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第一次做豆腐, 安全起見，她隻準備了兩斤黃豆浸泡，再取來自己提前買好的石磨。
原本還以為沈嘉今天是要煮豆子吃的沈母有一絲驚訝, “嘉娘你這是準備做什麽呢？這麽大陣仗。”
沈嘉耳朵微微一動, “女兒好像記得自己之前在書中有看過點內容，想嚐試一下自己能不能模仿出來。”
“你父親之前就同我說過你愛看雜書, 想不到你涉獵真廣。”
“閑來無事，找點雜書來打發時間罷了。”
不過沈母心裏卻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這種好東西怎麽會等到他們才發現呢？
隻是把沈嘉今天的行動當作是玩樂，這幾天他們一家人真的是太辛苦了。
一旁的芙蕖按照沈嘉的安排, 已經做好準備, 原本她是想自己來推磨的，可誰知沈嘉居然說自己力氣更大，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不止是她, 大家都有發現，沈嘉經常會在早上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
據她所說, 是可以鍛煉身體, 經過幾個月的鍛煉, 現在身體看起來是比之前結實不少, 現在更是早起跑步, 芙蕖也跟著跑了幾天。
兩個人站在一起比較, 根據精神頭和身形來看, 沈嘉更像是做慣了雜事的人。
拗不過沈嘉的芙蕖, 隻得拿下放豆子這個環節得到任務，一旁的沈玥看著兩人其樂融融的畫麵, 擇菜都擇得不舒服。
“芙蕖每次隻需要放上一小勺即可, 等到豆子都進入洞裏, 你再繼續添上。”
“好的，嘉娘。”
兩個人默契十足，隨著沈嘉手上的動作，一股淡黃色的漿液慢慢從磨盤上流入下麵的木盆裏。
一個淡淡的黃豆清香味也在院子裏彌漫開來。
“嘉娘你還真別說，這味道聞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既然你喜歡，待會兒我們可以直接把這磨出來的豆漿直接煮開，肯定會很好喝。”
“可你不是說，你這些都是用來實驗的嗎？我們這麽多人，一人一碗這半盆的豆漿都要沒了。”
“沒事，我們這次隻是簡單調試比例，如果做出來的話，下一次我們可以多做些。”
聽著兩人仿佛看不見其他人的模樣，沈玥心裏那股不舒服的勁又上來了，看著擇好的菜，狠狠一跺腳就回了廚房。
院子裏的兩人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著手裏的工作。
因為現在身份的原因，沈母決定一致培養家裏姑娘的廚藝，這貧苦人家不會做飯可不是什麽好事，為了以後的日子，每人必需每天進廚房。
現在沈嘉和芙蕖也是在做吃的，自然其他事就落在了沈玥頭上。
廚房裏煙霧繚繞，由於經過這些天沈嘉潛默移化，沈母的手藝也隻是勉強入口的程度，燒焦冒煙的都是常事，廚房裏自然不是什麽清淨的地方。
“咳咳咳！”
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
“嘉娘，你這是在做什麽新鮮玩意？”
外出找工匠修整宅子的沈濜，剛回來就看到女兒頭上的汗珠，和微微發抖的胳膊，立即跑上前來撥開沈嘉的手，自己替她繼續推磨。
“爹，我們這是在研究一種新的吃食，這味道是不是很好聞？”
站在石磨旁的沈濜自然也聞到了這股清香，“這個是什麽豆子？聞起來還不錯。”
“是黃豆，能頂餓，就是吃多了脹氣，不過轉變為其他樣子就不會這樣。”
“是嗎？那爹就等著。”
自覺能幫上女兒的沈濜，沉迷在推磨之中無法自拔，因為速度過快還被沈嘉提醒了一次，才能安穩的繼續手裏的動作。
