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承允點頭,這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殺害馮振並把他分解了的就是趙慶,薑承允拿著報告走了出來,迎麵就遇到了同樣腳步匆匆的周岩。

薑承允把文件遞了過去,“今天我們抓緊交接一下,對趙慶和趙楠的調查,你這邊持續跟進,有任何消息,我們及時對接。”

“好。”

那邊,衡天市中心,富源小區

結束了夜班,方映池揉著肩膀走出了電梯,他剛踏進樓梯間就看到自己家門口站了一個人,看了眼那人的西裝和身形。

方映池微微皺眉,輕聲喊了一句,“政柯。”

靠在牆邊的周政柯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方映池他笑了笑,略顯蒼白的嘴唇,讓他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映池哥。”

熟悉的稱呼讓方映池歎了口氣,他緩步走過去,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周政柯隨著他的腳步走進了屋。

方映池對他這麽不自覺的行為沒有想要說的,隻是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不一會兒,他就拿著一個醫藥箱走了出來。

周政柯此時還站在客廳,方映池拿著醫藥箱走到了沙發旁,“過來吧。”

周政柯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他背對著方映池,精致的西裝和潔白的襯衫褪下,後背上是清晰可見甚至還在滲血的傷口。

方映池看著這樣的傷口眉頭皺了皺,他一邊清理傷口一邊開了口,“他到現在還這麽對你嗎?”

周政柯目光幽深,他偏了偏頭,“我犯了錯,對於做錯事的人,他從來沒什麽好脾氣。”

“從小就挨打,你,為什麽還願意跟他走。”

周政柯聞言微微抬頭,“映池哥,你答應過我,不問我的事。”

方映池的手微微一頓,然後利索的處理好了,“最近不要傷口沾水,容易感染。”

“需要經常換藥嗎?”

說著,周政柯伸手套起了衣服,“我可以……”

“想換藥,可以到醫院掛我的號,我會給你處理。”

聽到這話,周政柯係扣子的動作一停,他轉而看向了方映池,“映池哥,你就這麽不想見我?”

方映池抬眸看著他,眼前的人跟小時候的那個身影無論如何也重疊不到一起,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他很清楚,這是對方的選擇。

“我工作時間不定,去門診方便。”

“那就不用換藥了,反正從小到大,這樣的傷我早就習慣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聽到對方,這仿佛自暴自棄的說法,方映池的手不自覺的蜷縮著,恍然間,他又想起了那個在福利院裏擋在自己麵前,灰頭土臉的小男孩。

“後天,後天這個時間。”

周政柯勾了勾唇,利落的套上了西裝,轉瞬之間他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文質彬彬,氣質高貴的樣子。

“我就知道,映池哥你不會,不管我的。”

看著對方離開,方映池閉了閉眼,雖然不知道周政柯到底在做什麽,但沒有那個上市公司的總經理會身上帶著這樣的傷。

方映池有些苦惱的靠在沙發上,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喚醒了他的思緒,拿起手機看著上麵跳動的名字,內心莫名平靜下來。

“喂。”

鄭楚淵手裏拿著手機,靠在方映池辦公室門旁,“同事來看望帶來的水果,想著跟方醫生分享一下,結果你不在。”

“嗯,我昨天的晚班,今天休息。”方映池一邊說著一邊提著醫藥箱走進了臥室。

“哦。那好吧,先寄存在我這裏,明天我再送給你。”

“好不容易休息,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掛了電話,方映池躺倒在**,抬手蓋住了臉,每日的繁忙帶來的卻是內心的充足,他反倒不怎麽喜歡這樣的休息日,畢竟,他都是孤身一個人。

鄭楚淵轉身走了出去,當他走到問診台的時候,隱約聽到了兩個小護士聚在一起談論著什麽,他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哎,你說是不是玄學,我男朋友昨晚給我送了芒果和旺仔,我一晚上那個腳就沒閑著。”

“你這也太慘了,哈哈哈哈。”

“玄學,絕對的玄學。”

鄭楚淵眉頭挑了挑,隱約回想起當初他給方映池送東西的那天晚上,對方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隨即把東西趕忙塞進了櫃子裏,現在想來,恐怕也是玄學的緣故。

