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警報聲?難道是龍類入侵了嗎?啊咧,它們是龍,就應該是會飛的……”

路明非一個人獨自腦洞大開著,還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三觀樹立之快。古德裏安則跳腳咒罵了起來:“該死!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快找掩體藏起來!哦,該死的……”

富山雅史也是一臉肅穆,手上動作卻沒停,將那把航炮ppk換了一個彈夾。

但一切似乎已經有點晚了。一群身穿黑色緊身作戰服的人從一處樓房裏衝了出來,之前維修窗戶的肌肉校工們揮舞著手臂似乎想要阻止他們,不過旋即被那些人手中的m4係列槍支命中,身上濺起一串血花後徒勞倒地。

另一側,又是一群穿紅色緊身作戰服的人衝了出來,立刻與那些黑色作戰服的人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真實的槍林彈雨已經讓路明非完全看傻眼,每幾秒都會有人因為中彈而倒在地上成為戰場的一部分,子彈在美麗安靜的建築上留下漆黑的彈孔。幸好富山雅史拉著他和古德裏安蹲了下來,不然那突然冒出來的一串輕機槍掃射就不止是擦過他們頭皮那麽簡單。

“onlysh、it!現任的學生會主席是叫愷撒對吧?如果他選了我的課、我會一定讓他後悔的!”

幾人狼狽地躲在走廊過道裏縮成一團,古德裏安教授還不忘揮舞著手臂大叫幾聲。路明非躲藏的同時,還不忘在心中吐槽一句這老頭還真是逗,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在乎選課什麽的。愷撒?這家夥難道是大帝穿越嗎;還是學生會主席?乖乖,這到底是一所怎樣的學院啊!

但是還沒等古德裏安再多說幾句,幾顆危險的流彈就穿過空隙直直的射在他那蓬鬆邋遢的白發上,從近距離綻開一蓬血花。

“這個你拿著,記得保護好自己。”

富山雅史毫不在意眼前已經沒有聲息倒下的古德裏安,相反還把他壓在路明非身上作為遮擋,並將那柄經過改裝的ppk又一次塞到路明非手裏。

“古德裏安教授最後應該是還想叮囑你一句‘記得選好課程’吧……”

才帶著一點點惋惜說完這句話,就又是五六發子彈擊中了他的背部,這位卡塞爾學院的心理輔導員便夥同古德裏安雙雙撲街。

場麵亂到不能再亂,路明非傻傻地看著兩個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大活人現在一動不動壓在他身上,血液慢慢染上了他的墨綠色校服,心中一顫的功夫,又是幾粒子彈打在了他麵前的牆壁上,嚇得他渾身直哆嗦。恍惚間,腦海中冒出了以前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的一句話:

【我站在霧氣蒙漫的外太空淋著子彈雨】

意境很美,不過當時在講課的物理老師用自己的知識表達了十二分的不屑:

真空中無法傳聲,所以默片一般的場景很難讓人激動或害怕;也不可能出現霧氣,塵埃不會濃鬱到那個地步;由於是失重,所以開槍者自己也會因為後坐力而向後退,這就導致幾乎不能夠朝著一個方向多開幾槍,命中率低到嚇人。

所以,按照物理老師的說法,還不如說“我站在在星光彌散的外太空淋著隕石雨”更好。

但是路明非現在感覺耳朵裏的槍聲並不那麽的明確,更多能聽到的聲音是耳鳴時的“嗡嗡”聲或者寂靜,眼前呈現的是塵埃、凝結成黑色的血跡與一點暈血造成的黑暗,全身鬆散無力,真的就像漂浮在失重並霧氣蒙漫的外太空;橫飛的子彈似乎在擊中了兩個人後就滿足了,偶爾有像他這邊飛過來的,也要麽偏離了他、要麽被古德裏安和富山雅史組成的人肉護盾給擋住了,糟糕的準頭讓人聯想到在外太空連連發射子彈。

啊,物理老師,你一定沒有料到還真的可以在霧氣蒙漫的外太空淋著子彈雨吧?

“噠噠噠——”“砰——”“a組!這裏火力被壓製了,請求支援!”“砰——”

眾多紛亂嘈雜的聲音中獨有他一人坐在地上發愣,相安無事,頓時頗有一種不真實感,仿佛隻是在看一場3d電影。而冷不丁地,卻有人在一旁拍了他一下。

墨瑟貓著腰貼著過道壁疾行過來,嘴角掛著一絲莫名興奮的微笑,一隻手從路明非手裏奪過那把手槍,另一隻手還不忘抓住路明非向前拖行。

“跟緊我!”

