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祟
眼瞧著快到乞巧節了，縣裏不論是未出閣的富家大小姐，還是平常人家的姑娘，都為自己準備了不少衣服布料等東西，這些都是自己為自己準備的一小部分嫁妝。這人人都說誰要是這七夕晚上過陰時得了織女娘娘的本領，就會手巧，沒有做不來的女紅。
過陰需七人，都得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由一位年長婆子指揮著，當然了，圍觀的人也是比較多的，男女老少都有，大家也想看一看是誰這樣幸運得了織女的巧手藝。婆子指揮著一個個姑娘都過了陰，恭請織女娘娘賜巧。這時，隻見旁邊一位中年男子女子腔調說：
“要想得到巧手藝，得給我叩三個響頭。”
大家都隻當這男子裝模作樣哄人玩呢！於是婆子便說：
“織女娘娘就快來賜巧了，你一個大男人搗亂做什麽！”
“我就是織女娘娘，老婆子還不叩頭拜我！”那男子指著婆子說。
眼看男子無理搗亂，怕他影響過陰，於是眾人都把他拉向一邊。婆子見事不好，也讓幾個姑娘回了陽。
“實在控製不住他了，快請段老婆婆！”一婦人說道。
才說著，老婆婆、羽生和榮妮兒就過來了。隻因老婆婆說：
“今兒個乞巧節，有些精怪容易來搗亂。便知不會太平。”
老婆婆說：“榮妮兒！羽生！試試你倆的本事！”
那男子看見羽生，眼睛冒了光似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隻見羽生便手持一符，一掌貼在那男子胸膛，隻見一女子哀嚎一聲從那男子身體內出來了。
“羽生，你…”那女子出口三個字。
老婆婆看著那女子說：“原來是你！我說怎麽千道長一去你就沒了影了，如今這不是送上門來了嗎！”
“涼幻，你誘害徐二少爺，還不受死！”榮妮兒在那女子出來的瞬間又把一符貼在她身上，隻見她所貼符紙處如同燃著的紙一樣。方才那男子已昏迷不醒，一眾圍觀的人全都散去。
“上次逮你不著，這次自看你如何逃。”老婆婆走上前去說。
眼看老婆婆靠近，隻見那涼幻大喊一聲就攜帶著那符逃竄去了。這怕是讓她受了重創。
自她逃竄，三人就有預感，她會再回來的。
老婆婆說：“想必，原來那千道長以她為籌碼，要挾她當傀儡做壞事。”
涼幻已逃竄到了一小院子裏，她身上都是一塊塊被灼燒的痕跡。屋裏出來了一女子，正是千道長的梅兒。
那梅兒見狀：“你怎麽成這般樣子？失忠讓你護我平安，如今你自個都顧不好，如何護我！”
涼幻對這梅兒很是不滿：“還管什麽千道長，我已經見到羽生了。千道長就是活著，也是沒有用的。去給我找個人，讓我恢複原來的樣子！這副不成人的樣子，如何再去見羽生！”
涼幻站在鏡子前，驚恐的想要摸一摸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奈何每一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梅兒說：“你沒有身體沒有心，竟然還會痛，當時就應該讓失忠滅了你。”
涼幻忍痛說：“要不你也試試這滋味？他能滅我？要不是為了羽生，他早不能活。”
梅兒眼看著沒了籌碼，呆坐在地上，沒了失忠，真是沒人護著自個了。這涼幻不就是想讓失忠給她找到羽生嗎，羽生自李家一別就沒了蹤跡。
那梅兒故作強硬：“我不去，你如今這副醜樣子還想指使我！你喜歡他，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他成親啊！”
那涼幻一下扒過去，雙手忍痛幾乎要嵌入梅兒脖頸裏，運起法術把她舉起，她怒道：“你若不想去，那我就讓你助我成原本的模樣！”
梅兒真是動也不能動，兩條胳膊抽了筋似的伸的直直的，兩腿倒踢來踢去，梅兒擠出兩個字：
“我去！”
