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緊張(上)

寶兒跟著含元公主離開了太湖,含元猶豫一下往太後宮裏去,畢竟是太後讓人過來給她傳話,這會她還是去跟太後說一聲的好。

隻是她剛步入長壽宮,卻冷不防覺得一道勁風從身後襲來,緊接著叮的一聲,有什麽東西被擊飛!

“公主小心!”寶兒從不遠處閃身過來替含元公主擋下了這一記暗襲,卻被偷襲者品字形的擊出暗器牢牢鎖定在攻擊範圍之內。寶兒感覺自己無論如何閃避,都很難全然躲過這組暗器,無奈隻能避過要害,折腰側身!

肩膀猛地被劇痛侵襲!被擊穿了!寶兒喝道:“什麽人,居然敢行刺公主!”

血色染紅了寶兒的衣袖,但她此時顧不得其他,因為對方接連又是一組品形箭急射而來,她奮力朝公主撲過去,勉強護住了含元公主,腰間和小腿卻又連中兩道暗器!“公主快逃!”

含元公主倉皇一撇,卻根本沒有看見偷襲的人在哪裏。但螢火等人也已經反應過來,將含元公主圍在中間往外麵退去。

偷襲之人一擊不中,再出手一次已是極限,逗留下去必然會留下破綻,便想急退而去。然而他剛剛從後殿翻上房梁,就被一截長鎖勾住了腳踝。

梁辰冷笑一聲,暗罵對方卑鄙無恥,好在寶兒留在含元公主身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梁辰因為寶兒受了傷心中不爽快,手上更加不會手軟,“我看你還是留下的好!”

刺客連連動作想要擺脫梁辰手中鉤鎖的控製,卻發現根本沒有用,那鉤鎖就想附骨之疽一般黏在他的身上,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手法!但他根本來不及去想脫身的主意,梁辰已經輕點足間,攀到屋梁之上,鉤鎖也隨之席卷而來。他心知自己無法逃脫,就要咬碎口中的毒蠟丸自盡。

梁辰發覺他的意圖,雙眼一眯,鉤鎖穩準狠直擊入他口中一攪!

刺客滿口牙齒頓時被攪碎大半,鮮血淋漓,蠟丸也不知合著血跟碎齒流到哪裏去了!他驚愕的看著梁辰的麵孔心中大驚,對方到底是什麽人?手段如此驚駭莫名!

梁辰嗤笑的看著那刺客,趁他還未及反應,鉤鎖連刺他身上幾處大穴。

劇痛傳來,刺客大驚失色,對方廢了他的武道!然而剛露這個念頭,他就覺得脖子上突然一緊,冰冷的氣息隨之盤繞上他的頭頂,緊接著整個人就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一旁倒地的寶兒見刺客已經沒了招架之力,這才鬆了口氣。“梁辰哥哥,你沒事吧?”

梁辰搖搖頭,走上前來看她的傷勢。說道:“好在傷口沒有毒,想必是對方不想留下太多的蛛絲馬跡,否則就麻煩了。”

含元公主在梁辰與刺客纏鬥的時候就已經反身回來,命人給寶兒喂了幾粒元氣丹止住了流血,否則寶兒現在已經失血昏厥了。

寶兒和梁辰相互看看,都覺得他們還是太過大意了,動手的人見縫插針的手段當真爐火純青,防不勝防!

太後聽聞這邊發生的事情急忙趕了過來,長壽宮遭遇刺客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大安宮,昭仁帝和太皇太後也親自前來探望。

太後說道:“還好許兒將身邊的丫頭留在了含元身邊,拖住了刺客。否則,今日含元這條命,算是要交代了。”

皇帝頓時露出愧疚之色,說道:“到底是什麽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在大安宮作亂!母後放心,朕一定查清楚給含元一個公道!”

話雖這麽說,但大家都知道此事不是北越就是南疆,二者相互挑撥嫁禍。

太後說道:“人倒是抓到了,隻是他受了重傷,要恢複神智還需一段時間。”

“刺客抓到了?”皇帝訝然。身為刺客死士,任務失敗,第一件事便是自盡守密。怎麽刺客居然被捉了活口?死士不可能有半點違逆,除非,他連自盡都做不到!

“既然人已經被控製住,不如交給皇城司大刑伺候,不怕他不說實話。”

太後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從太皇太後身上瞟過,說道:“那也不必,等人醒了,哀家自然有辦法讓他張開嘴巴!”

皇上見太後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下令徹查大安宮各處守衛之後,就回去琢磨南疆和北越的事情去了。太皇太後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似乎來長壽宮隻是麵子上做給別人看看,實際上並不屑於跟太後緩和關係,連寒暄的話也懶得說一句了。

太後似乎也不想給太皇太後好臉色看,從頭到尾也沒正眼看她一次,等眾人都走了,這才冷哼一聲,說道:“有一名活著的刺客捏在咱們手裏,太皇太後再想做什麽,想必也要再三掂量掂量!”

爾蓉道:“被人日夜捏著把柄,定然覺得脊背發涼,不能安生,所以,太後娘娘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太後冷冷道:“當年哀家還沒坐上皇後的位置時,太皇太後就常常給哀家使絆子,如今都快入土的人了,還這麽不安生!”

