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木偶的臉,五官像被什麽東西給磨平了,看不清楚,但是看身形像個男的。

司瀾忽然長喟一聲,“崇郢,這裏是你和你娘二人相依為命的地方嗎?你以前也受了不少苦吧。”

“……”昊微。

見司瀾誤會了,昊微也沒有解釋,他斂著目光,打量四周,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那股沉重感隨著他待在這個地方越長,越發強烈。

他對於在凡間曆劫的那段過往,並沒有記憶,因為那時是他第一次「犯病」,內息紊亂,殺了九幽十萬厲鬼。

那些厲鬼雖然罪行累累,但定罪受刑還需上森羅殿,他此舉實屬忤逆天道運行,需下凡曆劫贖罪。

這次曆劫,他背負天煞孤星之命,孤苦淒涼之運,一生不得所念,不得所思,不得所愛,最終生無所戀,失無所失。

神母憐惜他這一世命途過於多舛,便在他下凡前,與司命仙尊商量,待他曆劫歸來後便忘盡凡塵這一切。

他隻知道他曾以崇郢這個名字,在人間生活了二十年,其餘一無所知。

他從司瀾手裏接過那個看不清麵容的木偶,手指輕輕撫摸過去,刹那間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麵,兩隻手交疊在一起。

好似是他握著另一人的手,在慢慢刻著木偶。

眼前,司瀾又變動陣法,兩人出現在新的幻相世界裏。

昊微瞬間收回思緒,不動神色將那個已經看不清麵容的木偶放進懷裏,瞥見司瀾臉色有些古怪,順著司瀾的視線望過去,隻見這一次的幻相世界是一間喜房。

喜房內兩盞香爐染著嫋嫋餘煙,窗柩上貼著喜字,簾前掛起紅幡,褐色珠簾在屋內無風自動。花梨木桌上則擺放著一盞還未動過的酒壺。

這是司瀾第三次娶親時布置的婚房,看情形,還是新娘子未渡劫前的畫麵。

司瀾手指輕輕叩著桌子,幽幽歎口氣,沒想到曾經以為永遠也用不到的喜房,現在倒是用上了。

他躺到**去,睡到裏側,拍了拍外麵,示意昊微上來,“今天累了,先上來休息一下。”

昊微表情古怪,沒理睬司瀾,轉身坐到長椅上,閉目沉思,一副老神在在模樣。

司瀾哭笑不得,沒有強求對方,合上眼歇息。

不一會兒,他便睡著了。

昊微卻睜開眼,隔著嫋嫋餘煙,望向榻上的司瀾。

司瀾摘掉玉冠,烏發鬆下來,滿堂喜色落在他的眉目間,襯得他麵容緋色無邊,宛若俏麗的新娘子。

昊微突然意識到自己想歪了,連忙擺正腦袋,繃緊小臉。

——

爾後的時間,司瀾一直在搗鼓著極音八卦陣法,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昊微不知道他這心態是過於樂觀,還是坦然赴死。比起逃生,他似乎更感興趣的是研究陣法,終於在第三日,他掌握了極音八卦陣的秘訣,像是學到新知識的幼童,高興不已。

昊微內心無數次感慨,他心這麽大,到底是怎麽坐穩魔尊之位的?

第三日,九嬰如約而來。

巨大的蛇頭憑空出現,斂著一雙猩紅赤目,滿臉凶狠戾色。

九嬰看到陣法內忽然多出來的昊微,眉心微微凝起,上下打量著昊微。

半晌,九嬰半是調侃半是認真道,“這孩子該不會是你生的?”

“……”司瀾。

“……”昊微。

“難道真的如傳言那樣,你能生孩子?”

九嬰察覺不到昊微的內息,便誤以為昊微沒有修為,隻是個柔弱可憐的小娃娃。

而極音八卦陣不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小娃娃能闖進來的,所以還是司瀾在陣內生了個孩子靠譜些。

司瀾就知道九嬰一直在監視著他,所以也偷聽到玄靈門弟子先前說的話,誤以為他能生孩子。

真是離譜。

“不是。”司瀾言簡意賅否定,怕九嬰發現小白龍的真身,到時想要奪小白龍的身體,又岔開話題,“玄靈門和魅蛇族的人,你沒再傷害他們吧?”