那涼幻這才鬆了手，把她扔在地上。梅兒連滾帶爬的出了院子，她想著：我又能跑哪裏去呢，哪裏她都能找的著我。梅兒心知肚明，眼下是逃不過涼幻魔爪的。
涼幻很是滿意，已恢複了人形。隻因那梅兒卻有用處，給她尋來了一位身體強壯陽氣足盛的男人。眼下，那男子已經成為了一具人幹，連模樣也辨別不出。
涼幻此刻正悠閑的在一棵樹上坐著，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立馬露出鄙夷之色，她道：
“把這惡心人的髒物扔在老淤窪去吧。”
梅兒無奈，隻得把這人幹裝入麻袋，麻繩打了結，拉去了老淤窪。
這男人，是近處一光棍漢，死了也沒人知道。這人的精氣就是好，恢複人形這樣快，而且感覺這法力也長了一些。可如今縣城裏都傳遍了，都說見過那幹屍。這下，縣長隻好出來“為民做主”了。不過縣長很是繁忙，隻家裏的幾個太太都把他纏的夠嗆。所以，隻要不是涉及動搖他地位的事，他是沒時間管的。於是就交給了一個小小的管事的來調查了。這管事的，人稱馬大個，個子瘦高，臉麵瘦長，驢臉似的。在縣長麵前哈巴著腰笑起來，眼眯成了一條線。這管事的足足比縣長高出來一頭那麽高，由於再留上頭發就更顯得高了，隻好剃了個光頭。為了稱的自己臉麵有點肉感，隻好又留了一圈微長的絡腮胡。這管事的僅僅是縣長手底下一條狗，縣長讓他幹嘛他幹嘛，人家都說這個管事的，有次沒完成任務，就是連縣長賜給他的“聖水”也是喝過的，不知真假。馬大個一過來，又是查看屍體，又是標記幹屍地點的，根本查不出什麽來。於是還請了洋醫生來看看，也沒瞧出來個什麽，那洋醫生隻用生硬的中文說了句：
“吸，血，鬼。”
縣長決定，先平定民心，便宣稱，這是遇上了吸血蝙蝠，晚上大家都不要出來。一邊對外宣稱幹屍是虎狼給叼跑了，一邊隱藏著這具幹屍，這幹屍實在不好再展示在人民眼前了。既然這幹屍是在老淤窪發現的，邪物必然會出現在那裏。於是這馬大個就想了一個辦法，晚上守在這老淤窪，我們人多，怕鬼不成，大不了，再去道院要幾個符不就行了，一人帶一個，隻等著這吸血鬼出現。
馬大個八個人帶上幹糧帶上水，一直守了三天三夜了，都沒見有人來。到了第四天夜裏，終於出現了一個人，正是梅兒，她四下看看，發現那男子的幹屍沒有了，知道事情不好。馬大個八個鐵錚錚的漢子，也是既害怕又吃驚，吸血鬼，怎麽看著也不像這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啊！馬大個壓低聲音說：
“弟兄們，過去，逮著這小娘們，以後就是你們嫂子！”七個漢子都過去了，一下子把梅兒逮到了，梅兒不會法術，拚死掙紮也逃脫不了。馬大個笑著說：“我說怎麽這幾天都沒動靜了，原來是送給我一個暖被窩的娘們！”
涼幻左等右等不見梅兒回來，料到出了事，憑著她的膽子，是不敢走的。
梅兒被馬大個等人帶回了馬大個的住處，梅兒麵對這副模樣的馬大個，很是不想從他。他哪裏能比的上千失忠的魁梧呢！想著怎樣也比落入涼幻手裏好的多，不如借這馬大個的手，想法子毀了她。馬大個問：“是你殺了這個人？”
梅兒哭哭啼啼：“我一個弱女子實在不敢動手，另有其人。”
馬大個露出一絲壞笑：“隻要你說出來，我定給你做主，不但讓你平安無事，還讓你成為我的馬太太。”
“你們根本打她不過，她不是人。”梅兒小聲說道。
馬大個說：“不是人就更好辦了，請人降了她不就行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去請段老婆婆。”
梅兒一聽段老婆婆，便沒再做聲，安全些的話，還是得跟著他去找這個殺夫仇人段老婆婆。
涼幻想著這梅兒一旦出去，這麽久不回來，必定找人來對付她。於是，隻好離開了那處院子。如今她雖法術增一些，也不是段老婆婆的對手。她實在不知道躲哪裏去，她已經害了兩個人性命了，這個梁子算是徹徹底底的與段老婆婆結上了。萬一碰上這個段老婆婆，又得受如此大的傷。她思來想去，隻好先去老地方避避風頭。她正要回徐家大少爺那裏，突然感覺到身後有誰跟著她，她回頭一看，問那東西：
