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紛亂……”

抒發著並不存在的感慨,墨瑟隨手按掉了正在播放午間新聞的電視機,再度坐回小小的單人沙發裏,望著米色的光亮地磚發呆。

而夏彌僅僅身穿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著修長的光潔美腿,大搖大擺地在雙人房裏走來走去。雖然墨瑟多次抗議過她過於誘惑簡單的穿著,不過每次都被她以‘天氣太熱’的理由給駁回。

不知道正在運轉的空調君是什麽感想。

見到墨瑟的動作,夏彌也有樣學樣地拖過另一個單人沙發,放在他的正對麵。隨後連同大半個人都一並縮進去,蜷起雙腿,將下巴擱在圓潤的膝蓋上,一動不動地盯住墨瑟發呆的樣子發呆。

總是這個樣子。哪怕沒有去搭理她,她也依舊通過各種奇奇怪怪的舉動來讓自己樂此不疲,比如說現在。

夏彌眨巴著雙眼,偶爾用食指輕輕繞上幾圈黑發,又緩緩放下。

在漫長又習以為常的沉默中,隻能依靠窗外光芒入射角度的微微變化,來判斷有一種叫做時間的東西在流動。流動之緩慢令人幾欲窒息。

“下午不準備再去哪裏了嗎?”

墨瑟終於試圖打破無營養的沉默,卻堪堪想出同樣無營養的話題。

“你看起來似乎很沒精神的樣子。”夏彌稍微側了側頭,沒有正麵回答,黑色而溫潤的眼眸依然朝著他同樣總是呈現黑色的身影,隱隱有些模糊,“不開心?”

“……不。”

墨瑟很想強撐起笑容,然後毫不在意地說些‘我很好不如下午再去吃一次全聚德好了’之類的話。可惜在喉嚨裏轉了幾圈,還是不由得不想對她撒謊。

其實也算不得撒謊吧?隻是時日無多。

他甚至不清楚究竟在哪一個夜晚之後便會再也看不見女孩的笑容,便會親眼目睹……甚至是親手葬送她的那些可愛俏皮的話語。

於是沒來由的想盡力對她更好,不論是上午想去哪個公園逛逛,還是下午想參觀哪個著名的博物館,或者看上了什麽好吃好玩的東西,他都會竭盡一切所能去滿足。隻有在看到夏彌露出她異常容易滿足而出現的微笑時,他才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到一絲安心。

畢竟,無法做出改變是他的錯。

“有點累了,不礙事的。”

他一邊回答著,一遍小心避開夏彌那通透的眼神,將自己的猶豫與滿臉的晦氣不安給壓下。他可不想因為糟糕的自己的糟糕狀態而影響到她。

哪怕這些行為毫無作用,也是他僅有的能夠補救一絲的機會。

“這樣啊……那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夏彌沒有不開心的樣子,可也沒有立刻精神旺盛地起身、宣布下午的任務是打通某一款單機遊戲的雙人模式,雙眼依舊帶著幾分迷離,盯著他的方向。

而他隻能空望著空氣,不知所措。

“能說說你以前的事嗎?不管怎麽看,在自由一日大出風頭、又單槍匹馬牽製龍王康斯坦丁的人,以前的事情一定很有趣。”

或許是為了活躍氣氛,消磨去這難熬的時間,夏彌也提出了一個話題。“再說給小師妹講解自己的光輝事跡,大概是所有師兄都喜歡做的事情吧?”

墨瑟感覺有些牙疼,因為這個話題幾乎是無法回答的。

穿越來到龍族的世界,他除了在黑天鵝港順應劇情小小地插了一手,其餘能夠數得上號的行為也就隻有給奧丁送人頭、以及幹翻長江裏的那隻龍侍了。

再其餘的時間?

於是過濾掉各種補番看小說泡論壇裝逼,就隻剩下高樓的夜風與熟悉的燈火。時間與時間之間的片段,幾乎什麽都不剩下。

能夠說些什麽?又有什麽好說的?

