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二十八分,蔣支發來第一份“戰情通報”。

他們根據苗局提供的情報,成功查獲冰毒兩百八十餘克,抓獲嫌疑人三名,繳獲運毒使用的越野車一輛,已就近移交給了盧甸縣公安局雲山派出所。

老部隊領導開了張,韓昕真有點壓力。

因為機會對每個偵查小組是同等的,有些車會在戴補服務區休息,而有的車不會去戴補服務區,而是進澤會或北邊的幾個服務區,有些車甚至不會進服務區。

韓昕暗暗嘀咕來澤會服務區的車怎麽那麽少,王所突然走過來。

“韓隊,正在加油的那輛黑色帕薩特很可疑,我覺得應該跟下。”

“怎麽可疑?”

“司機剛才上完廁所,站在對麵抽煙時,研究了近十分鍾電子地圖。我裝作抽煙走過去偷看了幾眼,發現他在看壩田和盧甸那一帶的道路。”

韓昕反應過來:“正常人開車去一個地方,隻會設置一次導航。要麽高速優先,要麽不走高速,不會反來複去研究路線。”

藍豆豆舉一反三地說:“就算下車之後退出導航,再設置也隻要輸入目的地。”

果然是專業緝毒的,反應這麽快。

王所暗讚一個,笑問道:“要不要跟?”

“跟一下吧。”

“行,這一趟讓小張跟。”

王所給正在對麵觀察大車司機的部下打了個電話,隨即捧著手機說:“我按你的要求偷拍了幾張照片,先發到小群裏。”

剛才光顧著觀察那輛麵包車,沒注意看那輛帕薩特,韓昕很慶幸王所注意到了,咧嘴笑道:“行,我轉發給研判組。”

藍豆豆則掏出手機:“我通知下一站,順便向蔣支匯報下。”

……

在樂業服務區蹲守偵查的隊員,同樣有發現。

一輛大巴車上有兩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大涼山那一帶的。並且在服務區上廁所時,見著執勤的輔警就繞著走,顯然做賊心虛。

蔣支隻怕沒情報,不怕情報多。

並且經過一次精準查緝,已經有了經驗。

目標車輛快到盧甸南時,立即聯合高速交警上去設卡,攔下目標車輛就帶下高速檢查,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撤卡,整個過程不到十五分鍾,並沒有影響車輛通行。

曹支剛開始不知道,直到一個大車司機問執勤的查緝隊員,十幾分鍾前剛在盧甸南收費站路段被江南的警察檢查過,怎麽到這兒又要檢查,才知道蔣支和苗局如此不要臉,竟跑到前麵去設卡了。

這是明目張膽的截胡,要是任由江南代表隊這麽幹,今天這個班次的公開查緝還能有收獲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支立即找到值班指揮長,想要個說法。

早在江南禁毒戰隊查獲朱慧等嫌疑人涉嫌販毒時,值班指揮長就收到了匯報,盡管一樣不恥江南隊明目張膽截胡的惡劣行徑,但考慮到遊戲規則隻能默認。

麵對義憤填膺的曹支,他微笑著解釋道:“曹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了解過,江南隊沒有在高速上設卡,隻是在收費站下麵設了個臨時查緝點。”

“怎麽可能,我問過大車司機,人家說他們就是在高速上查的!再說人家又沒下高速,他們要是沒在高速上設卡,怎麽會檢查到人家的車?”

“蔣支他們是上過高速,上去機動查緝的,就是把他們認為比較可疑的車輛帶下高速,整個過程時間很短,動作很快。”

看著曹支將信將疑的樣子,值班指揮長微笑著指指外麵:“如果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其他車的司機,看人家在高速上有沒有被江南隊檢查。”

曹支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緊鎖著眉頭問:“那他們是怎麽知道哪輛車比較可疑,又是怎麽知道可疑車輛會在什麽時候經過盧甸南的?”

“他們有情報。”

“有情報?”

“沒有情報也不可能取得戰果,截止五分鍾前,已查獲冰毒兩百八十多克,麻古三十六克,抓獲嫌疑人五名。還查獲偽造車牌的轎車一輛,管製刀具兩把。”

想到東海隊今天從上崗到現在都沒開張,曹支下意識問:“這麽說他們不止帶了一輛車下高速檢查?”

值班指揮長微笑著確認:“好像帶了四輛車,反正截止五分鍾前,他們上過四次高速。”

“檢查了四輛車,就取得這麽大戰果,查獲毒品和涉嫌其它違法犯罪的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五十!”

