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楠和武安卻沒有給遠處的隊伍一點眼神,而是告誡幾人安分守己,不要妄想逃跑。

然後差役兩人,分別一人休息一人值守犯人,等待快要升到最高點的太陽慢慢下落,才到他們出發的時間。

兩天來都是如此,沈家人也已經習慣了這種趕路模式,早點出發早點休息,他們也安心地閉目休息。

旁邊的樹林裏傳來悅耳的鳥啼聲,清脆響亮,沈嘉的心情在歌聲中漸漸好轉,身體上的酸疼也仿佛在漸漸消散。

身處逆境隻要身懷希望,那麽現在的苦痛都不算什麽。

腳下的樹影慢慢爬上大家的褲腿,光線透過重重疊疊的葉片中留下的細小縫隙爬上沈嘉的眼睛。

讓她不得不睜開眼睛,遠處的隊伍依舊在原地休息。

而他們這裏現在是武安在值守,嘴裏叼著一根雜草悠然地看著遠方。

時間很快到了需要趕路的時候,武安叫醒於楠:“哥,哥到時間了。”

被吵醒的於楠心裏有這著一股鬱氣悶在胸口,對著還在休息的沈家人的喊:

“起來了起來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不趕快起來,要是今晚趕不到地方,你們就給我睡在大路上。”

知曉於楠脾氣的大家,紛紛起身,跟在差役後麵開始趕路。

這一次沈嘉就連手上的鎖鏈都看順眼了,大夥兒腳鐐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升,似乎在不久後就可以消失在自己的耳邊。

緊緊拽著手上的鎖鏈,慢慢靠近前麵正在休息的隊伍。

於楠並沒有給對方一個眼神,一直往前走。

就在他即將路過隊伍最前方馬車的時候,一個手持大刀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阻止他繼續往前走。

於楠很是疑惑,態度不好地說:

“我們這可是按照聖上的旨意,押送犯人,你們這群鏢師難道想要攔路嗎?”

說時對著遠處的盛京的方向作揖,最後手還一直握緊自己的長劍。

陳遠立馬賠笑道:“官爺你這可就是折煞我們了,我們是盛京城裏常氏鏢局的人,您應該也不陌生吧?

這不小弟幾個剛從城裏出來就壞了馬車,在這裏修了的有幾天了。

還正趕巧遇見兩位官爺,想著來打個招呼,您這誤會了誤會了。”

說完之後還好奇地朝押送的犯人瞧瞧。

於楠一聽就知道對方後麵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擺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剛剛的冒犯。

接著說:“既然都是誤會就讓路吧,我們押送犯人可不能耽擱,要是出了事誰都保不了你。”

可是這時陳遠卻露出一副十分驚喜的表情,激動地脫口而出:“大小姐,你怎麽在這?”

這時大家都把目光轉移到沈嘉身上,沈嘉看著對方露出迷茫的眼神:“你是?”

“大小姐是我啊!

你不記得了?

十年前在盛京城外,隆冬時節,您救了我,您不記得了嗎?

當時您給請人給我治病,後麵還給了我銀兩,多虧您出手我才有幸活到今日。

借著您給的銀兩我正好遇到師傅,習得一身武藝來到常氏鏢局混口飯吃。”

說著說著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陳遠不由得紅了眼眶,這一番動人至深的言論,把在場的人都聽得入神。

說完還不等沈嘉說些什麽,陳遠就把於楠拉到遠處的樹下。

“官爺,我這有個不情之請,正好我們鏢局此次的目的地也是北境,送完東西我們還會帶些盛京沒有的玩意回去。

不如您幾位就和我們鏢局一起出發吧?

讓我報了大小姐對我的救命之恩。”

一邊說還一邊往於楠的手裏塞東西。

於楠仔細掂量掂量手裏的分量,一番思考之下,他同意了陳遠的請求。

嘴邊卻還念叨著:“這年頭向你這樣知恩圖報的人真是不多了,你既然有這份心,我也不好阻止。

這樣吧,等到後麵路線不同時我們再分開。”

立即把手裏的東西塞進懷裏。

於楠是真的想不到居然還會有這份意外之喜,本來他是想把沈嘉手裏的存銀全部耗光家就算不錯了。

現在看來,隻要沈嘉這個人一直捏在自己手裏,何愁這次回去不能給父母妻兒換個好點的住處?

然後轉身對著武安和沈家人說這個好消息,但是嘴裏卻說是自己為他們爭取得來的。

沈嘉現在也不想管他嘴裏到底說著什麽,隻知道現在大家終於可以不用再用腳趕路就行。

大夥兒異口同聲地說:“多謝差役大哥!”

