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十五章嚶嚶嚶……

這架簡陋的馬車連木板車壁都沒有,車架上隻有四根立柱,上頭一個木頂棚,四麵隻罩了層青布,不必說,車裏的任何聲響都瞞不過前頭趕車的翼。

車內發生爭執時,馬車還未行出多遠,他聽到裏頭的動靜後,哪還有心思趕車?

且不論,柳氏口不擇言那些話能不能讓外人聽了去,就是他聽了也感到義憤填膺。

柳氏是個什麽身份?且不說她如今身份低微,即便在當初,她仍是兵部尚書之女,作為殿下的正妃,也沒有資格那樣對殿下說話。

現如今,她不過是讓人嗤之以鼻的棄婦,往後,殿下或許會給她一個妾的位份。說到底,除了殿下以外,她哪還有丁點倚仗可言?

殿下縱著她,慣著她,她卻蹬鼻子上臉了!聽到她這般對殿下大呼小叫,呼來喝去!翼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替殿下手刃這個刁婦的衝動。

可這樣荒唐,這樣不堪的女子,她居然俘獲了殿下冷硬如鐵的心。

殿下對他的話音猶在耳,“她是本王的發妻,也是本王孩子的母親,她是這個世上真正愛慕過本王的女子。她也是本王惟一心悅之人,難道說這還不夠嗎?”

翼隻能自嘲似的“嗤”了一聲,無語地望向不遠處層層疊疊的險峰峻嶺。他把馬車停一片林子裏,自顧自避得遠遠的。

月朧山離雲城並不遙遠,這裏山山相連,重巒疊嶂。登臨山頂,東南森林茂密滿目蒼翠,竹海茫茫,西北可俯瞰奇峰峻嶺粗獷神奇,雲濤無邊。

月朧山以東山體豐滿靈秀,山南則山勢平緩秀美,山水相依,生機無限,遙望如同一彎新月隱於山森雲霧之間,故得名月朧山。

月朧山西北陡斜,山溝縱橫,絕壁天成。

趙政霖自大周西疆而來,途經月朧山西北時突逢暴雨,在此尋了處山洞避雨。這裏人際罕至,倒也清靜得出乎意料之外。

柳明溪受了傷,還中了毒,他特意將她帶到此處休養生息,卻不想她一心惦記著雲城,或者說雲城在什麽人,非要回去。

試問這世上,哪個男人會願意讓自己的女人心裏掂記著別人?

趙政霖的眸光微黯,既然如此,即便雲城是龍潭虎穴,他也隻得陪她去闖一闖。他深吸口氣,盯著懷中爭執過後,顯得異常安靜的女子,心頭思緒萬千!

曾經她是他的妻,那時她從不關注他以外的任何人,但如今她已不再是了,她的心扉或許也會向別人敞開。

她居然說出了“……不想再與你有所往來,昨晚上的事,我權當被瘋狗咬了!”這樣的話來,她定是心中有了別人,才會這般急著與他劃清界線吧。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攬在她腰間的手驀地一緊,柳明溪無意識地嚶嚀一聲,“唔”,她的櫻唇輕啟的瞬間,被他趁機狠狠攫住。

趙政霖迫不及待地吻著她,用力吮吻她的唇舌,車廂內悄然升溫。

他的大掌緩緩遊走在她纖細而妖嬈有致的身軀,掌下的肌膚細膩凝滑,直想把她揉進懷裏與自己融為一體。

他迫切地想讓她從這一刻起,或者說是時時刻刻,每時每刻,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也讓她的眼睛裏隻有自己。

總之,不論如何,他都不願再讓柳明溪離開他身邊半步!

柳明溪仍半睡半醒,她的眼兒迷蒙,身子柔軟如水般蜷縮在他懷中,修長白皙的大腿因為衣裙被掀起而露出來,她胸前的衣襟半敞著,露出一小片粉嫩瑩潤。

趙政霖三、兩下便解開了她的束縛,手指徑直往下探去。把柳明溪嚇得瞬間收攏雙腿,卻仍被硬生生擠入一掌的空隙。

柳明溪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她頓時慌了神。

“趙政霖,殿下,我受傷未愈,我,我肩膀疼,我,我,我肚子也餓著。”她帶著哭腔哀求道:“我還頭暈眼花,渾身都不舒服,求您放過我,嚶嚶嚶……”

這些都是實情,她原本就已體力透支,受傷暈迷後浸泡在水中一晚上,次日清早才被趙政霖所救。雖然她及時服下了九珍丸,但是到底身子還虛弱。

先前那一通大吵大鬧過後,她是累極了開始犯困。她迷迷糊糊地覺察到那人又將她攬入懷中,她無力抗爭,便也隻得作罷。卻不想這廝居然又要獸性大發!

聽到她的話,趙政霖的動作頓了頓,到底沒繼續下去。

他將手撤了回來,想了想又幫她將衣裳裹了裹。

柳明溪心中忐忑不已,那時她隻知道自己缺銀子,很缺銀子!所以當她發現自己珍藏的銀票化為一團廢紙時,她真心覺得天都要塌了。

結果她頭腦一熱,口不擇言地遷怒於趙政霖那尊煞神。

柳明溪吵吵完就知道自己失態了,隻是話既已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如今想來,她約莫腦子又進水了才會這麽做,趙政霖豈是好惹的?