“師兄,你現在的表情很糟糕誒。”夏彌輕聲說著,不知道帶有嘲笑的意味還是同情。

“是麽。如果用比喻的話,大概就像是那隻被狗熊拿去擦了屁屁的小白兔吧?”突然想到這個原著中諾諾用來形容路明非的比喻,好笑之餘,他又再次湧起一陣陣挫敗的失落感。

諾諾和愷撒大概還在秀恩愛吧?或許那段在湖中表白擁吻的視頻離拍攝也不遠了。而路明非還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墨瑟同樣不知所措。

在看小說的時候,人會不知不覺地將自己代入到主角的身份,於是諾諾和愷撒的戀情自然就是令人不爽的。可放在現實中,恰恰是最應該也最適合的結果。

他頹然地垂下頭,再一次感覺到有種東西叫做命運,叫做已經注定之事,無可作為。

如玉般白皙的腳背突然取代了視野裏毫無意義的地磚。

“安啦安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師兄要放寬心哦。”

夏彌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俯下身來輕輕地抱住他,雙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像是安慰哭鬧任性的孩子。

她抱得並不緊,然而一種格外溫暖的感覺從她的身上一直傳遞到他的心中,順滑的長發仿佛某種堅不可摧的屏障,末端輕靠在他的臉上,有一種實實在在安心的感覺。

午後的陽光恬靜悠然,照在此刻輕輕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身上,仿佛一幅美好的圖畫。

墨瑟緩慢地抬起頭,迎向夏彌那溫暖的眼神。

這是光芒,是能夠拯救他於困苦中的光芒,是比基督創世還要輝煌宏大的光芒,是比瑪利亞的溫柔還要數百倍的東西。除了這光芒以外,他已然別無所求。

於是他伸出雙手,將女孩摟入懷中。

“誒……怎麽……”

夏彌不由得鬆開了雙手,紅暈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耳根處,顯然對他的舉動很是驚訝。

他並沒有用力,就像是抱著一件傳世的無價之寶,或者是捧著的一團無形無質的光芒,生怕隻要一用力,這光芒便會從此遠離他而去,不再複返。

“抱歉。謝謝。”

墨瑟喃喃著,將臉孔埋入她的秀發與玉頸間,一並也剝落了所有的偽裝,露出最為脆弱的本性。

此刻的他不知道什麽黑光病毒,也沒有那些駭人的變形和戰鬥力,唯一剩下的就是普普通通又柔軟脆弱的自己。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

“說什麽呢,”夏彌像是被逗笑了,稍微動了動,在他並不很寬闊的胸膛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靠著,“哪有人這樣子說話的。先是抱歉,接著又是謝謝,看起來就像是電影裏反派角色在利用完對手之後毫無誠意的道歉啊。”

從她因為不習慣而有點微微顫抖的身軀才能發現,她此刻並不像她表現出的那樣輕鬆。

“可能讓你覺得有些為難了……”

墨瑟抬起頭,認真地與她不斷躲閃的慌亂眼神對上。

“我喜歡你。”

就和突然按下了某種開關一樣,夏彌僵直了一瞬,隨後慢慢癱軟下來,將全身所有的重量都交付給他來承受。

“哪……哪有突然之間就說這個的……”她的眼神越發躲閃,聲音也再沒有了往日的神氣,害羞的紅暈甚至爬滿了她的全身,使得白裏透紅的她看起來有種秀色可餐的感覺。“不……太不禮貌了啊嗚……”

慌亂之中,還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最終,在墨瑟溫和的淡笑之下,她還是節節敗退,隻能選擇將螓首別過去,不再看著他的麵容。

“既……既然這樣,那你可要負責哦?”

連心中的灰暗,都似乎明白了此刻是多麽重要的時刻,異常難得地沒有跳出來幹擾氣氛。

“會一直負責到我死去的那一刻的。”

(起點又搞什麽嚴打,我真是嘩——了狗了。希望不要因為某些並不怎麽露骨的描寫而被警告,早已心力憔悴的說。

另外狀態不太好,覺得這章不行的童鞋輕噴,我會抽時間出來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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