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動情
一隻紙貓不足為懼，真正讓人心有忌憚的是涼幻。她區區一隻鬼，自己看的自己比世間任何東西都高貴。她自己躲在暗處，讓一隻紙貓來觀察情況，看著她似乎變得膽小了，不過幾經受傷，她隻是變得更謹慎了而已。平常魂魄一般情況下是現不了活著時候的人形的，隻一黑影子，如同人影那般。不過，卻沒有人影那樣輪廓分明，有些特殊的人能看見它大概輪廓的，不過，若平常人遇上些邪氣的惡東西，一般是非瘋即傻的。像涼幻這樣不但能現出來生前模樣，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到處行走，確實是修煉到一定境界的東西。如今她如此執迷於羽生，也惹出來不少禍事，施家一時太平，但是不得不提防涼幻前來做壞事。於是羽生和榮妮兒決定暫住施家，平日裏，羽生和施玉童一起去鋪子裏打理生意，榮妮兒是有時在鋪子裏幫忙，有時在施家防著涼幻，或做些平常事。這幾日，羽生和施玉童剛出門，榮妮兒也整理好了房間。她想著近幾日生意不是太忙，她又閑來無事，就在房間外澆澆花，自己親自動手做做衣裳，納納鞋底，這些生活中的小事，她向來是自己做的。如果全讓丫鬟婆子伺候著，這樣倒是更沒了樂趣。這日裏，天氣晴的不錯，而且無風就更顯不出冷來了，榮妮兒比平常時候多穿了一件小棉馬甲，正坐在門口納鞋底哩！這一看就是男人腳的大小，不過，兩雙大小也不太一樣，原來，這一雙是給羽生的，是因為疼他愛他才給他做的呢！另一雙是給施玉童的，她和羽生都稱他為施兄，而且之前施玉童還沒有告知涼幻他們兩個人的去處，如今且不說是為了施家的平安，還是因為涼幻糾纏羽生，總之，他是收留了羽生和榮妮兒，還讓羽生跟著他一起打理生意，這雙鞋子，是給他做的。算是，對他這個兄長的敬意與感激。如果沒有涼幻的打擾，她覺得，這樣平平凡凡的日子多好啊！而且，她和羽生也能回原來老婆婆的老院子了。她正想著，隻聽的有誰說了句話：
“這麽好的興致，還做起來鞋子了。”
她抬起頭來，是涼幻，不過她沒什麽吃驚，她隻是淡淡的說：
“興致，不過是平常事罷了，你也有興致過來？”
涼幻走了過來，站在榮妮兒旁邊，仔仔細細的看著她一針一線的做著鞋子，她怕是不懂得，什麽才是幸福。
涼幻說：“這次算是為了你來的。哎，看看，手都紮破了，隻為了做雙鞋，羽生怎麽會喜歡你這樣愚笨的人呢！”
榮妮兒雖年齡不大，但也算曆經了不少事，她也慢慢的什麽都看的明了了，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去害怕她什麽，她自以為自己高貴，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可她唯唯得不到自己喜歡人的心，更得不到她一直想要束縛在她身邊的羽生的靈魂。
榮妮兒繼續做活，看也不看她的說：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也行你不喜歡我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也不愛你口口聲聲說的殺人以得長生不老。”
涼幻沉默片刻，繼而問她：
“我隻想知道，羽生到底喜歡你什麽？”
榮妮兒稍微停了幾秒手裏的活，她說：
“大概，他喜歡我的簡單和真心。”
涼幻一下抓住榮妮兒做活的針線簍，看著榮妮兒說：
“簡單和真心？你有真心，難道我就沒有真心嗎！”
榮妮兒依舊不看她，繼續做活，對她說：
“你的真心是占有，而你可有半分簡單？你的前塵往事又有多少？”
涼幻看她如此無所謂的狀態說：
“你無視我嗎？隻顧著做活，你給我住口，我怎麽樣需要告訴給你嗎！”
榮妮兒停下來手裏的活說：
“如若我真的無視你，就不會和你平平靜靜的說會子話了，你不需要說前塵往事，我也不需要聽。反正，執念不是個好東西，它是道枷鎖。等你什麽時候想的開了，那是最好的了。”
