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飯盒,心裏一個激靈,假裝沒有看到那位同學的視線一樣默默默默的轉過頭去。

事已至此,如果不是怕自己現在跑了屁股後麵會忽然跟著一大堆的人,寧欣現在都想帶著自己的飯盒消失在原地了。

不僅是那位站在蟲族屍體上的學員,其他學員也是一邊嗅著鼻子一邊迅速摸了過來。

走到寧欣近前,確定那讓人食欲大動的香味來源正是她手中拿著的一摞飯盒後,一位學員嘿嘿一笑,表麵一臉靦腆的說道:“寧同學,你也在這裏啊。”

但寧欣卻沒有被這樣的表象所迷惑,這家夥一邊笑一邊眼睛就沒離開過她的飯盒!

回味著蝦肉小丸子在口中爆開的彈潤鮮甜,寧欣隻覺得麵前這一群人都圖謀不軌。

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就見那位一臉靦腆的學員忽然四十五度角的仰起頭,然後目露回憶道:“寧同學,你還記得去年咱們期末考嗎?那個時候教官對我說了一句我記了許久的話。他說軍校和普通學校不一樣,每個班的學員大家既是同學,也是可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戰友。因為我牢牢記住了這句話,第二學期開學我就請咱們全班吃榴蓮了。那可是寧元閣下同款抑製劑食材。”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那位學員語氣上揚,企圖讓寧瀾和寧欣明白自己那一顆榴蓮到底有多珍貴。

如果不是為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怎麽會這麽無私的貢獻出來呢?

接手到這位‘靦腆’同學的瘋狂暗示,寧欣表情無奈,剛想說什麽就聽到不遠處又是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

半晌後

看著之前的還沒甩脫,現在又多了一圈的同學們。

寧欣:……

***

考場外家屬席

看著忽然停滯不再往上升的實時成績,眾位家屬們不明所以,有人猜測道:“是考試結束了?”

也有搖頭:“這成績停止增長都有一會兒了,如果是考試結束早該出來了。”

坐在第一排的寧元把自己的視線從一直盯著的顯示屏上移開,也轉頭問寧炎道:“三叔叔,哥哥和小姑姑要出來了嗎?”

寧炎搖頭,表示還沒到考試結束時間。

不過具體情況因為這一屆不是他負責,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直到又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考試時間結束,對麵的合金大門緩緩打開。

隻見拿著空飯盒的寧欣和寧瀾迎麵走來,身後則跟著垂頭喪腦的其他學員們。

見自家孩子一個個考完試後都喪眉耷眼的,眾位家屬們心裏都是一個咯噔,連忙從座位上起身上前關心詢問。

那位之前和寧炎炫耀自家小子成績排在第三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前去,著急道:“怎麽了?”

這不是好好考完試了嗎,而且成績也沒掉下去。怎麽這表情卻不怎麽好。

早在出來前就已經清洗療傷完畢,也換了一身長袖長褲作戰服的學員聞言有氣無力的開口道:“爸,咱家還有多少存款啊?”

中年男人一怔:“你問這個幹什麽?”

那位排名僅在寧瀾和寧欣之後的學員沒開口,在心裏默默回了一句:你兒子我不小心喝了人家好幾口的抑製劑,我算算咱們家的存款夠不夠賠的。

他一開始雖然使勁兒纏著寧欣和阿瀾想要嚐一口他們手裏的東西,但他在真正吃到嘴之前真的隻以為那是口味比較好的營養液和營養罐頭啊!

畢竟當時他才和蟲族作戰完,整個人都有些筋疲力盡的。再忽然一聞到這麽香的味道,壓根就忘了仔細觀察一下自己體內的變化。

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抑製劑是喝了幾口沒錯,但他推己及人,如果有人在他服用抑製劑的時候非要過來橫插一腳,他非讓那個人賠的當褲子不可!

而且…

青年悄悄往寧瀾和寧欣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他之前怎麽沒想到呢,寧瀾和寧欣姓寧,寧元閣下也姓寧,而且他們都住在中央星,還都在01區!

天底下哪有那麽巧的事情。這不明顯兩人和寧元閣下是一家的嘛,最起碼也是個親戚。

不然都沒法解釋為什麽這兩個人的抑製劑居然還有這麽多花樣!

而被青年悄悄注視的那個方向,寧欣站在寧元麵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剛剛洗幹淨各種血跡的半長發,開口道:“元元對不起啊,我把你給我做的東西分給其他人吃了。”

如果最開始圍著她左一句有福同享,右一句有難同當的那些同學隻是單純的嘴饞,寧欣估計連理都不會理。

可偏偏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和蟲族真正作戰的緣故,許多學員都有些過分激動了,導致在無知無覺間就開始透支自己。

這也是考場中的蟲族還沒到考試結束時間就被殺幹淨了的主要原因。

最後巡考組可能也是發現了這點,及時阻止了還想要去獵殺剩餘蟲子的學員們。

可依舊還是有一部分學員處在了危險邊緣,偏偏因為受傷的原因,有些學員經驗不足直接就把副作用發作和傷勢的反應混為了一談。

寧欣的精神力雖然達不到成為治療師的標準,但相較於其他學員還是稍微高了一些。再加上前些年身邊有大嫂在耳濡目染,後幾年又有元元在天天給人變魔術,久而久之寧欣對這方麵的感知力也上來了一些。

在考場中之所以鬆口,也是感覺到了圍著自己的同學中有幾個宰完蟲族就變傻子的明明都快副作用發作了,偏偏還習以為常的對旁邊人炫耀說這點傷而已,他們能忍!

