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沿著土路一直往前走,越走人煙越發稀少。

最後大家還是沒有遇到可以暫住的農家,一行人隻得找個空曠的地方停下車隊,把馬拴在樹上讓它吃草休息。

雖然沈家人不是很習慣這種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夜晚。

可是車隊卻仿佛司空見慣一樣,每個人各司其職的安排好任務,已經升起火堆,另外還有人去找水和食物。

沈嘉一側是沈玥一側是芙蕖,紅色的火光映襯在她臉上,看起來更加豔麗。

鏢師本來就大部分都是男的,一邊做自己的任務,一邊目光時不時落在她們三個女孩子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身旁的樹林裏突然傳來幾聲豪邁的笑聲。

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旁邊樹林的出口,兩個鏢師抬著一頭估計有一百多斤重的野豬出現在大家眼前。

陳遠看著來人也立刻站起身來,“這次你倆可算是立下大功,哥幾個早就念叨著這一口肉了。”

隊伍裏擅長處理野味的鏢師早就衝上去接過野豬,手裏的刀早已經饑渴難耐。

血淋淋的畫麵著實讓人有些不適,沈嘉卻沒有避開,而是仔細觀察他們的技巧。

因為這裏並不適合采取滾水去毛,所以鏢師們直接殺死野豬後,就沿著脖子上的傷口把野豬的整張皮剝下來。

因為陳遠在隊伍裏地位不低,聽說沈嘉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後,也分給沈家人一塊豬肉。

陳遠也知道沈家人都是大官,說不定手藝還沒自己的強,於是陳遠看著手裏的生肉說:

“大小姐,還是我先處理好後再拿來給你們一家人吃吧。”

沈嘉卻拒絕了,帶著歉意地說:“不用麻煩你們,你們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這點小事還是我們自己來吧。”

因為她實在是不相信他們的手藝,他們習慣了這種野外生活,而且看著已經開始烤肉的人,手法也是很粗糙。

沈家人原本還想同意,這廚藝自己還真是不會,沈嘉的突然拒絕把他們弄得有點錯愣。

一聽理由又覺得沈嘉的話沒錯,自己怎麽能一直麻煩人家?

讓芙蕖去取來一些鹽之後,把肉分為長長的薄片,撒上適量的鹽,把肉串在木棍上。

借著把燒出來的炭火歸攏到自己麵前,把肉串放在上麵烤製,同時不停地給肉串翻麵。

不一會兒就從沈嘉手上傳來了誘人的香味,烤肉外表金黃,還在滋滋冒油。

和其他人烤出來還帶有一點漆黑色的肉塊形成鮮明對比,為了盡快吃到嘴裏,有些人根本沒有時刻注意手底下的溫度。

大家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居然還有這種手藝。

沈嘉把手上的肉串分到沈家人手裏,自詡為隊伍頂梁柱的沈浩也烤了肉。

可是看一眼自己手裏不堪入目的黑炭,再看看沈嘉送來的烤肉,信心頓時跌到穀底。

為了不浪費獨來不易的豬肉,沈浩還是婉拒了沈嘉的烤肉,撕去自己手裏漆黑的外皮,硬生生把手裏的肉咽進肚裏。

一邊烤,沈嘉一邊還在時不時自己吃幾串。

外表金黃酥脆,內裏鮮嫩無比,一口下去,甚至還有油脂在口腔裏迸濺的感覺,油潤鹹香。

即使隻有鹽這一味調料,配上新鮮的野豬肉也是十分美味。

“嘉娘,你看我這樣可以了嗎?”

在沈嘉威脅的目光下,芙蕖總算是改掉了原本的稱呼,一邊還在沈嘉的教導下有模有樣的烤肉。

因為隻有沈嘉一個人的話,速度實在是趕不上來,所以現在沈嘉另一側的位置已經被沈辭取代。

誰讓沈玥的手藝即使在大神的言傳身教下還是一塌糊塗?

為了不被浪費得來不易的豬肉,現在她和沈浩已經被踢出做飯的行列。

沈玥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待見,嘴裏惡狠狠的撕碎沈辭送來的烤肉。

“嘉娘,你看我這火候怎麽樣了?”

