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臭不要臉的主意(下) 第二更

喪妻?

卿鴻一愣,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了。殿內無數官員,聞言也都挑了挑眉。

陳繼既然求到皇上跟前,其妹中意之人自然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就能結親的人物,而新近喪妻者,這朝堂之上,唯有一人,便是卿鴻。再加上方才陳繼往卿鴻哪裏瞟了一眼,大家基本可以確定,陳繼所說之人就是他了。

陳皇後也一臉後知後覺的模樣,看向自己的弟弟陳繼,陳繼回她一個眼神,陳皇後便了然,放心的一笑。

殿上眾人目光都唰唰唰朝卿鴻看去,間或還有小聲和竊竊私語傳出,弄的卿鴻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卿鴻年近四十,但相貌儒雅風度翩翩,娶一雙十年華的女子做填房倒也不算稀奇。隻是皇上沒想到陳繼會弄這麽一出,不禁看向卿鴻。

他二人雖是君臣,情分卻非比尋常,自然知道卿鴻定然是不願意的。結親這種事,被人逼到頭上,任是誰也舒服不起來。更何況是陳皇後的娘家,這其中關係的可不僅僅是兩家的結親的事。

不過……

昭仁帝畢竟是一國之君,首先想到的,是陳繼此舉的用意,思慮一番之後,覺得這個主意似乎也不錯,他這麽想著,便朝卿鴻看了過去。

卿鴻一見昭仁帝的眼神,心就涼了。

君臣相處多年,他自然知道昭仁帝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臉頓時變成了苦瓜。

昭仁帝眼底透出笑意,問陳繼:“你所說的,到底是何人?”

陳繼有些赧然的看向卿鴻,“正是卿鴻卿大人……”

嗡……

整個大殿一片嘩然,猜測和確認完全是兩回事,聽到陳繼所說之人真的是卿鴻,眾人都不淡定了,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簡直比方才論功行賞的時候還要熱鬧。

“哦?”昭仁帝看了一眼卿鴻,眼帶笑意,“愛卿覺得此事如何?”

“額,臣……”

“朕覺得,此事倒也是一段佳話。畢竟卿家長房也不能一直沒有當家主母,卿老夫人年歲也大了,聽說你的兩個女兒很快就要出嫁,無人操持如何能行?”

卿鴻嘴角一抽,聽昭仁帝問陳皇後:“皇後,你覺得此事可妥當?”

陳皇後笑盈盈回到:“臣妾自然覺得好,不過,還是要看卿大人的心意。”

昭仁帝哈哈一笑:“陳繼,你那族妹可有畫像?”

陳繼連忙頷首,從懷中拿出一副小像來,“這是族妹的畫像,請皇上過目。”這親事都是在文武百官麵前求的,也就不差亮出畫像了。將畫像交給內侍遞到皇上跟前,陳繼接著說道:“臣這位族妹是二房嫡出,單名一個潤字,當年也是名滿京城的才女,臣覺得也算配的上卿大人……”

陳潤?

一聽這個名字,眾人便恍然想起這麽一個人來。

陳潤的確是位才女無疑,當時還有不少人家上門求親,不過陳家都一一推拒了,後來就沒了陳潤的消息。

當年陳潤有一首詩滿譽京城,流傳甚廣,“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遠路應悲春晼晚,殘霄猶得夢依稀。玉鐺緘劄何由達,萬裏雲羅一雁飛。”

這是一首情詩。

因春雨而引發出許多懷思的情愫,有追思、有夢境、有摯情、有畫意,極盡情思之苦,最後連情書都無法寄出,更可知這種思念的無奈而又無盡。

原來,這首詩裏所要寄出的情書居然是給卿鴻的嗎?

卿鴻麵對眾人滿是深意的目光,頭恨不得縮到領子裏去!這個殺千刀的陳繼!

陳繼說起這個,目的是要告訴眾人,他這位族妹並無什麽不好的名聲,相反,她才名相當的好,還有一腔癡情。若說男人,都不喜歡女子行為太過出格,可若有一個女人能為他付出這一腔情思,寧可終身不嫁,也不屈就其他人,想必也沒有幾個男人能抵得住如此癡情女子。

因此看向卿鴻的目光中,不乏羨慕之色,卿鴻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這廂皇上細細看了陳潤的畫像,連連點頭,對皇後說道:“相貌端正,姿容秀美,隱隱還有幾分皇後的影子。”

陳皇後笑道:“臣妾這位族妹,畫像可畫不出她的靈氣。”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朕便做主,成全了這門親事!”

