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辦公室,薑承允將手頭的筆記本放到了桌上,轉身給喬宇川倒了一杯參茶,“孫澤浩的話你怎麽看。”

喬宇川伸手接過了溫熱的茶水,微微搖了搖頭,藏在眼鏡後的眸子裏,帶著潛藏至深的光,“他應該沒有說假話。”

薑承允喝了一口參茶,苦澀的口感充斥在口腔裏,讓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所以,他真的沒有看到跟周政柯談話那個人?”

喬宇川微微搖頭,“人在極端的恐懼下,可能會下意識的抹掉部分記憶,但通常這部分記憶都能夠重新找回,但需要特定的刺激。”

“你有把握嗎?”

聽到薑承允這話喬宇川笑了笑,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敢擔責任嗎?”

薑承允將手裏的杯子伸了出去,偏了偏頭,喬宇川便伸著杯子與他碰了一下,薑承允笑了起來,“當然。”

薑承允拿著手裏整理好的材料直接到樓上去找吳局,敲了敲門,薑承允推開門走了進去,吳局抬頭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裏正在看著的資料。

“楚淵剛才才送上來一份,你這又是跟哪弄來的。”

薑承允笑著把手裏的放了過去,然後站定筆直,神情也變的嚴肅起來,“這是孫澤浩的口供,吳局,這個孫澤浩說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但還有些比較模糊的需要繼續調查。”

聽到這話,吳局抬起了頭,“你想說什麽就直白說,繞什麽彎子。”

“我想跟吳局打個申請。”

“我們懷疑,孫澤浩曾經在幼年時見過幕後控製他們的人,但由於過於害怕,導致他遺失了這部分記憶,所以才對這個人的樣貌描述不清。”

“我們想要嚐試恢複孫澤浩的記憶,讓他說出他看到的人長什麽樣子。”薑承允一本正經的說著。

吳局聞言擰起了眉,半晌歎了口氣,“孫澤浩是重要犯罪嫌疑人,不能太草率,這件事我會跟上麵匯報請示。”

見薑承允還打算說什麽,吳局不由得敲了敲桌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回去安心等著,別什麽事都著急。”

薑承允想要說的話都被吳局這一句話給堵了回去,舌頭在嘴裏饒了一圈,“是。”

沒能拿到吳局確定的答複,薑承允忍不住歎了口氣,剛走幾步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鄭楚淵,他便抬步走了過去。

“在這做什麽?”

“跟我出去一下。”

薑承允跟著鄭楚淵下了樓,走到了樓後的一處角落,薑承允從口袋裏拿出了煙遞給了鄭楚淵,鄭楚淵搖了搖頭。

看著對方臉色有些難看,薑承允眉頭一挑,仿佛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之前還是自己愁眉不展,如今倒是風水輪流轉了。

“怎麽,在為方醫生擔心?”

薑承允見鄭楚淵皺眉,眉頭一挑,有些不解的開口,“說實話,你倆到底怎麽好上的,就住院這麽短的時間,你這發展的夠迅速啊。”

“他不知道。”

聽到這話,薑承允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合著是你自己在這單相思?老鄭,你那不為感情折腰的氣勢哪去了?”

“你該不會是住院住傻了吧,你當初說我的時候頭頭是道的,怎麽現在自己先傻了。”

“我們情況不一樣。”鄭楚淵有些煩躁的開口。

這幾日的事讓他心煩意亂,始終靜不下心,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否則這樣的狀態,很難參與之後的案件調查。

而這個能夠幫他有所突破的人,就隻有薑承允了。

“有什麽不一樣的,我喜歡喬教授,你喜歡方醫生,都是喜歡男的,有什麽不一樣?”薑承允將煙放進了兜裏,拿出了口香糖嚼著。

聽著薑承允的話,鄭楚淵無奈的歎了口氣,“喬教授對你有感情,但方醫生並沒有。”

說著,鄭楚淵抬手捏了捏眉心,“如今方醫生還跟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雖然我相信他,可也不想他被牽扯進去。”

“這群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不清楚他們之後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更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聽著鄭楚淵說完,薑承允微微抬頭,目光悠遠,“老鄭,你什麽時候這麽畏手畏腳了,還這麽的婆婆媽媽。”

鄭楚淵聽到這話不由得看向了薑承允,薑承允垂眸深吸了一口氣,“喬教授是愛我,但他什麽也不願意告訴我。”

