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孽緣
縱使有情有意，也抵擋不了那些讓人信以為真的假象。
涼幻來尋了榮妮兒，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樣子，她是要等著羽生回來了。因為她說，是時候有個了斷了。榮妮兒不知她所說的前世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涼幻的命運倒真是淒慘的。不過即便如此，她也萬不該拿別人的命來修煉自己的靈魂。一想起涼幻之前所做的種種，榮妮兒便對她可憐不起來半分。外頭的天色讓榮妮兒穿不上線，下不了針，不好做活。她拿了火柴點了燈，下了廚房，做好了飯放在鍋裏溫著等著羽生回來一起吃。她做這些時，涼幻一直站著屋子門口，看著榮妮兒前前後後的忙碌著。這在她看來，是一種累贅。又是做衣裳又是做飯，好沒意思。羽生在傍晚時分回來了，雖然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是他還是給榮妮兒捎帶了她最愛吃的千層豆沙糕點。他看到門口的涼幻沒有半分吃驚，隻進了屋，涼幻的目光也跟著他進了屋，羽生關切的看著榮妮兒說：
“你沒事吧？”
榮妮兒接過他手裏提著的糕點，又拿了個毛巾遞給他：
“天還沒有熱透，就出汗了，快擦擦。”
羽生擦著汗，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涼幻，問她：
“你有什麽事？”
涼幻進了屋，看著羽生和榮妮兒說：
“好一副濃情蜜意的畫麵！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嗎？你們先吃飯吧，吃過飯，好走。”
羽生說：“是該了斷，到了現在這步田地，已經沒有了動手的必要。榮妮兒，咱吃飯。”
榮妮兒去盛了飯端來了菜，倆人平常一樣吃著，涼幻轉身站在了門口外麵，她所說的了斷，不過是讓他做一個選擇，他活著，還是榮妮兒活著。她知道羽生會讓榮妮兒活，榮妮兒活著，他便不不能活，因此，也就能與自己做一個長長久久的夫妻，好續前世之緣。可羽生已不是前世那個多情的男人，或許是他欠下的情債太多，需要以後一生一世鍾情一人來償還。
“涼幻。”羽生喊道。
涼幻聽到這個聲音這個腔調喊出來的這個名字，她閉上了眼，不敢回頭看。她問了句：
“是你？”
榮妮兒坐在凳子上，她相信羽生。羽生從屋裏慢慢走出來說：
“不要再錯下去。”
“多少年了，改了朝換了代，你卻告訴我，不要在錯下去，咱們情意還沒斷，你跟著我，走不走？”涼幻哽咽道說。
羽生說：“已是今生，你還要執迷不悟的停留在什麽時候？”
涼幻睜開了睛，眼裏又放出來光彩，她回過頭來說：
“什麽時候？那時候，你忘了嗎？我們初見時是在施家那老宅子處，那時候，那裏是一片花海，你還給我摘花戴了，你要是願意，我不提也不記起那些不好的事，咱們還回那裏，咱們種上花咱們…”
羽生打斷她的話，
“你住口，你好好看看清楚，這已經不是那時了，我已不是你的夫君，我是她的相公。”
涼幻被潑了冷水，愣了片刻，問羽生：
“你可讓她活？”
羽生說著就拿著五先生給的符紙衝了過來：
“她不會有事，反倒是你，也應該下去和那些亡魂賠罪去了！”
涼幻沒有躲，大猜冒了出來，沒等著羽生跨出門檻，它就便涼幻攔在一邊。
大猜喊到：“我不讓你的靈魂死掉！”
榮妮兒見此也起了身跑了出來，大猜一襲白色長衫，這皮囊，倒比從前還精致了些！
“好一副風流倜儻的假麵，卻護著這個害人性命的女邪物！”
大猜沒有涼幻厲害的多，但是他卻將涼幻護在身後，他看著榮妮兒說道：
“他不是也護著你？我無心無肝，卻每一縷陰氣裏都是她。而你，不過愛上了一個負心漢。”
大猜說這話時，眼裏的溫柔倒像極了羽生看向榮妮兒時，原來，不論是人是邪物，深情起來，都是一樣的。不過大猜的一個負心漢，讓榮妮兒不解，她愛上的，是羽生，那個好男人。