“謝皇上恩典!”此話一出,陳繼立即磕頭謝恩,生怕對方改了主意似的。

昭仁帝滿意的點點頭,笑眯眯的看向卿鴻,卿鴻心下一凜,一臉慘淡,屍體一樣青著臉僵著腿,撲通一聲跪倒,“臣……臣,謝皇上恩典……”

“好好好!”昭仁帝哈哈笑一聲,“此事就這麽定了!”

下朝後,文武百官紛紛前來恭賀陳繼封侯,恭賀陳家雙喜臨門,陳繼相當高興,意氣風發,一一謝過。當然,眾人也都沒忘了恭賀卿鴻。卿鴻一臉尷尬,拱手應付著。

“這陳家的運道真是不錯,北越可不是好對付的主,這個陳繼竟有如此本事。也難怪父皇對陳家大肆封賞。”三皇子李彥和江凜遠遠站著,看著宣政殿上的情形,三皇子不由得開口說道。

江凜麵上依舊雲淡風輕,“陳將軍勞苦功高,皇上多憐恤陳家一些也是無可厚非。”

“我卻有些想不明白,北越這跟硬骨頭,陳繼是怎麽啃下來的!”陳皇後成天想著算計他和他母親,三皇子當然對陳家人沒什麽好印象。

江凜沒有說話,眸中卻閃過一絲深意。

………

卿鴻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大歲數了,居然還要來一場政治聯姻,直至回到家中,還一臉懵然,覺得兩耳嗡嗡作響。

匆匆換了身衣裳,趕緊去了鬆鶴堂,打算將今日的事跟老母親說一聲。一進屋,三夫人和卿如許正陪著老夫人說話,三人一見他便相互看了一眼,笑起來。

卿鴻被笑的有些懵:“母親?有什麽事?”

老夫人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快過來,有事與你說。”

卿鴻走到老夫人跟前,愣道:“母親有何事要與兒子說?”

老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說道:“你呀,這麽大年紀了,也沒有個兒子繼承家業,這怎麽能行?等許兒和初兒嫁了人,老二一家都在外任,這府裏愈發冷清。我這段日子便想著給你續一門親事。正好你三弟妹族中有一表姐,年紀相貌處處都合適,我便想著,讓人送信回潯陽去,將人接過來住幾日。到時候,你們見上幾麵熟悉熟悉,看看合不合眼緣?”

卿鴻聽到一半就傻眼了:“母親已經叫人送了信去?”

老夫人見他麵色不對,忙問:“怎麽了,我今日剛叫人把信送出去。”

卿鴻頓時火燒眉毛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連連吩咐身邊小廝:“快快快,著人騎快馬,趕緊將人給截回來!”

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有些發愣,卿如許看出不對,皺眉問:“阿爹?出什麽事了?”

“唉!為父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將今日宣政殿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眾人說了一遍,眾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老夫人急問道:“陳潤?是陳皇後的族妹?”

“是,就是前幾年,就是陳家名噪一時的那位。”卿鴻感覺一陣窒息,當時他還一度以為,陳家為此女造勢,是有將她送進宮的打算……

卿如許跟三夫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議。

說什麽癡情卿鴻,寧可不嫁,這……也太假了吧?可陳繼大喇喇在宣政殿請皇上賜婚,皇上都應允了,誰還敢有半點質疑?

老夫人不甘心道:“此事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下旨賜婚,還哪裏有什麽回轉的餘地?”

卿如許聽的連連挑眉:“陳繼這是要拉攏阿爹麽?”

卿鴻瞪了她一眼:“不準胡言亂語!”這孩子,什麽話都掛在最邊上,真讓為父放不下心!“唉!事到如今,此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母親,三弟妹,還要勞煩你們操勞此事。這婚期……能往後拖,就拖一拖吧……”

明日就是卿如初出閣的日子,卿如許也在操辦親事,一邊操辦兒女的親事,一邊操辦自己的親事,像什麽話!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

陳家此時正在替換府門上的牌匾,陳府二字被替換成了鎮國侯府,金燦燦的四個大字是皇上親筆書寫下令敕造的。

後院心水閣,淡紫色的輕紗幔帳後,一個妙齡女子坐在書案後寫字,她的皮膚格外白皙,手指纖長,指甲染了鳳仙花的花汁,顯現出柔嫩的粉色。閣窗上綃紗的花紋投影到她身上,如落英繽紛,異常美好。

這時,婢女曉曉腳步匆匆從外麵進來,老遠就聽見她的聲音,“三姑娘!三姑娘!”

陳潤穩穩坐在書案後,頭也沒抬:“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曉曉進了屋,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緊張還是驚嚇:“五姑娘,您被皇上賜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