“我和他之間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我承認我看不穿他,但我不會像你這樣畏縮,就算前路有再多風險又怎麽樣。”

“隻要能跟他一起,有什麽好怕的,又有什麽好擔憂的。”

“那不過是些隱藏在陰溝裏的腐臭蛆蟲,我們無時無刻不在與之對抗,為的不就是能夠有朝一日,讓他們都暴曬在陽光之下,接受正義的審判嗎。”

“為了維護眾人的祥和,即便有所犧牲,我們也都無怨無悔,這個道理,在我們麵向警徽和警旗宣誓的時候,就已經刻在心裏了。”

薑承允的話讓鄭楚淵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神情間倒是放鬆了不少,“多謝。”

“想謝我,包下明早所有人的早飯,怎麽樣?”

鄭楚淵輕笑一聲,“你還真是不知道客氣。”

“跟你客氣什麽。”說罷,薑承允便轉身往大樓裏走去,鄭楚淵站在原地失笑連連。

夜晚的衡天市到處燈火璀璨,小孩兒在父親肩頭笑著,情侶在公園的角落裏說著悄悄話,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祥和。

喬宇川和薑承允剛一進門,薑承允就從背後抱住了喬宇川,自從周政柯死亡,他們就一直在提審跟他相關的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回家休息過了。

薑承允貼近喬宇川的耳邊輕緩開口,“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而不是憋在自己心裏。”

想了許多天,薑承允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喬宇川微微垂頭,便猜到了薑承允的意思,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周政柯說的我並不相信,所以,別擔心。”

薑承允的胳膊微微用力像是要把喬宇川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那天周政柯說的話一直梗在他的心裏。

當年知道喬宇川父親和母親身份的人不多,可在那為數不多的人裏,就有他的父親,雖然薑承允很相信自己父親的為人,可周政柯這含義不清的話,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

喬宇川偏了偏頭,“好了,你先鬆開,我有話要問你。”

聞言,薑承允鬆開了手,拉著喬宇川坐到了沙發上,“要問什麽?”

“你知道宋隊家裏的事嗎?”

冷不丁聽喬宇川提起宋善程,薑承允眉頭一挑,伸手捏了捏喬宇川的脖子,“怎麽突然提起他了。”

“那天我看到宋隊跟祝燦在一起,聽他講了一些事,就想來問問你。”

“老宋跟祝燦認識?”薑承允很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頗有些驚訝。

喬宇川點了點頭,“嗯,他們認識,你不知道?”

薑承允搖了搖頭,“我跟宋隊認識的時間沒有老鄭長,而且,我們工作上的接觸不多,也就是最近這些案子才有了一定的聯係。”

“那你知道宋隊有個領養的弟弟,這個弟弟還犧牲了的事嗎?”

薑承允點頭,“這件事我聽說過,畢竟都是一個體係的,有人犧牲,我們都是清楚的。”

“能跟我詳細說說嗎?”喬宇川問道。

薑承允沉思了一陣,“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弟弟當初應該是打入了一個組織做臥底,後來因為一次行動意外暴露了,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據說死之前受到了長久的折磨。”

“這件事對宋隊打擊很大,宋隊的父母也因此病了許久,他本人也很久都沒能走出來,後來局裏還提出過要給他調換工作崗位,但被他拒絕了,他這麽多年,都在尋找當年他弟弟被害的真相,但都一無所獲。”

喬宇川伸手推了推眼鏡,“他弟弟叫什麽?”

“好像是叫宋白。”

薑承允的話讓喬宇川愣住了久久沒有回神,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眼底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薑承允似乎還在說什麽,喬宇川卻什麽也聽不清。

他扶著茶幾緩緩起身,耳邊充斥著陣陣嘈雜的轟鳴聲,眼前的景象不斷的變換著,喬宇川向前邁了一步,隨即緩緩倒下。

薑承允看著喬宇川的身體無力的下墜,他慌忙起身單膝跪地接住了對方,看著在自己懷裏昏迷的人,薑承允心跳如雷。

“南初,南初!”

嚐試著喊了幾聲,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薑承允抱起喬宇川就衝下了樓,開車往醫院趕去。

站在急診室外,薑承允懊悔不已,他早該看出來喬宇川在硬撐的,為什麽自己沒有讓對方好好休息,自己為什麽這麽粗心大意。

急診室病**,喬宇川安靜的躺在那裏,像是陷入了夢境一般,那些過往的故事,一點點的浮現,揭開了塵封已久的麵紗,露出了它原本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