九嬰嘶嗬一聲,蛇信子在半空中漂浮,冷冷道,“他們若是主動找過來送死,我也不得不成全他們。”

聽到這話,估摸這幾日玄靈門跟魅蛇族沒有出什麽事。

司瀾歎口氣,“你奪了我的肉身後,能不能每逢中元節給我父母上柱香?”

九嬰有些不悅,“你在跟我提條件?”

“不是,隻是我答應過我爹娘,每年中元節都會去看他們。”

九嬰聞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司瀾,半晌,才開口「嗯」了一聲。

八卦陣隨後發生變化,周遭的幻境像是融化了般與新的幻境疊加在一起。

司瀾和昊微瞬間置身於空曠的山洞內,洞內石壁常年遭水侵蝕,布滿五彩斑駁的痕跡,在若明若暗的光線照耀下顯得陰森可怖。

山洞內亦有一條地下河流,河水緩緩淌過。

河流對麵,曲澤早已站在那兒,見到司瀾出現,表情不動。

隻是在看到司瀾身邊的昊微時,曲澤才眼神微動,目露戒備。

在曲澤身後,一座巨型蛇頭雕像巍然而立,與司瀾上次見到的那蛇頭雕像,神色略有差別。

這雕像,蛇眸緊閉,獠牙收斂,似是陷入到熟睡中。

司瀾心中感觸萬千,“沒想到我活了一千年,到最後是在給別人養肉身。”

昊微抬頭看向司瀾,又聽到司瀾自言自語道,“若再給我兩百年,我就能和天帝做親家,到時候統一六界也不是不可能……”

“……”昊微。

它算是白擔心他了。

這個時候他還想著兩人結契的事情!

九嬰慢慢顯出模樣,遮擋住身後那座蛇頭雕像,它眼神一沉,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襲向司瀾,將司瀾卷起懸在半空中,帶到它跟前。

它圍繞著司瀾轉了一圈,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本該在上古時期就滅絕的種族,居然在十萬年後還有後代。

嘖嘖。

它難掩喜色,幻化出螣英花,此刻的螣英花已經變成蛇脊,懸在司瀾頭頂上方。

螣英花尾端如利器,刺破司瀾的後頸,司瀾頓時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唔……”

“我要將你的脊骨換成蛇族的。”九嬰不僅打算恢複人形肉身,還打算恢複本體肉身,那就勢必要用蛇骨。

司瀾痛到麵上毫無血色,鬢間冒出冷汗,兩隻手緊緊攥住,克製住顫抖。

昊微見狀,臉色不由繃緊,上前想要救司瀾,卻被曲澤伸手攔住。

“唔……”

半空中忽然傳來司瀾的一聲痛呼聲,昊微抬起頭,發現九嬰不見了,隻見一團白色的光芒緊緊將司瀾包裹住,下一瞬間,光芒乍現,眼前的世界頓時變成刺目的白。

“唔……唔唔……”而司瀾的痛呼聲越來越急促,不斷從光芒中傳出來。

昊微沒想到這司瀾的後路不是樂觀,而是坦然赴死。

他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隻是在強光照耀下什麽都看不見,隻能憑著司瀾的氣息,朝司瀾的飛向而去,卻又被曲澤的鐵臂一把抓住胳膊。

這個礙事的徒弟……

昊微一怒之下,直接折斷曲澤的那截鐵手臂。

曲澤悶哼一聲,卻仍不畏懼,又用僅剩下的左手抽出長劍,朝昊微攻擊過來。

昊微避開劍氣,身形瞬間閃現到曲澤跟前,一掌擊向曲澤心口。

曲澤頓時從半空中摔下來,跌倒在地上,嘔了口血出來。

半空中,刺目的白光漸漸消散,昊微紅著眼抬起頭,看向半空中的人。

那人明明還穿著一樣的青衫玉帶,束著一樣的發冠,但是莫名覺得整個人都變了。

“司瀾”動了動脖頸,伸展著身體,從半空中徐徐落下,眼神幽深含笑,“這具肉身,我很滿意。”

