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消失的冰肌玉露(下) 第二更

卿如許細細回憶前世發生這件事時細節,覺得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有人偷走冰肌玉露,想要偷偷賣掉。可後來因為冰肌玉露引發了一係列的事情,那人害怕自己被發現,又將東西偷偷送了回來。

第二種,卿如蘭害卿如初受了傷,有人看準了她一定會心疼卿如初,拿冰肌玉露給卿如初用,所以提前拿走了冰肌玉露,一步步引導她陷入不堪的境地。

不過這兩種猜測,都有說不通的地方。像蘭舟所說,如果是為了銀子,那人不會傻到偷冰肌玉露。可若是第二種,誰會這麽算無遺策?知道卿如蘭會找茬,知道卿如初會受傷,從而提前拿走冰肌玉露?

蘭舟見她沉默著不說話,便勸慰道;“姑娘莫要多想,說不定隻是拾舟放在那裏忘記了。就算是不見了,也不過是一瓶藥,姑娘千萬不要多思多慮壞了身子才好,您的病症這段日子才剛剛有起色,您瞧老夫人和老爺多高興呢!”

卿如許聽了這話猛然抬眼,有什麽東西從潛意識中浮現出來。

前世這個時候,她的病情也有所好轉。興許是因為與江凜的親事一步步進行的十分順利,所以她心情出奇的好,病情就跟著好轉了不少,飯也用的多了,甚至能跑能跳。可緊接著就出了冰肌玉露這件事,她的病情又急轉直下,越發重了下去。

這其中,難道有什麽關聯嗎?

“姑娘今日怎麽總是發呆?”

卿如許輕輕擺了擺手,她知道蘭舟壓根沒把冰肌玉露丟失當成多大的事。因為對她來說,最壞的結果就是院子裏出了內賊,找出來嚴懲再攆出去也就是了,根本不值得她為此多思多慮引發病症。

可卿如許心中明白,這件事對她來說,幾乎就是人生的轉折。

“輕舟漁舟都是府上的家生子吧?”

“是,她們兩個都是家生子,漁舟是鬆鶴堂小廚房裏廚娘的女兒。輕舟則是六姑娘院子裏的管事嬤嬤的女兒。她們兩個來咱們蘅蕪居之前,都是夫人親手調教過規矩的,按理來說,不可能幹這樣的事情啊。”

“可除了她們,還有旁人能進咱們的屋子嗎?”

卿如許不會去懷疑蘭舟跟拾舟,因為蘭舟是她生母的奶嬤嬤的孫女,算是宋家的家生子。而拾舟是她小時候從街邊撿回來的小乞丐,兩個丫頭一直忠心耿耿,一直到她臨死之前都對她不離不棄。

蘭舟顯然也不認為卿如許會懷疑她跟拾舟,隻回答道:“最近咱們出門的時候多,奴婢跟拾舟都得寸步不離的跟著姑娘。這屋裏就是漁舟跟輕舟守著,別人輕易不會進來,而且咱們不在家的時候,這屋裏大大小小的櫃子都是鎖著的,鑰匙我跟拾舟都是隨身帶著。”

二人正說著,拾舟便回來了。

“姑娘,奴婢都打聽清楚了。”

卿如許輕輕“嗯”了一聲:“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今日天好,正適合放風箏,二姑娘就拿著您親手畫的蜻蜓風箏去了花園,沒想到三姑娘也在。二姑娘同三姑娘打招呼,三姑娘一分心,風箏就掛在樹上,線也斷了。三姑娘掃了興致,就說不放了,正好回去吃小廚房剛做好玫瑰糕。二姑娘見她有點不高興,就叫紫袖回去取一隻風箏陪給三姑娘。三姑娘一聽,就說要那隻蜻蜓風箏,二姑娘不給,為了躲她才摔倒的。”

“等等。”卿如許聽到這,問道;“你是說,三妹妹本來已經打算走了?”

“是啊,不過是一隻風箏,有什麽值得計較的,咱們府上哪裏缺風箏。再說三姑娘拿的風箏不過是下人隨便做的。”

“這麽說,不是卿如蘭故意找茬。”

拾舟點頭道:“應該不是。”

“那她後來為什麽又一定想要那隻蜻蜓風箏了?”

“哦,這個奴婢也問了的。本來三姑娘漫不經心,也沒有為了一個風箏跟二姑娘計較。但二姑娘說說,‘若這風箏不是大姐姐親手畫了送給我的,我就直接陪給三妹妹了。現下,隻好讓三妹妹等一等,我讓紫袖回去取一隻來賠給你。’然後,三姑娘聽說那蜻蜓風箏是您畫的,也不知起了什麽念頭,頓時來了精神,說就要這個蜻蜓風箏,不要別的。二姑娘不肯,說這是姑娘送她的禮物,絕不肯讓的。三姑娘就生氣了,說二姑娘身為姐姐,不但不禮讓照顧妹妹,還欺負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搶。二姑娘顧著躲她,腳就崴了,手臂正好撞在假山上。”

卿如許聽了這話蹙起了眉頭,原來是卿如初起的話頭?

