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從頭開始

馬蹄聲聲,塵土飛揚。

柳明溪戰戰兢兢地被趙政霖打橫在懷裏,因為太過擔心他會故伎重施,她起初還小小地扭動掙紮了一陣,然而她的那點微弱的掙紮對趙政霖來說無異於蚍蜉撼大樹,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她被風沙吹得迷蒙起眼兒,迎著風,大聲呼喝道:“趙政霖,我的傷還沒好,你這麽快便忘了不成?”

“哪裏沒好?”趙政霖不以為意地勾起唇角,他一手摟著她的腰肢,另隻手扯著韁繩,居然還抽空往她渾圓的俏臀上“啪啪”兩記,反問道:“不是已經好了嗎?”

柳明溪何曾被人這樣打過?何況他們眼下離人群並不遠,她羞憤交加,偏又扭不過他,隻得放軟了聲調,求饒道:“殿下,我的傷至少也得將養七八天才能好……”

“你已經好了。”趙政霖聽到她稱他為殿下便蹙起了眉,他低聲喝道:“聽話些!再亂動,我還打!”

柳明溪這才意識到了什麽,昨天晚上她還全身隱隱作痛,怎麽都使不上勁的,據說是傷了筋骨,少說也得將養七八天才能痊愈。

雖說剛剛被他打過的兩側臀瓣都火辣辣的疼著,可身上確實已經好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睜大一雙美目回望他,詫異道:“怎會這麽快就好了?”

趙政霖並不接話,反而夾緊馬腹,策馬狂奔,前往無人的沙漠腹地。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昨晚他已經準備睡下,可是車廂狹小,且她就側躺在他身邊。

趙政霖的鼻端不斷傳來她身上的馨香,而且她溫軟的身子幾乎嵌在他懷中,令他渾身燥熱緊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在漆黑夜色的掩護下,除了他自己以外,並沒有知道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他溫柔地除去她身上單薄的紅衫,將她光裸的身子再度攬入懷中。

他的手掌在她細滑如脂的身上緩緩遊走,慢慢揉搓她的筋骨肌肉。

他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化為醇厚溫暖的氣流從她周身各個穴位處灌入,在她體內流轉,替她修複受損凝滯的脈絡,也滋養了她受傷嬴弱的軀體。

他的動作並不是特別輕柔,她白皙滑嫩的肌膚都被他搓得有些泛紅……

一直持續到天將放明,柳明溪的身子終於完全被修複,被他重新穿好了衣裳。然後他才安心下來,緊抱著她細軟的腰肢,無比滿足地和她一起眯了會兒。

柳明溪或許是因為體力透支且損及經脈,太過疲累,又或許是因為用內力療傷的過程太舒服,所以始終睡得很沉,對於他所做的一切全然不覺。

直到他們漸漸遠離人群,趙政霖才開始減速。

思忖良久,他歎了口氣,意有所指道:“因為我等不了那麽久。”

橫趴在馬背上的柳明溪已被顛得七葷八素,渾身都不舒服,聽到他說話時,她腦子仍舊暈沉沉的,有些反應遲鈍。

何況,他的回答間隔了這麽久,誰知道他說的是哪一茬?

她怔了怔,仍不明白他說的等不了是指什麽,遂回頭,大聲追問道:“你說什麽?”

趙政霖無奈,隻得解釋道:“我是說,我不忍你受傷痛折磨,所以用內力為你療傷。”

柳明溪不禁有些微恍神,這個世界上能修出內力的武者本就少之又少,像趙政霖這般有著渾厚內力的人更是世間罕見,他可以用內力做一些常人無法想像的事。

譬如他昨天先是大退萬千毒蟲,後又逼退近萬敵軍,但是,可想而知,他必定耗費了不少內力,都已經自顧不暇,何必還將內力浪費在她這個廢物身上?

她擰起秀眉,不無嗔怪道:“我隻要歇上七八日就好,你又何必浪費那許多內力?”

趙政霖望著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喟歎道:“我為你而浪費的,難道還少嗎?”

他並沒有誇大其辭,說起來,他還曾用內力為柳明溪烘發甚至烘衣服,所以用內力療傷已經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事。

柳明溪麵上開始發燙,她的心中卻感動莫名。

她回過身,緊緊地抱住趙政霖的腰身,把臉埋在他的懷裏,嗡聲嗡氣地說了句,“原來,你真對我這麽好!”