涼幻放下了那針線簍，冷冰冰的對榮妮兒說：
“你都不知道我是多麽恨你，你根本沒必要苦口婆心的勸我放下，你沒經曆過我的痛，你為什麽讓我想開！”
榮妮兒終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而後她歎了口氣對涼幻說：
“你恨，不過是因為你對羽生的癡，這癡不是情愛，是執念。而且執念有很多種，放不下，是苦，是折磨，是囚禁自己的枷鎖。也許我先前恨你，因為老婆婆，因為慘死你手下的人。後來，便不再恨了，因為恨，改變不了事實，我更不想，讓你在我心上上一道解不開的仇恨枷鎖。同樣，我覺得你的狠毒恰恰顯出來你的可憐和可悲。”
涼幻平時再高傲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她還是落下淚來，
涼幻說：“有了羽生，我還怕冷嗎？他那樣溫暖的一個靈魂。我真的很想殺了你！”
榮妮兒閉上眼睛，做好了被涼幻親手殺了的準備，她及其平靜的說：
“如若我死了能化解你所有怨恨，你動手吧，我不會還手。怕到時候，羽生這個靈魂，也不在是溫暖的了，而是一個哀傷至極、毫無溫度的魂。”
榮妮兒一直閉著眼，都沒有等到涼幻動手，她睜開眼，發現涼幻已經離開。不知她是否有些醒悟，對於自己害過的那些人是否有一絲愧疚！難道就因為她自己已經不是人了，就要視人命如草芥嗎！她說喜歡羽生，卻想要一心殺了羽生，為的是讓他與自己永永遠遠在一起，她說這是愛。榮妮兒思緒亂了些，她想繼續做活，卻不是紮了手，就是線打了結了，她做不下去。她一個人呆坐了許久，連午飯也沒有吃，一直到下午羽生和施玉童回來，她才回過來神。她看見羽生的時候，落下了淚來。羽生擔憂的問她：
“可是受了什麽委屈了？還是涼幻又來了？”
她未做聲。
施玉童也急忙問她：“榮妮兒妹妹，是涼幻那邪娘們吧！哥哥沒本事也給你報仇！”
她搖搖頭。半餉才說：
“我覺得，悶的喘不過來氣了，好像快死了一樣。我也或許可悲吧，笑不出來，隻能哭！”
施玉童幾分詫異，她若沒恨意，要不就是她不愛羽生，要不就是她大度，榮妮兒妹妹肯定是第二種。施玉童想了片刻說：
“羽生，榮妮兒妹妹可是發燒了，來摸摸額頭燙不燙！”
施玉童正要伸手，羽生先摸了摸榮妮兒的額頭。施玉童有些尷尬的說：
“你來，你來。”
羽生幾分醋意一閃而過，他說：
“不燙，歇歇就好了。”
施玉童說：“嗯！那就好，那就好。我先讓婆子給熬點補氣血的粥，稍後讓丫鬟給送來，你們，先聊著，我先過去了。”
榮妮兒和羽生一同回了房間，羽生還是放心不下，他又問：
“你還是太過於心善大度了，難道想自己的相公被別人搶走嗎？我永遠是不會愛她的，她不光邪惡她還可憐。”
榮妮兒也不再哭了，她說道：
“她喜歡你，讓你死，好去陪她永永遠遠，她這難道是喜歡嗎？我舍不得你，可我，卻那樣擔心失去你，卻又恨不起來她。她若能醒悟，才是根本，如若她執迷不悟，以後還會有人遭她毒手。”
羽生摸了摸她的頭發說：
“你今天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看你這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了。”
榮妮兒孩子一樣，羽生大哥哥一樣，她靠在羽生的肩膀說：
“好好吃飯了，晚飯還沒有吃，和你一起。”
羽生說：“以後你再哭，我就伸手給你接著，都是我不好。那便一起去吃飯，時間也到了，過去吧，正好路過施兄門前，正好叫著他一起。”
榮妮兒點點頭，挽著羽生胳膊就出了門。正好碰見施玉童出來，施玉童說：
“不哭了，可好些了？”
羽生說：“施兄，她沒事，正好過去一起去吃晚飯吧。”
施玉童笑著說：“嗯，一起，一起，榮妮兒可要多喝點補氣血的粥啊，想必一天沒好好吃飯，氣色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