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漆黑的石殿內, 站著一個身著紫衣華袍的年輕男子,對方長發披散,半張臉上蒙著黑紗遮住了眼睛, 慘白如紙的脖頸上滿是各種黑色圖騰的痕跡。

石殿內唯一照明之物便是大殿兩側的深紫靈火,若靠太近還會有種體內血液都在被焚燒之感。

紫衣人看著屈膝跪在地上的魁梧男人,麵無表情道:“縛羅,是你自作主張派出上位魔將去對付那人?”

“屬下知錯......”被稱為縛羅的男子垂下頭, 粗聲道,“可那個低賤的人族竟然敢傷了主上,必須要付出代價......”

他的話還沒說完, 隻見一個硬物抵在了自己的頸側,帶著淩厲的殺氣, 仿佛下一秒就會讓他屍首分離。

紫衣男人手中拿著折扇,輕飄飄地抵住對方的脖頸, 在上麵劃出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你這般自作主張, 可是不將我放在眼裏?”紫衣人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一身殺氣仿佛要化為實質。

“屬下不敢, 屬下想此人恐是主上大敵,故而想派人去一探其深淺。”

紫衣人冷笑一聲:“愚不可及, 這個人不是你們能對付的,若再有下次,你這護法也不必當了......”

他將折扇收了回來, 掃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側不敢抬頭的魁梧男子, 嘴角帶著極冷的笑:“在雙方實力懸殊時衝上去, 連有勇都談不上, 隻有愚蠢。”

等縛羅離開後, 紫衣人才將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右肩, 那裏自從上次被那個叫蒼旻的人洞穿過,即使好了依舊還會隱隱作痛。

他甚至一閉眼就仿佛會回到當時的情景之中,感受著一次次被那條骨鞭給刺穿的滋味。

有這種修為之人,必定不會是無名之輩。

他並不是會在別人身上吃了癟之後便忍氣吞聲的人,相反,他還要前輩百倍地報複回去,要讓對方品嚐到比他所受痛苦還要強烈百倍之痛。

而且更想讓人把他那層神秘的外衣一層一層地撕開,讓人看看最裏麵究竟是什麽樣子……

那個叫蒼旻的人是強......但是他不會沒有弱點,隻要活在世上,就會有弱點,就算沒有他也會給他製造弱點。

能夠致命的遠不止在爭鬥時落下的傷,還有在對方的弱點上予以的痛擊。

那樣才足夠刻骨銘心......

——

十裏長恨嶺,醉仙客棧。

晏風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些氣息不凡的的上位魔將,皺了皺眉。

這位上位魔將的氣息都為元嬰巔峰和化神期左右,即使是在魔族,出這麽一個上位魔將也並不容易。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上位魔將恐怕都同那毒魔君有關,隻是沒想到對方會那麽沉不住氣,竟然還派這些魔將妄圖對自己暗中下手......

同他所知道的那個陰險狡詐,心思縝密的毒魔君相去甚遠。

他手輕輕一揮,那些上位魔將的屍體瞬間化為齏粉消散不見了。

等到走到窗前時,隻能看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修士。其中不乏也有大宗修士,隻是還未見得其他五大仙宗的人,除了之前見過一麵的洛英。

如今已經可以肯定的是,方才他在那處空間中感受到的大乘威壓,想必就是來自那位不知去向的百裏劍仙。

而對方一直未曾露麵,與其說是不願露麵,倒不如說是......不能露麵。

地下空間之行已經讓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裏根本沒有什麽仙器,都是被杜撰出來的謊言,為得就是將人引來十裏長恨嶺......

那麽容易被戳穿的拙劣謊言,必定瞞不了多久,可若是來到這裏的修士都葬身於此,又有誰知道這裏是否出現過仙器......

突然地麵一陣地動山搖,所有的修士突然都抬頭往頭頂看去,隻見天穹上出現一把巨大的靈劍虛影,靈劍周身纏繞著濃重的血氣,使得劍刃上都布滿血光,極為不詳,仿佛渴血一般。

緊接著十裏長恨嶺的邊緣處都升起了紅色光柱,每個紅色光柱的中心都是一把血劍,在從天穹上那把巨劍虛影上汲取血氣。

不過瞬間,這方圓百裏的空間都像是被封鎖了一般,此時身在晚江城的修士發現自己同外界的聯係完全斷開了,即使用傳音玉符也無法接受到來自外界的信息。

還沒等那些修士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從劍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壓,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竟然在這種威壓之下連站立都困難,隻能半跪在地上,靠手中的長劍支著自己的身子。

而能站立的修士,也在這股威壓下雙腿顫抖,像是連走一步都困難。

“這是......這是什麽東西?”有人驚恐道,就連聲音都在發顫抖。

這股恐怖的氣息已經超越了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旁邊有高階修士麵色發白,聲音裏帶著幾分絕望之氣。

“這股力量恐怕已經超越大乘......是接近散仙期的力量了......”

“散仙......”那名修士聞言差點暈過去,散仙這種東西,距離飛升不過隻差臨門一腳,隻不過未曾經曆天劫和九衰。

若這種人想殺他們,他們怎麽會有還手之力......

周圍有一些見識不小的修士死死地望著天穹上那柄巨劍,有些不確定地道:“那莫不是玄羅劍仙的劍......”