另一邊的沈辭也在請教,沈嘉剛和芙蕖說完,又轉頭看向沈辭手裏的烤肉。

對於沈嘉一下子和鏢師的妹妹混熟的事情,沈家人沒有一個人感覺到奇怪,因為兩人同坐在一輛馬車上。

甚至隱隱有一種我們家的孩子就是這麽受歡迎的心態。

可惜的就是因為鏢局是在出任務,擔心出錯,大夥兒都沒有喝酒的機會。

可是這依舊沒有影響到大家的熱情,甚至於豪爽的鏢師開始在火堆前放聲歌唱,氣氛一度被推到**。

原本還在為自己這次流放的厄運而感傷的祖父,臉上也開始脫下苦悶的枷鎖,沉迷在這無邊無際的歌聲中。

對於沈家人而言這是自從被判流放一來度過的最愉快的一個夜晚。

在這裏他們仿佛也是一個普通的行路人,沒有人在乎你的身份和地位,其樂融融的加入大家。

這也是沈嘉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除了耳邊不停嗡嗡叫的蚊子有點煩人之外,其他的和自己之前露營沒差。

第二天,他們這群流放犯人繼續跟著常氏鏢局一起上路。

因為不用繼續走著趕路,加上沈嘉提供得到傷藥,所有人的傷口也開始漸漸好轉。

因為看到沈嘉很容易交到芙蕖這個好朋友,之後沈玥一直橫在兩人之間,逐漸也開始喜歡上芙蕖這個人。

現在看起來關係比沈嘉還要好,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

這當然是沈嘉刻意為之,不然之後怎麽想好理由把芙蕖留在自己身邊。

當然芙蕖也是用真心換真心,不會刻意蒙騙沈玥的感情,隻是她也漸漸喜歡上這個天真的沈玥。

“誒!你們看,那邊有塊界碑,我們現在應該是走到哪了?”

沈浩激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可是他一直隻有在書中才見過的場景。

沈嘉抬頭也一眼就看到前方藏在草叢裏的石碑,隻不過因為雜草的遮擋,馬車上的人還真是來不及看清楚上麵的刻字。

正好巡視到這裏的陳遠卻是很有經驗,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好幾遍,看著激動的沈浩解釋道:

“按照腳程,我們現在應該是剛好真定府境內。”

“是嗎?除了此次進京,這還是我第一次走這麽遠的路程,居然已經到了真定府,我們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嘛。”

“哈哈哈,我們的馬都是習慣遠程的好馬,速度當然不是普通的馬匹可以比的。”

就因為這句話,沈浩硬是跟著陳遠上了另一輛車,開始討論起他心愛的馬兒。

夜晚,一輪圓月掛在天際,清風習習。

沈嘉靠在身後的木箱,放空大腦,摒除雜念,開始思考起自己未來的路。

現在他們從盛京離開後已經走了五天,按照現在的速度,等到了北境應該已是深秋。

氣候寒冷,可是現在大家都隻是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

除此在外,衣食住行處處都需要銀子,隻靠著自己這點存銀,這個冬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混過去?

一時之間沒有忍住,沈嘉無意識歎了一口氣。

把身邊的沈玥看得有些不舒服,撇撇嘴,沒好氣地說:

“你現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們現在這樣可以坐車去北境不好嗎?

你別是後悔和我們沈家一起流放到北境吧?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你一個人也走不回去!”

看得一旁的芙蕖很生氣,要不是多虧小姐深謀遠慮,她現在還在哪裏走路都不知道呢?

於是一張嘴就想辯駁:“你…”

話還沒出口,就被沈嘉攔下,這一次沈嘉也不想再忍這個熊孩子。

不過,這種事還是自己開口比較好,畢竟看起來芙蕖沒有立場說這種話,而且有些東西還是別暴露出來比較好。

沈嘉一改往日的好顏色,冷著一張臉,不留情麵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我可沒妹妹這麽好的心思,既然當日我沒有背著大家偷偷溜走,剛剛的話也就沒必要再說。

而且我可不是沒心沒肺的隻知道去北境,去了北境如何生活才是我今晚歎氣的真正原因。

還有你是怎麽坐上這輛車的,你可有印象?”

沒錯,大夥兒可以坐著馬車去北境,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沈嘉曾經救過陳遠的性命。

算起來和沈家其他人可沒什麽關係,這個沈玥一貫如此沒分寸的說話,看起來還是缺少人真正的管教一次。

頓時沈玥也被噎住了,一張小嘴動來動去就是沒吐出什麽字。

“哼!”

立刻抓著芙蕖的衣服和她換了個位置坐下,隻留下一個後腦勺給沈嘉。

現在芙蕖也有點討厭起沈玥,都已經是庶民了,自己的身份都還一點沒轉過來,還是這麽頤指氣使。

等到以後過起普通人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麽折磨大夥兒呢?

兩人的爭吵聲也傳到後麵的馬車,可惜沈玥一路上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對於沈嘉出言管教,也沒有人出來阻止。

就這樣,生著悶氣的沈玥和憂心的芙蕖都已經進入夢鄉。

沈嘉一邊想著自己未來的路,一邊鬆下心神,準備入睡。

“鏗!”

沈嘉突然覺得自己麵上一冷,下意識偏頭,一柄寒光刺目的長劍剛好滑著她的側臉紮進身後的木箱。

劍身照出沈嘉驚恐的神色,劍上還掛著她鬢角的短發。

作者有話說:

販賣飼養和食用野生動物的行為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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