涼幻看了看大猜，又看了眼羽生，她說：
“不是她愛上了負心漢，是我，她愛上的是羽生。”
涼幻的表情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可悲，她帶著在場的人，回頭看了一遍她的生前。
東跳河旁，一大戶人家正拖著一個手腳被捆綁的緊緊的女子，該女子年紀輕輕，膚白貌美，除了她那會說話的大眼睛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雙大腳。這時候，還沒有這位出名的慈禧老太後，人們知道的，隻有鹹豐帝。而且這大戶人家的女人，老少都裹腳，就她沒有裹，很是惹人注目，也正因此，讓別人更是得了個理由至她於死地。
那女子掙紮著大腳丫子喊：
“我沒有和李府管家勾結！！是你們李家，合夥誣陷！”
一年齡稍大幾歲濃妝豔抹的微胖女人說道：
“老爺，數她年輕，就憑她這雙大眼睛，當真是勾人的魂，還有這大腳丫子，家裏外邊勾搭人，能不利索嗎！”
另一個年齡相仿的清秀女人說：
“大姐二姐，我不喜外出，沒見過，也才得知。”
最為年長的女人發了話：“老爺還沒說話，哪有我們不要議論了，讓老爺生氣。”
那個濃妝豔抹的微胖女人說：
“老爺處理家中事向來公證，別說她是沒爹沒娘的流浪女子，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板上釘釘的事，改變不了。”
那位老爺歎了口氣，抬眼看著那被綁著的女人說：
“人證有，物證也有，你那脖頸上的翡翠珠子，怎麽跑管家衣物裏麵的，你清楚。還有你那不易摘下的銀鐲子，是什麽落在管家床底下的！下水，浸豬籠。”
那男人說完就轉身要離開，那女子喊著哭著：
“老爺，不是我！我是被人誣陷！”
那老爺吩咐身邊的人：“堵上她的嘴。”
那女人沒多久就沒了氣，一眾人也都離去。
李府中，那位濃妝豔抹的微胖女人出了院門，轉身去了旁邊一院中。
她對那最為年長女人說：
“大姐真是好法子，真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那位最為年長的就是大太太吧，她麵癱著臉說：
“如若不是她最貌美，深得老爺喜歡，我實在不想這樣做啊！老爺月月來過幾回？我又怎會趁著咱們姐妹幾個打麻將的空子，讓人動手腳，暗地裏取項鏈鐲子藏於管家那裏呢！也多虧了二妹你，和管家如此熟絡，才好用錢來串通一氣。是她自己害死自己，怪不得我們。”
那位二太太紅了臉，忙掩飾著說：
“還是大姐功勞大，管家是我遠房表哥，我這，我這談不上。”
大太太露出耐人尋味的笑說：
“有個遠房表哥也是好的，起碼，老爺估計不到時，這個表哥，半分親嘛，還能關心關心自己。”
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事成之後，心裏總算好受半分了。自然是歡聲笑語連連不斷，一個深愛著老爺，除了眼中釘，一個不過是“表哥”這個把柄在她人手中，不得不和她狼狽為奸做下這檔子事。
“是她們。嗬！她們屍骨也早已成灰，我還與她們計較個什麽！誰讓我忘不掉這個不問青紅皂白就下了決定、要我性命的男人？那年，我才十八啊！”涼幻說著，不去看羽生。她說完就離開了，她知道，大猜喜歡她，它有辦法對付眼前的榮妮兒和羽生，既然大猜喜歡這樣付出，讓它去好了。涼幻想著，自己無心無肝無血無肉，怎麽好過怎麽來。如果大猜是個人，再讓他死了肉體隻留魂，或許她會喜歡他，也能做一段時日的夫妻，過不了長長久久。
大猜發覺涼幻離開了，才放鬆了警惕，它對羽生說：
“你已負了她，若在傷她，我想盡方法也不會讓你的榮妮兒活。”
大猜也隨著涼幻的方向離開了。羽生為了榮妮兒的安危，愣是沒有動手，他不想自己沒有在榮妮兒身邊時，她有任何危險。羽生知道，那前世，辜負涼幻的男人，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