作一滯,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給自己找補:“我要是在第一個門口就吊死了,還怎麽挨個找你們去?”

關於兩棟大樓中間的那塊空地,他們已經和校長討論過許多次,見還是說不通,後勤處負責人隻能正色道:“校長我知道您心裏是怎麽想的,您給出去的那些資源,好多資源都是您自己拿貢獻點墊出去的,這些一個星幣也沒收回來。

您無非就是想留著那塊地,做個態度出來,說不定就會有其他治療師被校方的誠意打動,願意來咱們這邊。可是您心裏也清楚,他們並不是不願意來,實在是分身乏術,畢竟來到咱們這邊之後不代表他們平時的治療工作就可以放在一邊了,相當於是在自己身上又加了一層重擔。”

剛剛會議結束,大家一起閑聊著討論時老人能夠胡攪蠻纏,但現在對方已經拿出了正色的態度,老人也隻能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歎了口氣。

“我也知道,可廢了好幾年的功夫,這忽然把地方填上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唉,算了算了,那些小娃娃們每次從大樓邊上走看到那片空地的時候估計心裏也不舒服。”

就這樣吧,愛怎麽弄怎麽弄吧。

說出這一句,老人的腰忽然往下一彎,整個人都感覺又老了許多。

一旁的寧炎想說什麽,但心裏算著時間也就沒開口。

果然,就在老校長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手上的通訊器忽然響了。

信手接起。不知通訊那邊是說了什麽。老人整個人忽然一滯,原本佝僂的腰慢慢慢慢又直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