“那......那正是丹青劍!當初玄羅劍仙一劍擊退進犯的魔宗,手上正是這把劍!”

“難道這都是劍仙的計謀?百裏雁遲想獨吞仙器?”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音,卻讓人心中動搖。

晏風雪靜靜看著,心裏暗道一聲原來如此。想必這便是幕後之人的目的了。

就算這些修士都死在十裏長恨嶺,也可以說是那位劍仙殺人滅口。

問天宗眾人原本還待在客棧的房間內,如今看到陡然變化的天色,外麵的天像是被血染紅了一般。

幾人一時之間還未能明白外麵發生了什麽,下一秒隻見玄衣男子突然出現在了房中,對方臉上依舊帶著那張鴉羽麵具。

在巨大的變故之下,對方依舊平穩冷靜,連氣息都沒有什麽變化。

江焱心裏暗歎一聲,不虧是強者的氣度,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也依舊鎮定自若,不會自亂陣腳。

“蒼旻前輩,可知道外麵出什麽事了?”陸沉厄低聲道。

他剛剛就醒了,隻是如今腦海裏依舊有許多斷斷續續的畫麵,像是同他如今所經曆的一切都割裂開一般,讓他一時分不清自己是身在夢境還是現實。

可一等看到這個氣息神秘麵具不離身的銀發男人後,腦海中的記憶仿佛都定格在了這一瞬間,原本腦子裏亂哄哄的東西都沒有了。

因為那段記憶中,沒有蒼旻前輩,也沒有師尊......

“十裏長恨嶺都被人封鎖住了,如今裏麵的人無法出去,外麵的也無法進來。”晏風雪漠然道,似乎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隻是通過周身冷沉的氣場就能讓人稍微感知到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

他看了一眼陸沉厄,繼續開口:“若你們未能及時出去,會死在這裏。”

站在一旁的宋小嫣突然感覺頭有些暈,撐著桌子在一旁坐下了。

一旁的許明善正想嘲笑她沒用,卻也覺得有什麽東西像是被從身上抽走了一樣,閉著嘴一言不發,像是光開口就很累了。

“這是......”許思城顯然也感受到了。

“如今這裏就相當於一處巨大的祭壇,被困在十裏長恨嶺之人死在這裏後骨血都會歸入一處地下空間,成為滋養那裏的養料,好讓那處通道徹底穩固下來。”

晏風雪看了一眼天穹飄著的那把劍,繼續道,“也會將那位玄羅劍仙徹底鎮壓在這裏,神魂俱滅,而僅僅留下半仙之軀作為通道的載體,變為“門”......”

江焱幾人聽了臉上都露出了驚駭之色......

在修真界,隻有一人有劍仙之名,就是那第一仙宗玄羅劍宗千年不遇的天才,百裏雁遲,據說此人修為已臻極境,僅差一步就能白日飛升。

修真界的人沒有誰會沒聽說過那個大名鼎鼎劍仙......

可如今他們竟然從這個蒼旻前輩口中聽到對方說,這名在外人看來驚才豔絕的劍仙竟然會折損在這裏,被人利用成為某種通道的載體......這幕後之人實在是用心險惡。

許明善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作為修真界的劍修,沒有哪個不將百裏劍仙作為畢生追逐的目標。

“劍仙修為已登造化之境,到底誰能害他......”

陸沉厄聞言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那處地下空間見到的紅衣怨靈,那名女子似乎本是西洲皇室的長公主,而同樣有人傳聞百裏劍仙是西洲皇室留存的最後一人。

而百裏正好是西洲皇室的國姓。

“難道……是因為血脈。”他皺眉道。

晏風雪站在一邊,聽到這句話後看了陸沉厄一眼。

尋常人都無法想到的點,而陸沉厄通過一些細枝末節猜到了,不過接觸了短短幾個月,可看著對方的成長卻仿佛過了許多年。

天命之子果然是不同的。

過去他對時間的逝去沒有任何清晰的概念,即使是百年光陰也不過是彈指一瞬,而如今親身置於其中卻發現,時間帶走的不僅是時間,百年也不僅是百年。

若他有一天離開了,恐怕也會偶爾想起這段日子。

“這裏有西洲皇室長公主的魂靈,以血脈為引,將萬千殺孽惡業引渡在同為西洲皇室血脈的百裏雁遲身上。”

晏風雪看了他們一眼,似乎是知道他們想說什麽,冷淡地說了一句:“你們不用想了,無人能救他,你們最好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照這樣下去,你們撐不過兩天......”

因為這裏不僅僅會將人體內的血氣蠶食殆盡,甚至還會放出血魔,直接吞噬修士的骨血直接強化自身。

而且這些血魔是借助百裏雁遲的力量所化,威力強大無比,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

若想解決這一切,必須要找到百裏雁遲的本體......

晏風雪抬手設下一道陣法,對著幾人道:“你們若不想死,就待在裏麵。”

說完後他的身形就消失了,就仿佛一開始沒有出現過一樣。

陸沉厄看著對方消失地方握了握拳,似乎一直是這樣,因為他太過於弱小,就永遠隻能待在原地默默等待,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他似乎隻會成為別人的負擔,無論他再怎麽努力,都像是有一道始終無法彌補天塹橫亙在他麵前。

麵對這位前輩時如此,麵對師尊時亦是如此。

作者有話說:

我想努力寫得有趣一點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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