那廝向來睚眥必報,她的雲城之行就此泡了湯不說,她還被按在馬車上剝個精光。若不是她及時回過神來向他服軟求饒,隻怕少不得在馬車上還被瘋狗再咬一回。

馬車內又是一陣死寂,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那是衣物磨擦的聲音。

翼靠坐在高高的樹枝,也仍然聽得清清楚楚,結合之前柳氏鬧的那番動靜,很容易猜到他們在做什麽。

“調頭,回去!”

車廂內,趙政霖冷冷地吩咐道。

翼毫不遲疑,一躍而下,回到了馬車前。

天光漸漸黯淡下來,他們再次回到了昨夜兩人纏綿過的山洞,她乖乖地坐在山洞口,看著趙政霖利落地生起了火堆,神色專注。

夜色中,穿著素白衣衫的女子嬌弱地倚在山洞口的石壁上。她有一張精致絕綸的小臉,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那雙明媚的眼兒,橫波瀲灩,此時卻帶著些微迷惘之色。

火光昏昏暗暗的映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本就纖細的身子愈發羸弱了幾分,也使白細肌膚看上去愈發瓷白細嫩了許多。她的臉色並不大好,透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趙政霖為她抓了雉鳥,他蹲下挺拔的身軀,手中的匕首飛舞,割頭剁爪,開膛剖腹,褪毛去腸……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這些到他手中簡單得就跟削水果皮似的。

那隻撲騰不休的雉鳥,轉眼間已被處理得幹幹淨淨,架在了火堆上。

趙政霖臉上不動聲色,他‘啪’的一下,輕而易舉地將粗粗的樹枝一折兩斷,隨手將那截斷枝扔進燃燒的火焰中,火星四濺。

柳明溪看著麵前跳躍的火光出了神。

明月冉冉升起,皎潔的月光散發的光芒似銀霧彌漫,周圍的景物鑲嵌上一層淡淡的銀色。

朦朧的月色將火堆邊的男子那抹俊挺的身形映照得格外迷人,他的肌膚很白,仿佛泛著白光,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眸跳躍動,微風輕輕拂過他身後墨發,長發飛舞。

淡淡的銀霧中,那抹矯健的身影緩緩直起,那個極其俊美的男子忽然回眸,朝她一笑。“你這樣,我會以為你喜歡我對你做點什麽。”

柳明溪腦中空白了一瞬,這人真是趙政霖麽?那個冷心冷肺的禽獸,他怎麽會對她笑得這樣和煦,還和她說這種類似於調侃的話來?

時間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十二歲,她與他相識是在冰冷的南湖上,落水後獲救的她明明凍得渾身發顫,仍強打起精神來與他侃侃而談。

她守在街頭隔三差五與他“偶遇”,時不時送上親手為他縫製的荷包,惟恐他會忘記自己。那段年少時悄悄地偷看他,小心翼翼地愛慕著他的時光,如同被珍藏的美酒,時光越是悠久漫長,酒香越是馥鬱芬芳。

十三歲,她義無反顧地嫁他為妻,那個傷痕累累卻無怨無悔的新婚夜之後是長達三年,漫長而寂寞的守候,最終她等來了一紙休書。

十六歲,她被休棄、被追殺時的痛苦和絕望,她帶著身孕被作為外室養在京華苑時的不甘和屈辱,麵對熊熊烈火的時無助和悔恨,至今記憶猶新。

十八歲與他重逢時,她已不敢再愛,對他惟恐避之而不及,卻仍在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他在外頭的女人。在萬家莊那段時間,同樣令她難堪不已,簡直痛不欲生。

她再也不想與他糾纏不清,好不容易才將他擺脫,卻沒想到,還會在瑞顥國的都城與他第三次重逢,無處不透著詭異的氣息。

不論她是否還愛著,他們的命運始終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不論她願意與否,自打她遇到趙政霖,不論是愛或是恨,她所有的情感全都隻為他一人而開啟。

星空下,熊熊燃燒的篝火正歡快地吐著火舌,也不知他加了什麽調味料進去,他手上的烤雉鳥漸漸散發出濃鬱的烤肉香味,縈繞在她的鼻端。

“咕嚕嚕------”柳明溪微窘,她摸了摸著肚子,把視線移開去。

於是,她錯過了他臉上滿是寵溺的笑顏。

“明溪,張嘴。”

柳明溪早在聞到烤肉香味時就已餓極,她下意識的張開了嘴巴。

一片薄薄的肉片喂入她的嘴裏,濃鬱的烤肉香混合著淡淡的青草香,異香撲鼻,外皮微焦略脆,色澤金黃酥脆,內裏裹著嫩滑多汁的烤肉,令她口齒生津。

他看似隨意,卻烤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美味烤肉,這一手烤肉絕技簡直出神入化!

白皙修長的手指不斷地將烤肉塞進她的嘴裏,耳邊清朗的語氣透著寵溺:“別再這樣看我,否則我會視為你對我的邀請。”

柳明溪的臉噌的就紅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人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