說到這裏,寧欣有些抱怨的看了自己三哥一眼。

寧炎接收到小妹的視線,罕見解釋道:“你說的這些情況,前些年在九大邊緣星許多新到的戰士中也很常見。但是他們的情況是發生在戰場上,沒有巡考組,也沒有被校方付出無數代價專門請來的治療師看護,要危險無數倍。”

這個情況寧欣和寧瀾倒是沒了解過,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也就是說,校方這次是故意的?”寧欣恍然。

校方就是想要讓有些學員在上戰場之前就身臨其境的感受一次可能在戰場上會遇到的各種險境,這才有了這次的畢業考改動。

寧瀾也開口問道:“巡考組中有治療師?”

寧炎點頭:“有。”

隻是動作沒麵前這倆人快。都沒派上用場。

也不知道校長會不會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畢竟雖然治療師沒出手,但許出去的好處又不能收回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下方的寧元也好像聽明白了一些。

等到小姑姑和哥哥再次在他麵前蹲下身看向他的時候,隻見就快要過十一歲生日,已經快要算得上是一個小少年的寧元很是大方的搖搖頭:“沒關係。小姑姑、哥哥,你們明天還要考試嗎?我可以再多做一點。”

不僅如此,等到有人期期艾艾的湊過來問寧欣和寧瀾那幾口抑製劑要多少星幣的時候,兩人身後的寧元悄悄擺了擺手。

如果是要賣的菜品,小朋友還是很有原則性的,收多收少都會收一些。

但既然那些飯菜之前就已經說好了是給小姑姑和哥哥帶的午餐,那他們和誰一起吃都可以。

擺完手,見哥哥和小姑姑還被大家圍在中間,寧元有些等不及的上前輕輕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指著遠處說道:“哥哥你昨天答應要帶我看學校的。”

寧元隻在小奶娃娃時期來過一次聯邦軍校,可那次他還生著氣呢,自然顧不上看周圍的設施建築。

要知道聯邦軍校在整個聯邦都屬於十分神秘,日常守衛也很嚴密的所在。除非是探親日和畢業考,平時就連家屬也進不來。

小家夥如果不是被人提醒的話也從來想不起來用自己的治療師特權,對這裏好奇也是正常。

寧欣對上前來給自己還有小瀾解圍的元元比了個讚,左手牽著元元就要往外走。寧瀾緊隨其後。

一旁其他人還想說什麽,但見寧欣和寧瀾急著陪家人,也不好再湊上前去。

畢竟寧瀾和寧欣還在參加加試,也就中間這幾個小時能帶家人一起參觀一下學校。

一路上,寧欣和寧瀾帶著寧元時不時的還能遇到其他帶家長在參觀學校的學員。

寧欣左手牽著元元,右手指著其中一棟大樓介紹道:“那裏是非戰鬥係的教學樓,聯邦的許多位治療師都是從那裏畢業的。”

寧元想了想問:“王爺爺也是嗎?”

寧欣帶著他走到大樓的一處留影牆前,指著最上麵的那一排影像說道:“元元你看,王副會長就在那裏。”

寧元順著小姑姑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僅看到了王爺爺,還看到了廖叔叔。

還有:

“媽媽!”小家夥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開心的說。

影像上的衛錦有著一頭及腰長發,明豔的五官和現在一般無二,隻是當時的眼中比現在多了幾分屬於少女對未來的憧憬,現在這雙眼睛每當望向自己的兩個孩子時,其中早已被幸福和慈愛填滿。

留影牆上好幾位熟人的照片使得寧元在這裏逗留了許久才開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在去往寧欣和寧瀾兩人的教室時,寧元忽然發現在戰鬥係和非戰鬥係教學樓的中間突兀的存在著一片空地,使得他有些奇怪:“小姑姑,那裏怎麽光禿禿的?”

寧欣隨意看了一眼,等看到元元指的地方後了然道:“那裏原本是要蓋一座治療室的。因為校長說怕來的治療師嫌棄工作環境太逼仄,所以特意把原本放在這裏的訓練場給挪到學校後麵去了。”

寧元看著空地上被翻出來的已經開始長草的泥土,還是有些不解。

寧欣繼續解釋:“但是後來那位原本談好的治療師因為身體原因來不了了。本來三哥還想把訓練場重新挪回來,但校長老感覺這塊地還能用上,說什麽都不給三哥搬。”

年紀挺大的人了偏偏跟個老小孩兒似的。

寧欣回憶起自家校長攔在空地前對著三哥放狠話,說什麽有本事就先把他給鏟出去,想搬訓練場先搬他。

弄得作為總教官老是收到學員對這片空地意見投訴的寧炎也挺無奈的。

寧欣就是隨口一解釋,偏偏被她還牽著手的寧元好像是上心了。

這邊人還在前麵走,那邊在寧欣和寧瀾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小朋友邊走邊又往回望了好幾次。

他就是治療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