大家的心也開始躁動,一向沉悶的隊伍也傳來大夥低聲細語的討論聲。

沈玥更是長吐一口氣,“終於不用趕路了,再走下去還沒到北境我的腳都要沒了。”

每個人都安心地站在原地給自己捶捶腿,等到隊伍最後一輛馬車修好,一行人找個馬車上空餘的地方坐下。

這一次還是沈嘉和沈玥坐在一起,因為沈母需要貼身照顧沈老夫人。

幾天趕路下來,沈老夫人的身體是真的吃不消,幾天不發作的頭痛又開始有複發的跡象。

當然馬車上不止沈嘉和沈玥,還有一個在這裏等待已久的人——芙蕖。

因為身體的疲憊,一上馬車,沈玥就依靠著馬車上的木箱沉沉睡去。

沈嘉不停靠近芙蕖的位置,湊到她耳邊說著:“芙蕖,我真的沒有看錯人,這一次多虧有你。

剛剛和差役進行交涉的就是你哥陳遠吧?

那你現在有改名了嗎?叫什麽名字?”

芙蕖則是看著狼狽的沈嘉,淚水不停地眼眶裏積累,看著馬上就要落下。

一張嘴就是對沈嘉說著抱歉的話:“小姐對不起,奴婢真是個沒用的人。

雖然您計劃說是今早就會在這裏碰麵,可是奴婢卻不相信您,差點跑回去找您,打亂計劃。

奴婢已經到衙門削去奴籍,現下是個良民,跟著您給哥哥取的姓陳,還是用的芙蕖兩個字,這也算是您給奴婢取的名了。”

沈嘉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

“這一次你真的做的很好,既然已經不是我的仆人,以後就不要自稱奴婢,這樣不好聽。”

“小姐,小姐您是不要芙蕖了嗎?即使沒有那張紙您依舊是我的主人。

從你把我和哥哥從雪地裏就下的那一刻,奴婢就發誓,這輩子奴婢都要在您身邊服侍您。”

陳芙蕖聲音在止不住的顫抖,很擔心她會這樣就把自己拋棄,還不停向沈嘉表示自己的忠心。

沈嘉卻安慰地摸摸陳芙蕖的頭,輕笑道:“自由身不好嗎?

而且我聽說你哥如今已經是鏢局裏首屈一指的鏢師,跟在他身邊你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至於你小姐我,現下身無分文,還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北境苦寒,不適合你待。”

心想:真是個傻妞,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怎麽能把這麽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困在自己身邊。

陳芙蕖卻一把抓緊沈嘉的手,露出可憐的小眼神。

“這些我都不怕,隻要讓我待在小姐身邊,無論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至於哥哥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他也同意我的意見,以後哥哥會經常走這條路線,積攢一些銀兩之後,會回到北境找我的。”

這一下沉嘉忽然覺得自己拒絕她的理由已經沒有了。

因為她是鐵了心要跟在自己身邊,甚至有一天陳遠也會加入這個行列。

不過事先沈嘉還是要和她說清楚。

“北境環境惡劣,我們的日子肯定比不上之前在候府的日子。

當然你小姐我也不會讓我們一直這樣下去,還有就是以後就沒有月例了,得靠自己掙錢。

你有信心嗎?”

陳芙蕖立刻破涕為笑,“隻要能待在小姐身邊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沒有月例都不算什麽。”

然後這才開始把心神留意在沈嘉狼狽的臉上,抽出懷裏的手帕,就想給沈嘉淨麵。

“小姐,我給您擦擦臉吧?距離下一次休息估計還有很長時間,擦完臉您就靠在奴婢身上睡一覺。”

沈嘉沒讓芙蕖動手,而是接過帕子,自己給自己擦臉,並說:

“芙蕖既然你以後要跟在我身邊,還是不要再用奴婢這個稱謂,現在我們沈家可不是養的起奴仆的人家。

以後我會把你當做自己的義妹介紹給我的家人,你和我們的地位是一樣的。”

芙蕖卻差點因為這句話而落淚,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好的小姐?

含著熱淚,嗓子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衝著沈嘉不停點頭。

處理好自己的臉,沈嘉也靠著身後的木箱開始入睡。

身邊的芙蕖看著小姐疲憊的樣子,不敢移開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她和小姐相遇之後,第一次分別這麽長時間。

車輪滾滾繼續向前移動,疲憊幾天的沈家人都進入了夢鄉。

那邊第一次執行這種人物的武安卻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身邊已經閉目養神的於楠,試探著問道:

“哥,我們這樣押送犯人真的沒問題嗎?

這也太舒服了吧?根本不像是押送犯人,而是在遠行一樣。”

於楠眉頭都沒皺一下,開口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知道犯人是怎麽到的北境?

而且坐著車去不好嗎?這幾天你不累?”

“嘿嘿!這樣當然是很不錯,就是心裏不知道怎麽的,總有點擔心。

不過既然哥你這麽說,小弟我就放心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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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出現的野豬食用情節為劇情需要,販賣飼養和食用野生動物的行為是錯誤的,而且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