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真正的埋伏

腥風血雨中,柳明溪安安份份地蜷縮在趙政霖的懷裏。

她毫無自保能力,為了活命,她隻得躲在她的仇人懷中尋求庇護,別無選擇。

那些護衛的身手也是不凡,一場苦戰之後,他們終以少勝多,很快就將那兩百餘名黑衣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雖說是贏了,但他們這邊的人手也折損近半,隻剩下三十餘名護衛而已,形容略顯狼狽,一身汙血,卻個個精神十足。

時間緊迫,趙政霖的護衛們顧不得打掃戰場,就要往京城趕。

柳明溪的心情有些複雜,她知道,隻要過了行山,她闊別數年的京城就不遠了,隻不過她的家早就不在那邊。

“他娘的,竟然安排了這許多人,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吧?”

“呸,這幫兔崽子不去殺蠻子,反而對自己人下手。”

“哈哈,你還別說,老子今兒殺得真是痛快!”飛羽身上臉上滿是鮮血淋漓,也不知道是誰的血,卻還在笑,隻是那笑容看著有些猙獰。

“方才飛羽將軍殺敵二十一人,飛翎將軍殺敵二十五人,錦風大人共殺敵二十七人!屬下佩服!”說話的是趙政霖的一名幕僚,長得極不起眼,柳明溪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錦風,他確實很出眾,真正讓人佩服的並不是他殺了這許多人,而是他的一襲白衣幹淨如初,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做到了殺人不沾血。

“你定想不到,殿下竟殺敵三十七人之多!”飛翎有些不服氣地睨了錦風一眼。

對於自家主子的驍勇善戰,趙家軍無一不是與有榮焉。

柳明溪聞言也是一驚,刀光劍影中,她隻看到趙政霖幹脆利落地殺人,那些黑衣人紛紛倒地,一個都近不了他的身,卻也沒有想到他能殺這麽多人。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帶兵和殺敵。

正當大家為勝利而感到歡欣鼓舞時,趙政霖忽然沉聲道:“隱蔽!”

說是遲那時快,他的話音剛落,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自百步開外的密林中疾射而出,“咻---”、“鏗-鏗-鏗-”、“篤篤篤”……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埋伏!

危急時刻,趙政霖示意飛翎、飛羽護在杜鳴生身邊。

他意識到他的一身銀甲有些惹眼,為了不成為箭靶子,他果斷摟著懷中的小人兒翻身下馬。那馬匹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中受驚亂竄,如同一道黑色閃電離開了山林。

馬吸引走一部分的注意力,然而如雨般的飛箭仍然不斷地射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危急時刻,柳明溪被他緊緊地箍在懷中,動彈不得,也不敢亂動。他們身體交纏,呼吸相融,這讓她很不自在。她的兩腳甫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束縛。

無奈對方完全沒有放人的意思,他向來冷漠的麵龐,劍眉微皺,看起來尤其危險。

柳明溪卻不管,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與他糾纏,抬腳就重重地踹向他,雙手用力一推,想要借此逃離對方的禁錮。

然而趙政霖非但沒有鬆手,反而直截了當地將她撲倒在地,緊接著兩人便一起滾落山坡。

幾乎是在同時,隨著“鏗-鏗-”、“篤篤篤…”聲響徹耳邊,一排排羽箭已密密麻麻地釘在他們原本所立之處的地麵,和旁邊的樹上。

最後落下的那支箭,幾乎與趙政霖擦頸而過。

一旁的錦風見狀,他駭然失色,不禁驚呼出聲:“殿下小心!”

柳明溪也倒吸了一口涼氣,若非趙政霖的反應夠快,他們隻怕都已被射成刺蝟狀。

所幸山勢險峻,在漫山的箭雨中雖然暫且無法前行,但是找幾處藏身之所卻不難。

有了剛才的教訓,柳明溪終於肯乖乖地待在趙政霖懷中,與他一起躲藏在一處小小的石洞中。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埋伏了多少人,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廝殺聲,兵刃相接的“鏗鏘”之聲,慘叫聲此起彼伏,行山上已哀鴻遍野。

柳明溪在他的懷裏窩了良久,眼看天色已暗淡不少,人聲也漸漸地遠去。

石洞裏隻有他們兩人,呼吸相聞,那濃鬱的隻屬於他的獨特氣息,夾雜著血腥味、泥土和腐葉氣息縈繞在她的鼻端。

他們的身體緊緊交纏在一起,蜷縮在狹小的石洞中,就像相互取暖的兩隻野獸。沒有人記得他們在這裏,他們也忘記了那些人和紛爭,仿佛全世界都已成為背景。

柳明溪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經這樣保持了良久。

事實上,他們早就脫離了弓箭手的射程,而且那些人根本就沒有追擊的意思。他們卻還縮在石洞裏這許多時間,想想還真是莫明其妙!

她迫切地想要掙脫他的桎梏,對方依然沒有鬆手的意思。柳明溪這幾年並不曾嬌生慣養,算不得多嬌弱,但是她的力氣又怎能和趙政霖相比?

無論她如何使勁,趙政霖緊箍著她腰肢的手始終紋絲不動,不僅如此,狹小的石洞中,兩人本就交纏的身子反而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講真,這姿勢她一點都不陌生,柳明溪既羞又惱,小臉漲得緋紅。

她想不顧一切地開口喊人,但是還未啟唇,她就被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所籠罩。

她的眼前是一張驟然放大的俊臉,她頸後的敏感肌膚正被他溫熱的大掌所覆蓋,肌膚相接。不同於他一慣的冷麵,他手掌的溫度炙熱得駭人。

柳明溪很清楚地記起來,昨晚她正要呼救,他就是幹脆利落地用一個手刀讓自己失去了意識。事實上,此刻他隻需再稍稍用點力,擰斷她纖細的脖頸是輕而易舉。

混戰之中,或許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她的死活,柳明溪絕望地閉上雙眼。

可他並沒有那麽做,他的大掌隻是輕撫她的頸後,卻並未停留,反而隔著衣物在她身上四處摸索。仿佛是在摩挲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又像是在調戲她?

士可殺不可辱,柳明溪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你給我鬆手!”

可惜她看不到自己的形象,年已十八的她,身量並不算矮小,但是她的骨架纖細,穿了身灰白色的藥童袍子,烏黑長發全數用布帽束起。

乍一看並不打眼,就像是個尋常的俊美少年郎。若是近看,就會發現她白淨的麵龐上肌膚細膩無瑕,五官精致絕倫。

因為剛才的那番動作,她的布帽已然脫落,幾縷略顯淩亂的頭發已經被汗濕,正隨意地貼在她的小臉上。

此時她麵上正不遺餘力地作出凶惡狀,可她濃密的睫毛卻微微顫抖著,出賣了她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她明明很狼狽、很無助卻仍在強自故作鎮定,殊不知她的那點小心思早已經被人盡收眼底,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可言。

柳明溪也不明白,對方為何始終沒有鬆手的意思,她恨恨地迎向趙政霖的視線,卻發現他也正凝視著自己。

她柳眉倒豎,把那雙如同黑寶石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微啟的紅唇嬌豔欲滴。

趙政霖的眸光微沉,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還有些喑啞,“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