難道真是巧合?

她也許會去懷疑卿如蘭對她使壞,卻不會去懷疑卿如初,二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同母所出的姐妹,再說,卿如初有什麽理由要害她呢!沒有理由,不是嗎?

她沉吟片刻歎了口氣:“可能是我想多了。”

蘭舟道:“姑娘別多想了,說不定隻是一時間放在什麽地方忘了。”

拾舟卻擰著小臉強嘴道:“真的不是……奴婢清清楚楚記得,上次用冰肌玉露的時候,是因為姑娘淘氣用手指去探燭火,不小心被蠟油燙著了,在手指尖處留下一小塊黑色的疤痕。姑娘剛剛塗過就不小心蹭掉了,過來讓奴婢又塗了一遍,然後直接將冰肌玉露放回藥匣中,姑娘是親眼看見的。”

蘭舟也想起來了:“對啊,的確是這麽回事,當時奴婢還說,這麽貴重的藥,姑娘可小心著些,用完可再沒有了。”

卿如許聞言,也想起來了,卻也沒有方才那般想的深了,道:“那就查一查,到底是誰手腳不幹淨。”

“是,奴婢知道了,天色不早,姑娘早些安置了吧。”

………

濃黑的夜幕將整個城池牢牢罩住,街市上燈火亮如白晝,喧囂更甚白天。薛準癱坐在馬車裏一句話也不想說,大街小巷蹲了一天,卻連江凜的影子都沒抓到!他現在又累又餓,隻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填飽肚子。

外麵木通的聲音傳來:“爺,咱們到了!”

薛準懶洋洋的挪著身體下了馬車,走進草木清幽的空山館,庭院的深處傳來的琵琶聲,讓他心中一鬆。“去吩咐店家給爺來兩個下酒的小菜。”

仲二答應一聲立即去辦,木通則跟著薛準進了平日慣常落座的雅間。“爺累了?小的給爺捶捶肩!”木通自己也累的夠嗆,可誰讓他是伺候人的呢。“爺,您說那個江探花是不是故意溜咱們呢!這一大天下來,咱們都快跑遍大半個京城了!”

薛準本來就氣呼呼的,聽了他的話一腳踹了過去:“出去出去,讓爺清淨清淨!”

木通眼睛一亮,立即告退出去,往雅間外的長凳上一坐,長長籲了一口氣:“總算能歇會了……”

仲二回來見他攤到在長凳上,便問:“爺把你趕出來了?”

木通話也懶得說,示意他趕緊坐下歇會。

上菜的小二早就對薛小侯爺主仆的德行習以為常了,兀自上了菜,帶上門,留薛小侯爺一個人在裏麵喝悶酒。

不知不覺,薛準喝了七八分醉,索性就往雅間裏放置的羅漢床上一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薛準燥熱難耐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心想是誰這麽混蛋,把衣裳係的這麽緊。“來人……來人啊……”

他喊了半天,也無人理會,腦子有一瞬間的晴明,但很快又被那股燥熱衝的迷糊,房間裏幽香陣陣,香氣一個勁的往他鼻子裏鑽。

“別急……”

突然有一道聲線鑽進薛準的耳朵裏,還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在他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渾身滾燙的薛準得了這一絲清涼,哪裏還能讓它跑了。立即張牙舞爪的拉住,並往自己的懷裏拽。

耳邊傳來略帶嘶啞的笑聲,薛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這是哪個丫頭,嗓音這麽粗?他屋裏有這樣的丫頭嗎?

薛準一邊拽著那冰涼的物件往懷裏拖,一邊感覺自己謀個不可描述的部位蠢蠢欲動。

咦,不對啊,這種感覺,怎麽跟仲二描述的,中了春芳散時的模樣。薛準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從床榻上跳了起來!這時木通在門外大吼一聲,“你們要對我們爺做什麽!快往我進去!爺,快醒醒!”

仲二的聲音也傳來:“爺堅持住,小的這就來救你!”

然後幾聲悶響傳來,木通和仲二都沒動靜了。

緊接著是店家小二唯唯諾諾的詢問聲,然後有人說道:“我們小公爺,正在裏麵跟薛家小侯爺說話呢,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額……是,是……”

薛準不甚清醒,沒聽清外麵的人在說什麽,他臉頰通紅目光迷離,朦朧間看見眼前有一個高瘦的白色人影站在那裏,正呲牙看著他笑。“媽呀!”

薛準嚇得魂飛魄散,往後一退跌倒在羅漢床上,直硌的骨頭生疼。隻聽那白影說道:“別怕,別怕……”

別怕你妹啊!薛準使勁揉了揉眼睛,卻還是看不清楚,他努力支著眼皮,隻聽得那人的聲音粗啞,分明是個男人,卻又拿腔作調,聽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是誰?你,你別過來啊!”

但那白影卻嘻嘻笑著緊追不舍,竟然褪了鞋子往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