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逃離“萬福公園”,跑得比非洲獵豹還快,邊跑邊回頭看看,發現郭重陽並沒有追趕過來,才鬆了一口氣。我跑了很長一段路之後,頓覺口幹舌燥,連忙到路邊的小商店買汽水來喝。

冰凍的“王老吉”入喉,內心登時變得澄淨起來。想到自己剛才瞻前顧後鬼鬼崇崇的模樣,心裏覺得好笑,可是一伸手,就能摸到貼著身子的兩份資料,它們裹在襯衫裏仿佛生出一雙無形的爪子,揪著我的心。我並沒有喝水,喉嚨卻“咕碌咕碌”作響,我的雙手也在劇烈地顫抖,像是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我暗運真氣,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冷靜下來。我想,幸好郭重陽和黃博通看不懂拉丁文,否則事情就糟了。我瞄了瞄四周,並沒有發現熟人,於是解開襯衫最上麵的兩粒鈕扣,掏出那兩份資料,重新仔細地了好幾遍,確認自己先前的理解無誤。我想,帶著它不方便,還是燒了幹淨

買個打火機,走到街道邊的垃圾筐裏,將那薄薄的幾頁紙點燃,火光忽忽地閃動了兩下,兩疊資料化成了灰燼,我用手將灰燼碾碎,碾成了一小搓,再先進的技術都無法將它重新拚湊還原。它們來自垃圾筐內,又回歸到垃圾筐裏,也談不上糟塌。

一時間,像是卸掉了壓在身上的大石,一股說不出的輕鬆湧上我心頭。再看四周,並無熟人,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幹淨又利落

我隱隱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點不夠義氣,畢竟這些資料是郭重陽和黃博通費了好大的周章才得到手的。他們理所當然應該知道資料的內容。不過,明明知道這是個火坑,我還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往火坑裏跳難道非得一起死才叫義氣一起死的話,頂多是黃泉路上熱鬧一些。

飛起一腳,腳下的空罐頭“哐啷哐啷”地滾出好遠。猛回頭,太陽墜了下去,夜幕很快就降臨,十字路口,行人行色蒼惶,好多人哪卻沒有一個人認識,也沒有一個人認識我,我隻需聳身往人海裏一跳,便像一粒微塵跌進了大海,正如蘇東坡所說,寄蜉蝣於天地,渺蒼海之一粟。

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寞之情襲來,與其說是落寞,倒不如說是恐怖更加貼切些,心頭的安全感刹那間蕩然無存這時候,腦海隻有一個強烈而又清晰的念頭:回家。

“豬頭哥哥,這麽快就回來了我和絹姐姐等你好久啦”我剛走到樓下,就聽到吳影蓮趴在窗台邊跟我說話,她那充滿女性魅力的甜美嗓音,讓我心裏一暖。

街邊的路燈已經次遞亮起,屋裏卻沒有點燈。這年頭,懂得節約水電的美女跟大熊貓一樣,絕對是珍稀動物,而我的屋裏就有兩個,真是幸福啊,蒼天待我不薄

我說:“以後沒事就不出門”說著,蹬樓梯進屋去,好疲倦啊,身心俱疲

剛推開門,“砰”的一聲,從頭上罩下來了一個水瓢,我聽到聲響之後蠢得厲害,竟然仰頭去看,水瓢砸中了我的鼻子,痛得我七犖八素,就差沒有流鼻血。

我馬上拉開電燈,看到兩張笑臉,她們的笑臉真甜不用羨慕,更不用嫉妒,如果你的陰謀得懲,你會笑得比她們更甜

虧我還以為她們在省電呢她們壓根兒就沒有這種意識。一看到我中招,同時拉亮四盞燈,以方便察看我鼻子上水瓢造成的效果。

吳影蓮說:“真笨不好玩,砸到你這種笨蛋,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不用說,始作俑者就是她,唐絹頂多隻是幫凶。

唐絹走到我身邊,說:“痛不痛啊我替你揉一揉”

這話聽起來很美,可是被砸的是鼻子,她老是搓我額頭幹嘛呢真拿她們沒辦法

她們鬧了一會兒,見我不答話,也覺得意興索然,愣著腦袋看電視去了。

趁吳影蓮進房,唐絹將小手遞到我掌中,溫柔地說:“是不是發生什麽事啦”

我說:“沒有。”不是我不老實,而是我不想讓她們聽到如此複雜而又凶險的事情,她們應該生活在幸福快樂的氛圍之中,沒錯,不能繃著一張臉,這對她們的情緒會有極大的影響,就是打掉了門牙,我也得和血吞下去,不能吐出來。

唐絹說:“先前聽你說,郭重陽失蹤了,他找你說些什麽”

我笑著說:“就是想知道黃博通是怎麽受傷的,我已經告訴他,他現在正趕往黃博通所在的醫院呢”

