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沉的天空飄淋著暴雨,顧俊正要踏出古宅的門口,就見到那個看守人青年緊張地拿起一把像是長叉的器具,他不認識那東西,但知道自己這一步出去,一場打鬥在所難免。

這一瞬間,很多想法和考慮在顧俊心頭閃過,最後他還是收回了腳,並攔著了吳時雨。

如果這場衝突就是敵人的目的?

從日記裏來看,這位看守人青年最後是以入夢方式來到了夢境世界的,那時候看守人已經轉化成了食屍鬼,進來之後或許與迦爾德先生等其它食屍鬼有了聚合,很可能就沒有再離開了……

如果眼前的景象不是單純的幻象,那個是不是就是看守人?現在是否清醒?

還是覺得“迦爾德先生”在譫妄?惡夢病患者是會出現譫妄的。

“先生,你就回去屋子吧。”看守人青年又懇切的勸道,“你需要多點休息。”

“我但願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顧俊說罷就轉身走回去,對吳時雨說:“我們先搜遍這屋子再處理他。”

雨聲變得更大,兩人再次走上到了二樓,這次往右邊走廊去探查,這邊盡頭也有個門開的房間,應該是書房,一排書架上放滿了書籍與卷軸。

顧俊拿下一本翻看,空白,裏麵每一頁都是一片空白,吳時雨看到的也是如此。

再拿另一本看,也全是空白……一本本書籍被扔在地板上,很快就淩亂不堪,他把這裏所有的書本紙張都翻看過,隻收獲到了空白。他再把書桌和書櫃都全部翻倒起來,砸得地板砰然而響,仍是一無所獲。

為什麽?顧俊皺眉思索著,“因為這裏不是異文世界沃桑鎮的原址?可能隻是一種投影?才隻有外表?”

在清醒世界裏寫滿了的文字,也就變為了空白。

兩邊走廊還各有兩間關著的房間,顧俊心下一決,“時雨,你守在廳那邊,留意樓梯,留意外麵有沒有變化,尤其是那個看守人,我把這些房間打開看看。”

“嗯。”吳時雨應下就提著煤油燈走去了,站在走廊口邊上,燈光勉強可以照亮過來。

從右到左四個房間分為一至四號,顧俊手上握著一號房間灰褐色木門的門把手扭了扭,上了鎖打不開。

鑰匙是藏在屋子裏的某個角落嗎?即使是,他也不打算去尋找,因為他手上正好有一把萬能鑰匙。

“啊!”顧俊雙手舉起長刀,狠狠地往門鎖那個區域劈去,嘭,嘭!

這道木門不算特別厚,一下下猛力地劈砍,就劈出了一個缺口,他把聳拉的門鎖劈下來後,就一腳把門踢開。

微弱的燈光透進裏麵,刺破那重重陰影,這是個空房間,但顧俊心頭驟然一下悚起,隻見陰暗的角落裏蹲著一道人形身影……還沒有等他看清楚,那身影就猛地起身衝了出來,瘋狂的厲叫著什麽。

一瞬間那身影就衝到了跟前,顧俊幾乎是本能反應地揮刀劈去!

然而卻隻是劈了個空,那道身影一衝出房間就消失不見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那身影有點熟悉,幻象嗎?

“時雨?”顧俊看了看那邊,吳時雨轉頭望來,麵容卻很平靜,他疑問道:“剛才的厲叫聲,你沒有聽到嗎?”

“什麽厲叫聲?你的?”她疑惑反問,“我有聽到你一邊劈門一邊叫。”

“那你就是沒聽到。”顧俊沉沉,隻有開門的人可以看到嗎?那到底是什麽?

“沒,怎麽了?我這邊沒什麽狀況,那看守人還在望來,看上去挺緊張的。”

“房間是空的,但有鬼影……”顧俊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二號房間,舉起長刀再次往木門劈下,嘭,嘭!

不多時後,他劈得手臂肌肉開始有點酸痛,這裏雖然是夢境世界,但他們是以物理方式進來的,身體的運作與在清醒世界裏一樣,他也已經滿頭是汗。

他把門鎖劈爛再抬腳一踢,借著微光看去,又是一個空房間,在一處角落裏,又有著一道模糊的人影。

幾乎是光芒一照進去的同時,那人影就厲叫著衝過來,叫聲非常的癲狂,卻似乎沒有恐懼,仿佛是被困在那黑暗裏麵已經有無數時光之久,久得早已連要怎麽恐懼也遺忘了,就隻剩下徹底的瘋狂。

顧俊心頭一寒,好像看到這人影那張枯槁狂亂的麵孔是……楊建明?那個惡夢病晚期患者?

之前在他剛回到東州時,秦教授給他講解惡夢病的病理,看的晚期患者就是楊建明,那時楊建明已經陷入譫妄,神智不清。之後接受了腦白質切除術的實驗治療,但術後18個小時就多器官功能衰竭而去世。

怎麽看著就是楊建明?

這個念頭一生起,顧俊就聽到那股厲叫聲清晰了些,“顧醫生!是你,你攪爛了我的腦子!”

他還沒有揮出長刀,那道身影又是一衝出房間就消失不見了……

“時雨?”顧俊轉頭再問,“有沒有聽到?”

“沒有,還是那樣。”吳時雨搖頭,麵容上不再隻是平靜,而有點緊張,“又有鬼影?”

“是啊……”顧俊望著這個空房間,這隻是幻覺嗎?不,夢境世界沒有純粹幻覺。那就是楊建明,楊建明的精神被吸走到夢境世界,就是關在這裏?其他患者也是?

他心中越發寒冷,精神微微有點錯亂之感,剛才一號房間的那道身影是不是?

模糊,不成形……但怎麽感覺那好像是秦教授?那是秦教授被吸走的那部分精神嗎?

可是這裏隻有四個房間啊,就算樓上還有,也關不了那麽多患者……不對,現在這棟古宅是燒毀後又出現的,它是不是還有無數的重疊?這就是一個籠牢,一個關鎖患者靈魂的地方?

所有那些靈魂,都讓這棟古宅的精神力變得更為強大……

“鹹俊,你麵色很嚇人。”吳時雨急道,“該你停下了,先別感應了!”

顧俊看向她,看著她駐步在窗前的身影,驟然又有一道寒意,怎麽好像是那道黑影……

如果他現在下樓走出去,看守人看到的不就是迦爾德先生和二樓的黑影嗎?

錯亂,一團錯亂在他腦海裏充斥著……

那本日記,那本日記……他突然若有所感,在腦海打開那本看守人日記翻看,卻見到裏麵中間多寫了一頁:

【這天夜晚下了突如其來的暴雨,這種天氣讓一切事情都變得更糟糕了。

迦爾德先生突然要走出屋來,他手上提著一把刀,說著胡話,樣子非常可怕。我想他是開始有譫妄的症狀了,可憐的迦爾德先生,平時他總是那麽風度翩翩的,對誰都保持禮節,他真不應該遭這罪。

在被我勸回屋內不久,我就聽到二樓傳出了一些很重的劈擊聲響,暴雨聲也遮掩不了。

奇怪的是,屋子裏明明隻剩下迦爾德先生一個了,而我看到他的身影一直就在二樓窗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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