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見晏風雪把那個半妖少年抱在懷裏,輕咳一聲,正準備出聲提醒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注意一下形象,對方卻先一步開口了。

“葉師兄,陸沉厄拿了魁首,那沉水閣的至寶,別忘了。”

晏風雪說完就帶著新出爐的弟子走了,動作幹淨利落。

葉臻咬牙回道:“放心,不會少了他的。”

人倒是走的幹脆,他還得留下給其他人一個交代,陸沉厄的分數是沒有差錯,但是肯定會有人不服氣。可是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有人走到了他們身側,對方臉色黑沉,看著心情奇差。

葉臻見他這副模樣也見怪不怪了,隨口說了一句:“洛師弟怎麽有空來這?”

洛英冷哼一聲:“出了這事,怎麽不能來看看。”

他就覺得那個小雜役身上有問題,不然晏風雪怎麽會把人留在身邊,現在看他猜得果然不錯......對方是個妖物。

晏風雪力排眾議將對方帶在身邊也一定另有所圖。

而且他方才就站在那裏站了一個時辰,無論他怎麽放出氣息挑釁,晏風雪都不為所動,把他無視了個徹徹底底!實在是,太過於目中無人!

——

已經回到祈天峰的晏風雪當然沒功夫管吹葭山眾人的事,他抱著人回了竹舍,無視天晴和天陰震驚的眼神,把陸沉厄放在了床榻上。

瘦弱的少年即使是睡著了眉頭也緊皺著,睡得很不安穩,蜷縮著身子,這是一種很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像一隻流浪的小狗。

晏風雪看了一眼對方跟著身子一樣蜷縮著的尾巴,心道不對,應該是小龍。

他一揮手,麵前就出現了一麵鏡子,正是方才那麵噬夢鏡。這麵鏡子用靈力驅動之時,能窺探夢境,而若放在身旁又驅夢助眠的功效。

晏風雪將鏡子放在床邊,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了。

他愣了一下,隻見陸沉厄還躺著縮成一團,手卻伸出來扯住了他,小臉埋在被褥裏,看著還有幾分可憐。

難道是在夢裏把他當成親人了?

晏風雪皺了皺眉,沒有想那麽多,抬手就是一道靈刃無聲無息地就斬斷了被對方扯著的那片衣角,然後徑直離開。

天命之子如今未免,有些太依賴他了......

——

在晏風雪走後,床榻上的少年握著手裏的那片衣角,輕輕睜開了眼。

這片衣袖上還有對方身上那股奇特的冷香,是蒼靈台常年熏香的氣息。

陸沉厄在晏仙君抱著他回來的時候就半醒了,由於他的妖族血統,導致吐息跟人族修士都不太一樣,要更加綿長,晏仙君一時也沒有發現。

他方才不知怎麽得下意識伸手想挽留對方,好像剛才的那一切,都會隨著對方的離開被一同帶離。

陸沉厄攥著手上那片衣袖,原本的不安定感悄悄散去。

瘦弱的少年又覺得困意上湧,不過不像之前那樣忐忑不安。他眉心舒展,還在床榻上翻了個身,很快又沉沉地睡去了。

在記憶中,他從來沒有睡得那麽安穩的時候。

晏風雪出來就看到天晴天陰恭敬地守在外麵,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才開口道:“陸沉厄如今已經是祈天峰親傳,平日盡心服侍,不可怠慢。”

他說完就回了蒼靈台,心道以後還是減少跟天命之子的接觸,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蒼靈台的偏殿的內牆有一幅十一洲輿圖,晏風雪望著這副囊括修真界全貌的壁畫,皺了皺眉。

他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修真界會陷入一場浩劫,他的力量會被削弱,給浩劫之物以可乘之機。

而天命之子是能帶領修真界對抗浩劫的存在,但即便是他也無法探知到浩劫的來源......

因此除了保證天命之子不容有失,他還要自己去調查浩劫的真相,若能發現浩劫的苗頭提前掐滅,也好過不問世事坐以待斃。

突然一塊玉簡從袖中飛了出來,裏麵傳出了葉臻的聲音。

“師弟,主峰太虛殿,有事相商。”

——

問天宗,太虛殿。

葉臻看向坐在首座的男人,恭敬道:“掌門師兄,那些受傷的弟子都已經安置好了,而中了詭異魔毒的弟子情況也在好轉......”

“可有查出來源?”步千秋開口道。

按理來說,即使那毒魔君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隔著千裏給問天宗的弟子投毒。

葉臻搖搖頭,歎了口氣:“那些弟子陸續轉醒後,都失去了這三日的記憶,像是被人給刻意抹去了一樣,他們接觸過哪些人也無從得知......”