唐絹在我背後,雙手從肋下繞過來,摟著我的腰。我吃了一驚,這丫頭也太大膽了些,吳影蓮就在房裏,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被她撞見影響多不好啊人家還未成年呢她的手又往上移,繞到了我的胸前,她的胸部貼著我的背,帶給我一陣酥軟,一陣炫暈。

我轉過身來,猛地將她抱在懷裏,不顧一切嘴巴湊上去就要吻她。

唐絹嚇了一跳,用力推開我,嬌羞滿麵的說:“你你不要這樣子”

經她剛才一撩拔,我體內的荷爾蒙洶湧起來,我才不理會她的話,她的手還捏在我手中,我微微一使勁,她又重新跌進了我懷裏,沿著她的手臂往上,我越來越放肆,正當我的手將要滑到她胸前的時候,我屁股上猛地一痛,我“啊”的一聲慘叫,欲望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影蓮聽到我的嚎叫,從房裏衝出來,怔怔地看著我們。

唐絹笑著說:“他不小心被毛線針紮了屁股。”她手裏果然拿著毛線針,針頭那麽尖,再結實的屁股都能刺進去。

吳影蓮“哈哈”大笑,她說:“笨頭笨腦那麽大的家夥放在椅子上,難道你看不見,活該”

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我苦笑著說:“沒注意看,沒注意看”

吳影蓮手中拿著卷尺,看看我,又看看唐絹,最後將卷尺遞到唐絹手中,說:“給你,你來量吧。”

唐絹說:“不用量了,我心裏有數了。”

我不解地問:“量什麽啊”

吳影蓮說:“絹姐姐心疼你,要給你織毛衣,當然是給你量尺寸啦這都猜不到,還自以為聰明。”

哦,原來如此

吳影蓮又問:“你不量怎麽知道呢”

唐絹怯生生地說:“我我目測一下就了,不用量具”

縱使吳影蓮再聰明十倍,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她說:“目測都行那你目測一下,地球到月球的距離是多遠”

唐絹笑著說:“不跟你扯了,總之我有我的方法你問你哥吧。”她紅著臉躲進廚房做飯去。

吳影拿著卷尺比劃了好久,最後感歎說:“人家隻需目測一下就了,我量了半天都量不準,我老了不中用啦。”

唐絹剛剛摟著我,原來是想知道我腰圍和胸圍的尺寸,隻是這種測量方式太神乎其技了些,我輩愚昧,當然無法理解,我還以為她她想要呢

趁著吳影蓮不在,我說:“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唐絹俏皮地說:“屁股還痛不痛”

我說:“還痛,估計是紮到中樞神經了。”唐絹“撲哧”一笑,她說:“原來你的中樞神經在屁股上,難怪你打針的時候打在腦門上”

我問:“你的手法幹淨又利落,在哪裏學的”

唐絹說:“這叫防狼術,天底下的美女都會,你這麽不老實,不會是頭一次領教到吧”

我說:“冤枉啊,我比衛道士還要保守三分,隻是剛才情難自禁哪知道你還會防狼術”

唐絹說:“知道我的手段了吧,你以後最好老實點”

我說:“看來,我最好買些佛經回來念念,以求六根清靜,四大皆空。”

唐絹笑笑不言,低頭去整理手中的毛衣,毛衣剛剛起了個頭,底色是黃色,兩邊各配一道細細的紅色花邊,雜以藍色的條紋,“目測”起來充滿了藝術色彩,非常美觀。

唐絹說:“這種方法是秦芹教我的,她母親是蘇州人,蘇州是中國的刺繡之鄉,那裏的姑娘對針線活兒最有研究,不過,我剛剛取經,還未練純熟,織得不好你別見怪”

我說:“這還見怪,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後的家務我全包了,讓你一心一意地織”

唐絹微微一笑,我心裏一蕩,真希望那件毛衣永遠也織不完,那麽她就永遠地偎在我身邊了。

吳影蓮“嗬嗬”笑道:“真沒想到,我才消失了幾分鍾,你們就肉麻到這種地步了。”

看不出來這丫頭還喜歡偷窺,偷聽。戀人之間的綿綿情話,在外人聽來,的確是肉麻無比。

我說:“你也會有這麽一天的。”

吳影蓮不以為然,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她說:“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嘴,我才不會這麽笨呢簡直是”湊到我耳邊接著說:“虛假,做作,惡心,嘔吐”

我打斷她說:“隻能證明一個現實問題,你還未成年,不懂感情。”

吳影蓮什麽都能忍,最惱火的,就是別人在年齡上欺負她,因為她未成年是板上釘釘的事,她說:“吳新我警告你再過半年我就18啦,不許你再說我未成年啊”最後是一陣尖叫,震得玻璃窗都“嘩嘩”地響。

看來看來這半年我得抓緊時間欺負她,否則時間一過,再沒機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