鄭楚淵想到這,不由得覺得好笑,一本正經教育自己的人,也有這麽可愛的一麵,自己這一次受傷,說到底,也許是福不是禍。

薑承允跟周岩做好了交接便帶著喬宇川和其他人一起回衡天市,當天下午他們就趕到了衡天市局,同一時間,莫楠再次被請進了市局刑偵支隊。

這一次,莫楠依舊畫著精致的妝容,隻不過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坐在審訊室,莫楠一直沉默不語。

頭頂的燈光泛著刺目的白,薑承允換了件衣服就匆匆的走進了審訊室,喬宇川則抱著薑承允抽空給他泡好的養生茶,站在單向玻璃窗前。

幾日的奔波讓薑承允下巴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胡茬,可這絲毫不影響他將銳利的視線投向對麵的莫楠。

“莫楠,今天找你來就是跟你核實一下相關的信息。”

聽到這話,莫楠緩緩抬起了頭,“薑隊,我一定會配合警方工作的。”

薑承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拿出了兩張照片放在了莫楠的眼前,“這兩張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

莫楠伸手拿起了眼前的兩張照片,窗外,喬宇川的視線定格在了莫楠的臉上,對方清晰的情緒波動展現在他的眼前。

莫楠的眼神微微顫抖,但也隻是一個瞬間的事,她把照片放到了桌上,“我並不認識這兩個人,隻是看起來他們長得很像。”

薑承允微微頷首,“你說你不認識他們,可這其中一個說,你是他的女人。”

聽到這話,莫楠眼神變了變,胸口的起伏也變得明顯起來,她像是要平靜卻有些失敗,她開始咳嗽起來,薑承允見狀遞了一張紙過去。

莫楠拿著紙掩著嘴角,“我,我不認識他。”

“也對,像他這樣打扮的小混混,整日遊手好閑,確實配不上莫小姐。”

薑承允說到這砸了咂嘴,順帶搖了搖頭,“隻是他說是他捅傷了我的同事,也是他犯下了累累罪行,而他的幫凶就是你,也是你殺了錢明超。”

莫楠聽到這話愣住了,她的眼睫輕輕顫抖著,手裏的紙也被她緊緊攥起,她抬頭眼底蓄積著淚水,“薑隊,我就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我從小到大,連條魚都沒殺過,我怎麽可能殺人呢。”

“我是被錢明超威脅了,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要怎麽才能殺了錢明超那樣一個身輕體壯男人呢。”

莫楠近乎哭訴著,薑承允沉默的看著她,“莫小姐不用這麽緊張,我們警方也不會因為他的一麵之詞就懷疑你。”

莫楠聽到這裏,情緒逐漸平緩起來,她抬手擦掉了自己的眼淚,“我相信警方一定會還給我一個清白的。”

薑承允始終保持著最初的微笑,對於莫楠的話他也點頭表示理解,而他的這幅表現,卻讓莫楠眼底的波瀾愈發明顯起來。

正在雙方都在等著對方先暴露的時候,何朗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貼在薑承允耳邊聲音不輕不重,“老大,北河那邊剛傳來消息,重要證人死了。”

薑承允拿著筆的手一頓,筆順勢掉到了桌上,“死了?誰?”

莫楠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握緊了手,她想要聽清楚何朗說什麽,可對方似乎是擔心她聽到,故意壓低了聲音,莫楠什麽也聽不到。

她隻能看到薑承允的臉上變得有些難看,薑承允這個時候突然看向了莫楠的方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莫楠迅速移開了視線,眼底的倉皇顯而易見。

薑承允囑咐了何朗幾句,等到何朗離開,薑承允就看向了莫楠,“莫小姐,錢明超死的那晚,你為什麽去他家?”

莫楠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了,我是被脅迫的,我真的是無辜的。”

“無辜的。”

薑承允重複著這三個字,舌尖在上顎劃過,“剛才傳來了消息,我們在北河發現的一個重要證人,死了,你猜會是這兩個人當中的哪一個?”

莫楠順著薑承允指的方向看過去,桌子上那照片上十分相似的兩個人,讓莫楠牙根緊咬,可麵上卻沒有任何的異常。

薑承允也沒指望這樣就能讓莫楠把什麽都說出來,畢竟能跟馮振在一起相處這麽久的女人,怎麽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

莫楠盯著照片看了一陣,抬頭看向了薑承允,“薑隊,我想我說的很明白了,我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麽的。”

“如果你是在調查案件,那麻煩你問一些跟問題相關的問題,而不是,執著於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反複的質問我。”

薑承允聽到這話,眉頭一挑,“成,那我就說點有意義的吧。”

“你認識馮振嗎?”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