因為兩人的幫忙，現在沈嘉要去調配自己的石膏水，看看一斤黃豆磨出來的豆漿到底需要多少石膏水才能凝固，以及老豆腐和嫩豆腐的不同比例。
拿出家中的碗筷，再取出自己的石灰粉，一個人在水井旁邊開始調配。
這邊沈濜和芙蕖的豆漿也磨得差不多，還真是一小盆，做來肯定夠沈家人吃一頓的。
“嘉娘，我們這裏都磨好了，接下來是要做什麽？”
沈濜對著還在井邊背朝自己沈嘉問道。
“把豆漿倒入幹淨的鍋裏，小火煮開。”
沈嘉這邊也準備得差不多，趕緊拿著東西走過來，自覺的沈濜立即端起裝滿豆漿的木盆，走進一片雜亂的廚房。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廚房，眼前的場景真的是令他終生難忘，印象裏一向端莊持重的夫人，現在卻像一隻小花貓一樣，不停翻炒著鍋裏的青菜。
心裏盡是苦澀，他想象中的洗手做羹湯並不是這種畫麵。
看著一動不動的沈父，跟在後麵的沈嘉和芙蕖相視一眼，都覺得很奇怪，這手一直端著東西不累嗎？
“爹，你怎麽不進去啊？”
“哦哦哦，馬上進去，馬上進去。”
門口這邊的動靜也傳到裏麵兩個人的耳朵裏，看著來人，兩人隻覺得自己滿身煙氣，不好意思地避開身子。
尤其是沈母，此時突然覺得自己完全是不能見人的狀態，因為每天做飯之後她都還會梳洗打扮一番，才會上桌一起用飯。
現在像是突然被人揭開了那副假麵，就連鍋裏不斷傳來的焦糊味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
但是門外的三人因為風向的原因，現在可是飽受摧殘，努力憋氣。
自覺不能再這樣下去的沈父，幹淨把手裏的木盆放在灶台上，直接一瓢清水倒入鍋中。
“滋！”
冷水滑過滾燙的鐵鍋表麵，發出劇烈的聲響。
沈母才清醒過來，看著自己身邊的沈濜，羞澀不已，低著頭結結巴巴地問：“夫君怎麽來這兒？廚房不是適合你們讀書人待的地方。”
沈父卻覺得沈母跟著自己吃苦了，要是她同弟妹一樣和離，現在應該早已歸家，過上舉人女兒的好日子。
愧疚地說：“夫人跟著我辛苦了。”
接著拿過沈母手裏的鏟子，慢慢把鍋裏麵已經看不出原本麵目的青菜舀出來。
看著這一幕的沈母更是大受震撼，也顧不得現在自己的樣子，就想奪過沈濜手裏的鏟子。
但是沈濜怎麽可能讓她得手，而是說：“這裏暫時還是由嘉娘、芙蕖，我們三人來處理吧。夫人同玥娘先出去換換呼吸的地方，現在在這裏已經很難聞了。”
“是，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沈母，也不想再去搶鏟子，現在還是維持自己在夫君印象裏的樣子比較重要，拉著沈玥的手就出了廚房。
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水聲。
沈嘉也把手裏的石膏水放到一旁，招呼著芙蕖趕緊把廚房的窗戶都打開，散散煙氣。
沈父則繼續處理一片狼藉的灶台，鍋裏麵的東西顯然是不能要了，也得處理幹淨，順便把旁邊的大鍋也洗幹淨，待會兒用來煮豆漿。
然後也給它下麵升起火來，這些天看火已經成為沈玥的熟練項目，因此沈父在借火的時候也還算方便，不一會兒鍋下就燃起熊熊大火。
倒入剛磨出的豆漿，白色微微泛黃的豆漿滑落在青灰色的鍋裏，格外引人注目。
做好沈嘉剛剛所說流程的沈父，看著沈嘉繼續問道：“接下來需要做什麽？”
“爹爹隻需要在鍋裏不停地翻動豆漿，防止待會兒糊地就可以。”
看著沈濜自覺的動作，沈嘉心裏的滿意度又上漲了一點，看著時間不早，待會兒去耕種的沈瀚、沈浩、沈辭應該就要回來用午飯，現在還得趕緊做飯才成。
看著沈母剛剛隻是浪費了一點青菜，她心裏還算是能夠接受。
看著今天買來的食材，她決定做道白菜肉丸湯、清炒青菜、黃豆燜豬蹄和蘿卜絲。