“太後娘娘是說,方才的事,是太皇太後動的手腳?”

太後沉吟道:“哀家也不能確定,不過對方在哪裏動手不好,偏偏在哀家的長壽宮動手,難道不是故意的??!哼,她要淌這趟渾水,哀家奉陪就是!”

爾蓉聞言也不好說什麽了,這婆媳二人之間的仇怨由來已久,積攢了大半輩子,越發深重。

瓊華宮,太皇太後太後臉色也很不好看,玲瓏在一旁說道:“這次遣過去的死士是數一數二的好手,就算刺殺失敗,也不該讓人捉了活口才是……”

太皇太後的眼睛本就淩厲,此時倒映著殿內明暗的光影顯得更加懾人,她道:“然而含元的人明顯更勝一籌,甚至完勝幾倍,否則,那死士怎麽會連自盡的機會都沒有,讓哀家留下把柄在太後手中。”

“可是,聽說那名重傷的侍女,是太子妃身邊的人,昨日宴會之後留下照看含元公主的,那個大內侍衛,聽說也是太子的人,沒想到他們手下還養著這麽多高手。”

“你說,太後到底有什麽辦法讓那死士開口?”太皇太後到底還是不放心。長壽宮中所有人都是太後的忠實心腹,把長壽宮守得水潑不進,即便她有不少的眼線,也無法知道長壽宮內裏到底都藏著些什麽貓膩,因此對她身邊的人到底都有些什麽能耐也一無所知。

玲瓏說道:“死士之所以為死士,就是因為他們不畏生死,任何折磨他們都可以經受的住。奴婢覺得太後那麽說,隻是在擾亂您。”

“你說的在理,但凡事都沒有絕對。小心駛得萬年船。”

玲瓏謹慎道:“太皇太後的意思是,趁亂追擊,再次出手嗎?”

“太後一定覺得手中捏著哀家的把柄,哀家便會瞻前顧後,不敢輕易動作。但哀家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太皇太後緊了緊眼睛,深色的宮裙令她看上去尊貴而陰冷,她說道:“南疆和北越都要暗地裏作亂,此時便趁著這股亂,將太後一舉解決掉!”

“您要怎麽做?”

太皇太後招手讓玲瓏附耳過去,低語了幾句。

玲瓏細細聽了,垂眸答應道:“是,奴婢一定小心去辦。”

……

冬日的天空太陽高遠,陽光且依舊明亮刺目。含元公主坐在閨閣之中,透過半開的小窗看向外麵,窗外的臘梅開的正盛,淡淡的香氣順著風飄進閣樓,濃鬱綿延。

這幾日齊淵對她殷勤備至,相比於從前的刻意,此時變得自然真切了許多,她欣喜之中,卻也藏著濃濃的不安。她能感覺到齊淵對她時有閃躲,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但對方不想說,她也沒有問,生怕破壞了此時的安然相對。

一晃就到了下午,螢火在旁提醒道:“公主,時辰不早,該梳洗更衣了。”含元回身答應一聲,看向螢火給她準備的衣裙首飾。

有兩國使臣在此,宮中的夜宴已經操辦多日,必定空前盛大。

出門前,含元公主問道:“太皇太後賞賜的那件玩物帶了沒有?”

“帶著呢,公主放心吧。”螢火想了想說道:“隻是,太皇太後賞賜的東西,公主轉送給太後娘娘是不是不太好?”

含元解釋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件東西其實本就是太後娘娘的。”

螢火驚詫道:“啊?這怎麽會,那分明是南疆使臣帶來的禮物……”

含元搖搖頭,說:“當年太後娘娘迫不得已將柔安姑姑送去和親,據說當時太後娘娘找人親手為柔安姑姑做了一件東西,機關奇巧,盒子打開後,中間的木雕小人就能轉動,被柔安姑姑視為寶物。”

螢火聽她的形容,果然就同手中的東西一模一樣,不禁說道:“可柔安公主如此珍愛這件東西,又為何流落在外了呢?”

含元公主搖搖頭,“這就不知了。不過那日太皇太後的賞賜一到我手中,我就知道,這件東西,一定就是太後娘娘給柔安姑姑的那件。太皇太後娘娘怎麽會不知道這樁事,她能將這件東西給我,一定也是想要借此機會與太後娘娘修好,隻是借我的手罷了。”

螢火明了的點點頭,說道:“看來是這樣了。隻是……太皇太後娘娘她,怎麽突然就要跟太後娘娘好了呢?”

“也許……是因為兩國使臣都在此,而且,那日我遭遇刺殺,現在也未有結果……太皇太後可能想讓太後娘娘暫時放下從前的就怨,一致對外吧。”提到使臣,含元公主突然想到齊淵,心中不禁流過幾分複雜,便岔開了話題,說道:“若要嫁到北越,就與親朋好友都天涯兩隔。興許一生都不能再相見了……”

螢火鼻子一酸,說道:“公主別說這樣的話……”

含元抿了抿唇,隨之又雀躍起來,此時想什麽都是杞人憂天,走一步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