“不過師弟會繼續觀察那些弟子,然後再對近期出入過問天宗的弟子加以排查,看看他們有沒有接觸過魔修。”

葉臻神色漸冷,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幕後之人的手段實在是高明,竟然明目張膽地將他們都戲耍了一番。

這種毒竟然到最後關頭才顯露出來,平時竟然一點都看不出,他醫術尚可,可對毒術卻知之甚少,不然怎麽也不會被對方給鑽了空子。

“晏師弟那個新收的弟子,情況如何?”

葉臻聽到這裏,嘴上有些別扭道:“晏師弟看得那麽緊,想來也不會有事,而且顯然是要力保那小子了......”

“我查過陸沉厄的來曆,並未跟妖族有聯係,在問天宗的時日一切動向都有跡可循......”葉臻補充說。

步千秋頓了一下,然後道:“既然他要收弟子,那就隨他去吧。”

洛英本來坐在旁邊一聲不吭,聞言冷笑:“掌門師兄,你未免也太偏袒他了,五大仙宗裏有誰收了一個有妖族血脈的弟子,傳出去我們問天宗豈不是得讓人恥笑。”

葉臻在旁邊一臉好笑地看了洛英一眼:“洛師弟,平日裏也沒看你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怎麽今日......”

說白了,洛英還是跟晏風雪不對頭,兩人結的梁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覺得這樣還是好事啊。”

周漣衣翹著二郎腿,渾不在意地說:“我們問天宗的仙君,收了一個有妖族血脈的弟子,這還是五大仙宗裏頭一個,這不是顯現出我們問天宗的博大胸襟嗎?有大宗的風範!”

洛英冷笑道:“愚不可及!”

妖族非我族類,行事又如何會為人族考慮。

這時門外有弟子得了應允進來,對在場幾位仙君行了禮,然後稟報道:“掌門,還有幾位仙君,姬家來人了......”

這名弟子聲音都輕了幾分:“聽說是來退禮的,要見晏仙君......現在人已經在飛鶴峰了,而且現在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弟子。”

步千秋聽了,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再流露出多餘的表情,隻是揮手讓那名弟子退下了。

葉臻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姬家是哪個姬家。

不就是那個號稱修真界第一美人姬葉所在的姬家嗎,葉臻想到這裏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洛英卻憋不住了,氣道:“晏風雪肯定是背著我們拉下臉給姬家那個臭小子送禮了!”

實在是丟人!

突然他嘴裏的話像是突然卡了殼,一道白衣人影從他跟前輕飄飄地走了過去。

對方一身出塵白衣,配上冷淡平靜的麵容,看著還真有幾分世外謫仙之感。

想到這裏洛英更氣憤了,心道晏風雪裝仙風道骨的本事又高了不少。

晏風雪沒有在意洛英的視線,而是直接在空位上坐下。

這時正坐在邊上看戲的周漣衣突然好奇道:“晏師弟,你的袖子怎麽斷了?”

本來眾人還沒有注意到晏風雪這截斷了的袖子,此時聽了周漣衣的話紛紛將視線落到了那片斷了一截的袖子身上。

葉臻道:“是啊......晏師弟,你這截袖子怎麽沒了?”

晏風雪抬手看了一眼,隨口道了一句:“剛剛斷給陸沉厄了。”

洛英聞言瞪大眼睛,整個人麵色漲紅,像是被對方的厚顏無恥給震驚到了,半晌沒說話。

步千秋眉頭輕輕一跳,然後視線落在晏風雪身上。

葉臻見晏風雪一派坦然的模樣,忍住要落淚的衝動,晏師弟肯定是不知道斷袖這是什麽意思吧!肯定不知道......

但是誰又會莫名其妙地把袖斷給別人啊,尤其是晏風雪這性子。

他又想到,有一個糟心的姬葉還不夠,竟然又添一個陸沉厄。雖然那小子模樣不差,但是現在你們畢竟是師徒,晏師弟在外也要注意點影響吧!

自己要不要悄悄提醒一下......

葉臻不由得看了晏風雪好幾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晏風雪麵露疑惑,對於他不能理解的東西,他也懶得去探究了,隻是出聲道:“是有人找我?不去見見?”

他方才隻聽得那個弟子匯報說,有什麽人指明要找他。

“你都不覺得丟人,我們怕什麽!”洛英臉上的漲紅還沒褪去,說話依舊陰陽怪氣,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晏風雪。

不僅更加目中無人,而且臉皮也更厚了!

如今姬家來人了,看你怎麽收場。

作者有話說:

修真界第一美人是一些人自封的,並沒有把所有人放進去,就像有的富豪沒上富豪榜一樣qwq;

我這裏還是師尊最美;

某天翻到科普書的陸小厄看到斷袖的故事,然後紅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