為了加快進度，一邊的鍋裏先煮上飯，然後看著不停翻動豆漿的沈父，想著他既然對母親進廚房很愧疚，那他也可以成為廚房的一員。
於是她開口道：“爹，你先別忙手裏的豆漿，過來幫女兒做些其他的事情。
芙蕖你接過熬豆漿這件事，一定要勤翻動，等到煮開的時候記得叫我。”
“好的，嘉娘。”聽到沈嘉吩咐的芙蕖立即接過熬煮豆漿的工作。
沈濜也趕緊走到沈嘉身邊，“不知為父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忙的？”
“今兒，女兒打算做道肉丸子，這剁肉餡是道繁複的工序，這才需要爹爹的幫忙。”
看著女兒需要幫忙的樣子，沈濜當然不會拒絕，直接在砧板上開始剁餡，今天他的手可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因為豬蹄需要燉煮的時間較長，沈嘉率先處理這道菜，豬蹄焯水洗淨，倒入冰糖炒出糖色，再加入豬蹄翻炒上色，加入水和香料移入砂鍋燉煮。
因為廚房裏的其他兩人都有自己的任務，並沒有注意到她手裏的動作。
接著繼續炒青菜和蘿卜絲，等到沈母和沈玥回來時，就看到沈嘉已經做好了三道菜。
沈母心裏既是高興也是愧疚，女兒比自己出色是好，可是自己卻在拖後腿，心裏很不是滋味。
看著來人，沈嘉意識到自己的飯也應該到了收尾的時候，於是趕緊說：“爹爹你的肉餡應該差不多了，先放入碗裏再加入蛋清、一點鹽、澱粉、蔥葉醃製一下。
娘，您直接燒鍋水微微冒熱氣就把肉餡搓成丸子放進去，一直小火，等到丸子變色成型，再把您之前切好的白菜放進去。”
有條不紊地安排廚房裏的人和事，看著她肯定的樣子，也沒有人提出異議，一個個按照安排開始行動。
自己的飯也該到了撤火的時候，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給豆漿翻動的芙蕖，看著鍋裏麵冒泡的豆漿，興奮地問：
“嘉娘，你看看這樣是不是可以關火了？”
解決好灶裏的烈火，沈嘉抬頭一看，鍋裏麵大量泡沫冒出，似是沸騰的模樣。
“不著急，現在豆漿是假沸，等到沒有大量泡沫浮起，隻剩下豆漿**滾動時才是真正煮開了。
現在這樣喝很容易拉肚子，你可得注意。”這句話不止引起芙蕖的注意，其他三個人也聽見了。
紛紛探過頭來看，看著裏麵冒出氣泡的樣子，和印象中沸騰的樣子沒差，要是沒人提醒的話，這食物中毒就是分分鍾的事。
不一會兒，豆漿開始真正的沸騰，沈嘉直接拿出一個盛湯的大碗，把豆漿倒入裏麵。
“留下一點給家裏麵嚐嚐原味豆漿的味道，其餘的留下了做其他的。”
看著熱氣騰騰的白色豆漿，和空氣中充斥著的濃香，看著大家好奇的眼神，沈嘉還從鍋裏給幾人來上一碗。
“快點嚐嚐吧，味道很不錯的，小心燙。”
嚐上一口，沈母回憶起米鋪掌櫃對這些黃豆的評價，可惜不已，讚歎道：“味道香濃，口感順滑，滿滿的豆香，這麽久以來都是給牲畜吃，還真是暴殄天物！”
“什麽！”
沈父可不知道這件事，直接驚歎出聲。
於是一番解釋之後，沈父立刻理解了沈母剛剛的話，心想：豆漿都這樣好喝，不知道待會嘉娘研究出來的東西，會好吃到什麽程度？
安全起見，沈嘉直接把石膏水分成三份，按照不同重量倒入同樣分量的豆漿裏，現在隻需要等待時間的能力。
不一會兒，原本白色的豆漿開始結成絮狀，尤其是加入石膏水分量最小的那盆，隱隱約約開始呈現出豆腐腦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的沈父趕緊提醒道：“嘉娘，你快看看，這白白嫩嫩的樣子是不是你想做成的豆腐？”
“白白嫩嫩？”
腳步剛踏進廚房門檻的沈浩，看著幾個人腦袋圍在一起的模樣，再聽著大哥興奮的聲音，很好奇他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