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解不開的結

清晨的陽光下,這兩人走在一起,看著還挺賞心悅目,真真是好一雙璧人!

錦風本就是有著玉公子之稱的美男子,單論模樣,比起殿下來也並不差多少,隻是少了點氣勢。那也隻是和殿下相比,畢竟氣勢本就是因人而異的東西。

實則他的女人緣可比殿下好得多,原因就在於氣質,錦風溫潤柔則,公子如玉。

還記得丁大和飛羽曾說起,玉公子在南疆的風頭都快蓋過殿下了。原因倒不是戰績卓著,而是那裏有多少小媳婦、大姑娘對他一見傾心,簡直已經數都數不過來。

殿下雖然俊美不凡,卻過於淩厲,尋常男子見了他都腿軟,哪還有姑娘敢打他的主意?他這幾年更甚,聽說他進宮侍疾那些天,宮裏的宮女都站在離他一丈開外。

尋常的女子或許會默默愛慕傳說中的玉麵飛龍驃騎大將軍,倘若真正看到了他本人那一身的淩厲氣勢,估計直接就嚇傻了。

真敢打他主意的女子,這世間都少有。若說能讓他看上的人,那就更少了。非但沒有被嚇倒,還敢打他的主意,且被殿下看上的,迄今為止大約也就柳氏一人吧。

再說這柳氏,她是前兵部尚書柳江龍的獨女,還是個老來子。這麽個嬌驕之氣十足的寶貝疙瘩,都快被柳老尚書寵上天了,難免有些任性,還有些過於天真。

他們也算是打過數年交道的老熟人,他深知這柳氏可不是看起來天真無邪,她那是真正的不諳世事!還有些迷糊,隻怕連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整天裏在做些什麽。

在他看來,像柳氏這般的女子,也就適合閑暇時逗逗樂子、解解悶。若是作為殿下的正妃,那必定是萬萬不可,於他的大業非但無半點助力可言,反而是個拖累。

何況,她當年為了逼殿下就範,還鬧過那麽一出,簡直是對於殿下的侮辱。

不得不說,柳氏確實有副難得的好皮囊,她十三歲時就已長得頗為不俗,不然以殿下的手段和挑剔程度,也不能真點了頭讓她進府為妃,更不會讓她近了身。

她今年才十八歲,正是最美好的年華,像她這般渾然天成的好容色,隻怕放眼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她的性子倒也算不得太差,跟誰都能嘻嘻哈哈,總是笑得沒心沒肺。至少在人前是這般,反而在殿下麵前,據他所知,柳氏總會耍些小性子。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無非就是偶爾拍下桌子,摔個茶碗什麽的,隨性的很,殿下對她也沒轍。

說起來,普天之下,敢在殿下麵前摔茶碗的女子,隻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這柳氏勉強也算得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反過來說,她那純粹就殿下給慣的。

既然殿下都樂意慣著、寵著,那他身為下屬又有何可不滿的?成全一下又如何?

劉管家心裏想著殿下,腳下毫不停頓,直接跟著前麵的兩人就進了那間不大的客房,正是柳明溪的屋子。

剛進屋,他一眼就看到她已然收拾好的,少得可憐的所謂行囊,也就一個小小的包袱,正顯眼地放在屋內惟一的小桌上。

她當真要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迎著眼前兩人齊刷刷的審視目光,劉管家硬著頭皮說道:“錦風大人,可否容我與柳,姑娘說兩句。”

錦風狹長的鳳眼在他臉上掃了掃,了然一笑,拱了拱手便退出去了。

空****的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

劉管家語抬眼看了看麵前的一臉困惑的柳氏,他重心長地勸道:“柳,姑娘,聽老奴一句,既然眼下你與殿下重歸於好。你也別走了,若是有了子嗣,殿下絕不會虧待於你的。”

柳明溪勾了勾唇,她算是明白了劉管家的來意。

他們誠王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大約一個、兩個的都認為,讓她跟著趙政霖那個衣冠禽獸,倒讓是她占了大便宜,讓是她高攀了。

當然,她不否認,憑她現在身份和地位,她還真是高攀了。

可是難道他們都不知道,倘若不是拜趙政霖所賜,她又怎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定會由著父親為自己尋一門不高攀的姻緣,然後相夫教子,本本份份過日子,那也遠勝現在這般的尷尬境地。想到這裏,她的心中不免黯然。

別人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卻是賠進去整個柳家,最後得了個棄婦的身份。身邊的人盡數被她連累,而她自己,就連當個妾都是人家的恩賜。

莫非還要她因為被他的寵幸了一晚而謝天謝地不成?柳明溪暗啐一口。

她不無嘲諷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道:“殿下有王妃在,況且兩位殿下素來恩愛,鶼鰈情深,子嗣遲早會有,哪能有我什麽事啊?”

劉管家一滯,她這話說得其實也沒錯,她曾是誠王妃,也定然曾想為殿下生兒育女,可如今她都已經不是了。正牌王妃在後院待著呢,她被殿下拘在這麽間小屋裏,還勸她為殿下生養子嗣,確實有些不合宜。

劉管家了然地微微頷首,垂眸道:“殿下對姑娘還有心,姑娘何不順了他的意?”

柳明溪仰起白生生的一張小臉,望了望他,幽幽歎了口氣道:“劉管家跟隨殿下多年,當知道殿下的為人,他豈是那種會對女人用情的尋常男子?殿下雖然有些在意明溪,實則也隻是覺得我尚有幾分姿色罷了,他找我,也不過是圖個樂子。

然而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明溪今年十八卻不會永遠十八歲,或遲或早,終有一天殿下會看膩了。這一回,明溪有幸得見王妃,深知惟有那般驚才絕豔,出身自名門世家的女子,才是殿下的良配…明溪早已不敢再有非份之想。”

這樣的道理,劉管家又怎會不懂?想當初,她也是尚書府千金,她不就是一門心思地想跟著殿下,而結果……她到底什麽也沒有得過,一夕之間她就成了一無所有的棄婦。這些年她獨自在外四處飄泊,想必過得不易。

如今就算殿下不嫌棄她,或許還會許她個側妃之位,說到底,那也隻是個妾罷了……她到底還年輕,心氣也高,想來是多有不甘,甚至有怨恨,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劉管家都理解,隻不過在他看來,以柳明溪現在的身份,已不可能再覓得良人。

就算有男子看中她,所圖的定然也隻是她的年輕貌美。最多也是納她為妾,倘若能給她個子嗣,且能容她到老死都算好的了。既然如此,為何不選擇誠王殿下?

還是說她是在拿喬?

劉管家拿眼細細地瞧了瞧她,看著並不像是托詞,他又勸道:“老奴隻勸姑娘一句,凡事都要往前看。”

柳明溪並不是真傻,哪還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她慘然一笑,“劉管家或許不知,但明溪是有過殿下的子嗣的,至於結果,您應該能猜得到。”

劉管家震驚不已,這一點,他倒是真未聽說……不,其實他是聽說過的。兩年多前,殿下在京郊的一處別苑失火,他聽說主屋中住的正是一名女子,還是一屍兩命。

他還聽說殿下在那處廢墟之中失聲痛哭,他們都曾暗暗猜測那人或許就是柳氏。

可是她不正活生生地站麵他的眼前?還有她所說的子嗣去哪兒了呢?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到底又是誰會容不下她和她腹中的胎兒?

對了,就在那場失火之後,王妃身邊的翠蘩便無故失蹤,也是從那時起,殿下不再主動踏足青鬆苑,想必殿下其實是知情的。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也知道這個結,旁人注定是勸解不開的。

劉管家拱了拱手,“是老奴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