說著,她還有意無意地往他的胸膛蹭了蹭,以表達她滿心的歡喜。

這是他們相識近八年來,柳明溪頭一回做出這般輕膩的動作,趙政霖幽幽地再歎一口氣,他俯首,把臉龐埋在她柔軟的發間,低喃,“你說,我又能拿你怎麽辦?”

柳明溪一下一下地輕撫趙政霖如玉的俊顏,她心中終於作出了決定。柔若無骨的小手忽然攀住他修長的脖頸,鄭重其事道:“那,趙政霖,我們從頭開始好嗎?”

趙政霖的眼神忽然變得深沉莫名,柳明溪的提議本是他一直期待的,可是當他親耳聽到她說出這句話時,總覺得哪裏不對。

但是,對他而言,有一點是肯定的,既然是柳明溪的要求,那他就努力去滿足她!

趙政霖並不說話,他的右手依然扯著韁繩,左手卻忽然發力,一把將她柔軟的身子往他貼得更近了些。他微微俯身,將薄唇印上她小巧豐潤的唇瓣。

狂風揚起的細沙在空中胡亂地加回旋飛舞,仿佛從來沒有停止過。

翼遠遠看到那邊沙丘上的兩人先是緊緊相擁,很快便纏吻在一起,難舍難分,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沙塵的中心。

他們身後,金色的沙丘連綿起伏,在朝陽下泛出耀眼的淡金色,也仿佛給那一雙儷人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芒,更襯得他們宛若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可惜柳氏是個金玉其外的女子,她肚裏空空,頭腦也空空,注定會是殿下的拖累。

殿下卻似乎對她很是癡迷,根據翼的了解,以殿下的霸道強勢的性子,他將柳氏帶到這裏,絕不是為了淺嚐輒止。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

翼摸了摸鼻子,識趣地將視線移向別處,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的心情極是複雜,眼下京城的局勢愈來愈不穩定,當今皇帝登基已有一年多,他削權的動作愈發肆無忌憚。所謂狡兔死走狗烹,不外乎如此。

如今皇帝定然也是這般打算,為了將誠王的軍權逐步收回,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這一切,殿下比他更清楚,所以殿下已作出很多安排作為臨時應對之策。

西南、西北、南疆都已安排妥當,當務之急是誠王殿下必須即刻回京。

若是晚了,皇帝已然對他們動手,事態一旦成為定局,隻怕殿下再後悔都無濟於事。

可他倒好,居然還有閑情逸致陪柳氏待在雲城月餘,又花了月餘陪她到月城,如今還在這裏陪她賞日出、賞沙子,而不是快馬加鞭,趕回西北大營。

翼知道殿下向來是個冷靜到可怕的人,除了與柳氏相關的事以外。

事實上,也惟有柳氏可以讓他做出這種不顧後果的事兒來。

翼忽然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說不定殿下會一直和柳氏糾纏下去,有了這麽個拖累,他隻怕這輩子都等不到殿下一飛衝天的時候了。

那邊旁若無人的兩人已摸索出最適合他們的吻法,他們將彼此的舌頭糾纏在一起,交換口中的津液,若有哪方氣短了就放鬆親吻,隻是含吮對方唇瓣。

這是前所未有的溫存時刻,也讓柳明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那就如你所願,我們從頭來過。”趙政霖呼出的灼熱氣息噴灑在她的唇間,他的聲音低沉道:“明溪,我們該回京了。”

柳明溪的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識地側開臉去。

他說該回京了,可是那裏早已沒有她的家,甚至沒她的安身之所,有的隻是無盡感傷。

她是從內心裏,無比抗拒回京一事。

“誠如殿下所說,你我曾是夫妻。”那雙明媚無雙的翦水秋瞳朝他眨呀眨,眸光閃呀閃,帶著些許興味,亦帶著捉弄,她說:“可是殿下,往事已矣,您有新妻。”

“明溪,安如玉和我的關係並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想要繼續保密顯然是做不到了,趙政霖隻得向她透露一二,他沉吟道:“她曾經幫過我……那一年,她被困於蕭家,安府有求於我……”

“所以殿下才會休妻另娶。”柳明溪歎了口氣,她仍在努力地扯起唇角,語氣卻意興闌珊道:“殿下若能與王妃夫唱婦隨也不失為一樁美事,隻是,那樣的話,請別將我牽扯在內,我不想失了自由,受了罵名,還要被那許多人視為眼中釘。”

趙政霖微微一怔,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剛剛還在溫存,還在說著一切要從頭開始的兩個人,轉眼又繞回了起點。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也算是從頭開始的一種。

從來沒有人這樣和趙政霖說話,他也從未像此刻這般不知所措。

趙政霖略微支吾道:“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們,我是說我和安玉如隻是暫時的盟友……”

柳明溪這下真笑出來了,隻是她的笑容卻不達眼底,她將嫣紅的唇瓣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譏諷,“在一起生兒育女那種盟友,嗯?”