“你是大猜還是二猜？”
那東西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咯咯咯。”
“小東西，還敢笑我！”涼幻說著就動手，卻根本傷不到它。人們皆知這東西是趁機受些香火氣，時候久了，不知不覺的就有了靈性了。任何東西都能穿它而過，根本傷不了它！原來人們封印住它的符，怕是隻能困得住它一時。
這小東西很是開心別人傷不了它：“咯咯，咯咯，我是大猜，二猜不見了，咯咯。”這話，擠出來似的。
涼幻轉身繼續走：“你為何跟著我，不回大殿木材裏嗎！”
大猜說：“木材沒了，我無處藏；你也無處藏。”
涼幻怒道：“我和你這個小東西能一樣嗎！”
涼幻在前麵，根本不用腳走路；大猜在後麵跟著，也飄飄忽忽向前移著。一直到了徐家大少爺住處，大猜說：
“畫裏，好地方！”
它唯獨高興時說話的音調倒像是擠出來的，像開門關門的嘰哇聲，難聽極了。它其他時候說話的聲音都是一個平常男人的聲音。嚇人的時候聲音才十分陰森。
涼幻說：“你能不能尋一處好些的地方？”
大猜道：“可以，可以，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宅子。”
涼幻：“在哪裏？”
大猜：“你怎麽報答我呢？”
涼幻：“你想要什麽？”
大猜蹦蹦噠噠的說：“先過去，好好想想。”
於是它們帶著這幅畫，離開了徐家。
另一邊，馬大個和梅兒和另外幾個兄弟一起去找了段老婆婆。老婆婆這些天也聽到了一些消息，正不知那涼幻的藏身之處。如今馬大個和梅兒來告知，於是一眾人等都去了涼幻和梅兒呆過的那院子，到了那裏已經沒有涼幻的影子。
那梅兒急忙說：“段老婆婆，之前她真的在這裏的！”
老婆婆瞧著梅兒厲聲道：“你若不曾來過這地方，又如何知道她在這裏，還對這裏如此熟悉！”
那梅兒癱坐在地上，一副生無所戀的樣子：
“我……我也是受了她的要挾，如今，失忠也沒有了，大個又待我如此體貼，我是萬萬不敢做什麽壞事啊！”
老婆婆道：“你們走吧！以後再生害人之心，必饒不得。”
想著這梅兒也沒有什麽厲害處了，既無千失忠作後台，又無涼幻威脅指使。
老婆婆說：“這涼幻一時半會出不來，羽生，你來招她出來。”
羽生說：“老婆婆我如何招她出來？”
老婆婆：“回去成婚。”
羽生：“成婚？和？”
老婆婆笑了起來：“難不成和我老婆子？”
羽生：“那我過去幫忙。”說著就跑過去了。
於是為了能引這涼幻出來，隻好按照老婆婆說的做。人多收拾的極快，半天功夫便布置好了院子，又請了一些人吹拉彈唱，敲鑼打鼓，一直沒有消停，別人都說這段老婆婆的兩個徒兒總算是要修成正果了，要整整熱鬧三天呢！明天拜堂成親！這事被出來打探消息的大猜知道了，這小東西急急忙忙的回了那宅子，告訴給了涼幻，涼幻正要去一探究竟，那大猜說：
“危險，我去。”
大猜鎮定時說話的聲音倒更有些磁性。
於是它又過去一探究竟，見確有此事，不過，到時候涼幻肯定會過來，遇見這三人，必死無疑。於是它便回去了，告訴涼幻：
“都是假的，老妖婆圈套，你不能去。”
“沒想到這老妖婆這樣毒，竟騙我去送死！”涼幻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說。
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也沒有見到涼幻的身影。沒想到，小東西一句善意的謊言，竟破了老婆婆的計謀，還救了她一回。看來這小東西，還真有些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