十萬年了,他總算能再次觸碰到自己。

想到這,九嬰仰天大笑了起來,神情囂張恣意,雙手聚氣對著四周猛地打過去,頓時碎石滾滾而落,地動山搖。

而前方那座原本閉目的蛇頭雕像,此刻卻慢慢睜開眼,露出兩道暗門,右眼暗門裏關著幻化成人形的蛇母,左眼暗門裏盛放著一個紫金四角盒子。

那盒子,正是金玨仙盒。

九嬰發泄完情緒後,近乎病態的走向那金玨仙盒,抱著仙盒一角,口裏喃喃,“別急……馬上,我就會用蛇母的血複活你……”

說完話,九嬰突然朝蛇母伸出手,下一瞬,蛇母被一股戾氣直接帶到九嬰麵前。

九嬰掐住蛇母的脖頸,蛇母麵上血色一寸寸褪去,嘴角溢出鮮血。兩隻手不停的拍打著九嬰,可卻無濟於事。

九嬰眼珠子迅速翻滾出血色,臉上爬滿猙獰可怖的蛇紋,指甲變成尖銳的利器,紮進蛇母的脖頸中。

眼見蛇母命在旦夕之際,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起。

“啊,我這樣看起來有點醜啊。”

“我還是覺得我的身體,我自己占著會比較好。”

作者有話說:

在這裏向各位小可愛推一下作者的預收《上將的beta戀人》和《1011宿舍的團寵》,歡迎大家收藏,嚶嚶嚶。

beta的預收文案:

虞深是一個沒有信息素的低級beta,未婚夫卻是帝國唯一一位S級的alpha,陸錦焱。

虞深因此成了星際適婚omega和beta的眼中釘,為了減少大家的敵意,也為了配得上陸錦焱,虞深加入機甲訓練營,成為一枚初級機甲師。

第一次執行任務時,虞深操控著一條斷了腿的機甲,在戰場上艱難行走,而陸錦焱卻站在飛船上,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看著虞深。

站在陸錦焱身旁的是同樣稀少的S級omega副將,宋栩。

某日,虞深感覺自己好像要二次分化,打電話給陸錦焱,陸錦焱卻冷冷掛斷電話。虞深隻得獨自去買抑製劑,結果買錯了抑製劑,導致渾身冒出奇異的紅色瘢痕,大出血被送往醫院,他的生z腔發生變異,已經無法再孕育子嗣。

陸家知道情況後,立刻商量退婚的事情,似乎怕虞深黏著陸錦焱不放,給了虞深一大筆錢和一顆小行星作為補償。

虞深身體出了問題後,不再適合操控機甲,退役的那一天,基地忽然遭到阿斯塔星球怪獸襲擊。虞深和一眾機甲師臨危受命操控著機甲殺出一條血路,撤離時,虞深的機甲卻出了問題,跌落進廢墟,被阿斯塔怪獸漸漸圍住、吞噬。

最後一眼,虞深看見陸錦焱帶著宋栩,乘著飛船漸漸遠去。

——

“上將,宋副將受傷嚴重,我們要快點撤離。”

“基地還有誰沒有撤走?”

“隻剩下一個初級機甲師。”

陸錦焱望了一眼那個漸漸被蟲子埋沒的機甲,權衡後下令撤走離開。

“那個初級機甲師叫什麽名字?”

“好像叫做虞深。”

“什、麽、名、字?”

“虞……深……”

——

八個月後,陸錦焱代表藍星去和阿斯塔星球談判。

王座上,被一眾怪獸緊緊環繞的阿斯塔國王,緩緩朝陸錦焱抬起頭,露出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笑容。

“好久不見,陸上將。”

陸錦焱徹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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