“明溪。”趙政霖豈能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他辯解道:“你明知我一心隻想和你生兒育女。”

可惜這些話連他自己聽起來都是如此蒼白無力,趙政霖差點忍不住,想將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訴她。

“殿下。”柳明溪咬了咬牙,堅持道:“您明知我性子倔強,無才無德,不是良配,您也知我寧可獨活也不願為妾,不願做外室,更不願意替您生庶子或奸生子。”

“我們的孩兒怎會成為庶子或奸生子?”趙政霖俊挺的眉宇不悅地擰起,他看了她片刻,忽然又笑了,輕聲安撫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所以你要給我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到那時,我們便可以從頭開始。”

柳明溪見他臉色陰沉,劍眉緊蹙,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一顆心便已再度懸起。

她很清楚,若是再度惹惱了他,隻怕會適得其反。

過剛易折,過猶不及,她也知道趙政霖向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性,休妻這麽多年了,他還不是靠著蠻橫的手段將她吃得死死的?

直到見他忽然重新展顏,她微微鬆了口氣,何況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便準備見好就收。

“我知道他們不喜於我,他們都喜歡安王妃。”她再次抱住他的腰身,低喃道:“若是殿下喜歡她,就請放過我。若是真如殿下所說的那般喜歡我,就給我堂堂正正喜歡您的機會,不要讓我做一個見不得光,見不得人的女人。您,可否做到?”

趙政霖的身形微頓,他這才意識到,柳明溪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她哪裏是不懂事,她其實是太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可她隻想脫身,所以才一味任性地和他鬧騰這麽久,一再地挑戰他忍耐的底線。

若是他真的放手,她便瀟灑地轉身離去。

若是他……

趙政霖定定地望著她,茅塞頓開道:“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機會?”

“對。”柳明溪點點頭,她坦言,“你說你喜歡我,你說你會光明正大娶我,你還說你隻和我生兒育女……你說過很多,但我卻不敢輕易相信,除非你能做到。”

趙政霖一時有些不太習慣,眼前這個好像突然開了竅似的女子,讓他感到有些陌生,不可否認的是,他心底裏無法抑製地萌生出了一些類似於激賞和驚喜的情緒。

他的唇瓣不自覺地彎起動人的弧度,眼神中盛滿寵溺,“嬌嬌,你怎會想到這些?”

柳明溪微微凝眉,脫口而出,反問一句,“誰是嬌嬌?”

趙政霖臉上的笑意不減,他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又扯了回來,“明溪,說吧,你要我如何證明?”

柳明溪無意追究從他口中忽然冒出的“嬌嬌”是何方神聖,她娓娓而談,“我以為,殿下隻對我這副身子感興趣,您便證明,您是真心歡喜於我這個人而非我的身,並且,您會尊重於我。”

趙政霖麵上微燙,其實他確實曾如她所說這般,隻看中她年輕嬌美的身子,並不在意她在想什麽,一心隻想將她據為己有,至於尊重……他確實不曾在意。

他頓時啞口無言。

柳明溪乘勝追擊,“還有,我以為殿下對於心儀的女子,理應先求娶,再生兒育女,是否有理?”

心儀的女子……柳明溪無疑是他惟一心儀的女子。

趙政霖明白她的意思,雖然很難做到,但也不是做不到。

這個提議與他所期望的並不完全一致,卻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他凝望麵前的女子良久,終於頷首,說了句,“言之有理。”

得到了他的認同,柳明溪唇角微揚,她一鼓作氣道:“那便等殿下有資格迎娶我時,再光明正大地迎娶我,然後我們便可以生兒育女,如何?”

趙政霖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麵上的容色也恢複了一貫的沉靜而淡漠,“如你所願,我們,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