就這樣前進了一段,當路明非從神遊天外中蘇醒過來時,墨瑟已經放開了拖著他的那隻手,然後在路明非的注視下、他從衣兜裏掏出了一根耳機線,緩緩戴上。

“喂!墨瑟你……”

路明非的呼喊聲還隻傳到一半,一溜飛射而來的子彈直接令他不得不閉嘴趴下。

摁下衣兜中音樂的播放鍵,一段低沉略刺耳的雜音過後,便是電吉他、貝斯與極富節奏和動感的鼓點組成的前奏。

鼓點的每一次踏下,都令人聯想起心髒有力地泵動血液,經過大動脈、中動脈、小動脈流到全身的毛細血管,再經過小靜脈、中靜脈和大靜脈,將人體總量接近4000ml的巨量血液在20秒從心髒泵出又重新流回完成一次循環。

宏偉的壯舉,一個生命代謝維生的依賴,靠的卻隻是拳頭大小的帶孔器官和粗粗細細的血管——就像這個小小的電子設備,卻可以傳出那麽動人的音樂。

‘neversurrender’,鬼泣dmc的戰鬥配樂,激燃到爆。

從掩體後高高躍起加入戰場,墨瑟在空中將槍口指向一名手持m4a1的黑色作戰服人員。

“self、medicating(自我醫治),craving、punishment(渴望懲罰)

blaming、myself、for、a、world、on、fire(自責帶來一個燃燒的世界)”

帶著怪異沙啞的低聲在一片律動不已的節奏中登場,墨瑟隨之扣下了扳機,那劇烈的後坐力曾將路明非衝擊倒翻在沙發上,可黑光病毒強化的身體沒有因此泛起絲毫波瀾。反倒是那位中槍的人因為衝擊力太大,頭部帶動身體狠狠向後倒下、砸在地上。

“no、more、shame(不再羞愧),no、more、pity(不再同情)

no、more(不再)~”

紅黑色雙方的交火停頓了一瞬,隨即更多的子彈有意無意向他的方向傾瀉了過來,似乎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決定先迅速解決掉這個亂入者,再決定紅黑雙方的勝負。

“they、raise、from、the、ashes~(他們從灰燼中崛起)”

在這一句,低聲變為了一段經過電腦合成處理的機械電子音,仿佛預示著接下來高/潮的來臨。麵臨眾多飛舞而來的子彈,墨瑟隻是趁著將要落地時悄悄來了一個超短距離的空中衝刺,不僅躲過了不少子彈,還順手抓住了一個人作為掩體護盾。

“i、will、suffer(我將承受),i、will、burn(我將燃燒),let、hate、prevail(來讓仇恨統禦)”

鼓點和樂器越發激烈了起來,電子音也轉化為了壓抑的嘶吼,這讓墨瑟感覺平時可控的體溫都忍不住要隨之升高,嘴裏也跟著輕輕哼了起來,完全沒有把麵前數把傾瀉噴吐火光的槍口當一回事。

“enslaved、my、soul(奴役我的靈魂),but、i‘ll、never、surrender(但我永不屈服)~”

沒有等到用手刀將挾持的人敲暈,數發弗利嘉子彈便染紅了這人的胸腹部——但墨瑟也並非打算就這麽龜縮下去。他扶起身前這位人肉沙包的手臂,粗略瞄準並扣動扳機,一梭子下去神準地連續命中了三四個躲在半掩體後的人。

“silent、words、from、a、bleeding、mouth(沉默的詞匯來自淌血的嘴唇)”

歌聲和鼓點暫時低沉黯啞了下去,墨瑟在打空一發彈夾後果斷將人肉沙包一丟,憑借自己極佳的動態視力以及被壓製到五成的身體素質在各種掩體後急速移動。

“swallow、pride、with、a、swollen、tongue(用腫痛的舌頭吞咽驕傲)”

側滾,飛撲,蹬牆,牆壁跑,跳躍和空翻轉體,墨瑟以一連串既帥氣又不顯花哨的特技動作在大大小小高低不同的障礙物之間穿梭,時不時還用上幾個小小的bug般的空中衝刺來加速或變向,令對麵身穿或紅或黑作戰服的學生們眼花繚亂,手中滿彈的槍械都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射。

“everything、is、nothing(萬事皆虛),life、in、a、shallow、grave(生活就是一個狹小的墳墓)~

too、ashamed、to、feel、joy(太羞愧而不能愉悅),life、collecting、dust(生活就如拾撿塵土)~”

脈衝感知,這個自從點亮就幾乎派不上什麽用場的技能終於展現了它神技的一麵,伴隨著電信號和次聲信號的發出和反饋,一副清晰的環境地圖呈現在了他的腦海裏。人數布置、槍械持有情況、目光朝向,這些信息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被特意處理出來,墨瑟躲避的速度更加快了起來,力圖在槍林彈雨中尋求一個破局的機會。

歌聲一段小小的重複後,便到了一句“i‘ll、never、surrender(我永不屈服)”的不斷嘶吼。而破局的機會也在一小半的人換彈夾的時刻來臨。

跳躍起來再度一個空中衝刺,墨瑟直接從對麵撞破了二樓的玻璃撲入,斷裂的木框與破碎的玻璃齊飛,映出其內人們的驚訝。他如風般在二樓火力點中不斷擊暈和製服,霎時間便倒下六七個人。

鼓點越發激烈,墨瑟吹了聲口哨,奪過地上的一挺輕機槍,踢開礙事的槍架、拎起來就對著外麵一陣掃射。

“never、surrender(永不屈服)~”

嘶啞的吼聲回蕩在耳機中,配合機槍發射的聲音更顯激蕩;硝煙彌散,弗利嘉子彈散開的模擬血液同樣傳來一股真實的鐵鏽味;腦中傳來的脈衝圖像裏站著的人越來越少,不斷有人倒在了他有針對的重火力下。

直至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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