“可以這麽認為。”

“他們的情報工作做的可以啊,這麽精準。”

江南隊這麽幹,對其他戰隊不公平。

想到接下來會輪到其他戰隊機動查緝,值班指揮長意味深長地說:“差點忘了,他們還聯合澤會縣公安局抓獲三個涉嫌盜竊的嫌疑人,繳獲被盜的摩托車兩輛。”

“他們安排人去了澤會,又跟澤會公安局聯合?”

“不隻是安排人去了澤會,往春城方向的車迤、樂業和戴補等服務區都有他們的人在偵查。”

曹支反應過來,頓時急了:“我們參加的是邵通戰場的大比武,他們怎麽跑靖曲去了,這是作弊!”

“他們隻是安排人前出偵查,又沒在靖曲查緝,就算查緝也是聯合當地同行查,我向總指揮部匯報過,總指揮部領導說這不算犯規。”

“這麽說我們一樣可以?”

“確實可以,不過你們東海隊好像沒機會了。”

值班指揮長一臉同情。

曹支別提有多鬱悶,因為江南隊是第一支參加公開查緝的戰隊,而東海隊是第一支參加機動查緝的戰隊,而兩個班次的機動查緝已經結束了,就算想依葫蘆畫瓢也沒機會。

“這個老蔣,就會搞小動作!”

“別生氣,現在說這些沒意義。”

“不行,我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意思!”

“你想打就打吧。”

值班指揮長拍拍他胳膊,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曹支說打就打,電話一撥通就不動聲色問:“蔣支,你現在在哪兒?”

“在盧甸南收費站外麵機動查緝,曹支,是不是有什麽指示。”

“我哪敢指示你,話說你不隻是在收費站外麵查吧?”

連戰連捷,蔣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拉開門鑽進轎車,笑看著正在遮陽棚裏聯係偵查組的部下,舉著手機笑問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指揮長告訴你的?”

“剛知道,蔣支啊蔣支,你是不是截我們東海隊的胡截上癮了?”

不等蔣支開口,曹支又恨恨地問:“你是不是人手不夠,要是人手夠多,你是不是打算前出到春城,或者直接前出到邊境偵查?”

蔣支早有被興師問罪的心理準備,嘿嘿笑道:“曹支,你千萬別誤會,我真沒想過要截你們的胡。如果真有那個想法,我早就見一輛查一輛了。”

“你都已經安排人前出到了戴補,相當於篩了一遍,這不就是截我們的胡嗎?”

“你這個比喻不恰當。”

“那怎麽比喻才恰當?”

“我這邊相當於在釣魚,你那邊相當於灑網,而且灑的是網口很小很密的網,不管大魚小魚,到了你那邊都跑不掉。也就是說我這邊釣幾條小魚,不會對你那邊造成什麽影響。”

聽上去有點道理,可事實上純屬強詞奪理。

因為查緝到今天,參加民警們的查緝水平顯著提高,並且能來參加大比武的本來就是精兵強將。

誰可疑,誰不可疑,真能一眼看出來!

這跟釣魚和用網捕撈完全是兩碼事,等你們挑挑揀揀挑完了,檢查站這邊檢查的再仔細也不會有多大收獲。

曹支不想再爭辯,因為不管說什麽都無濟於事,直接結束通話。

蔣支知道他很不爽,可現在不是講團結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點開偵查群,發了一條語音:“苗局,曹支興師問罪了,打電話問我們是不是截他們的胡截上了癮。”

“他和高支昨晚剛請我們吃過夜宵,我們這麽幹是有點不地道。”

“等大比武結束之後我請他,到時候再擺酒賠罪。”

苗成宇笑道:“隻能這樣了,畢竟小韓之前已經截過他們一次胡,連續截人家兩次胡,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韓昕聽得清清楚楚,連忙道:“苗局,我可沒想過截他們的胡,我那次是無意中遇上的。”

苗成宇點上煙,調侃道:“你說你不是有意的,可人家不這麽想,昨晚吃夜宵時,曹支還說等有時間要請你吃外賣。”

“請我吃外賣?”

“嗯,你小子被人家惦記上了,以後最好別去東海,不然人家肯定不會給你小子好臉色!”

“我們濱江離東海那麽近,遇到涉及東海的案子,我們確實需要他們協助,不過遇上涉及我們濱江案子,一樣需要我們協助……”

韓昕說著說著,突然發現這事有點奇怪,立馬換了個話題:“蔣支,苗局,曹支和高支昨晚怎麽突然想到請你們吃夜宵,怎麽想起要請我吃外賣的?”

蔣支沉吟道:“這我哪知道,應該是我們上次請過他們,所以想回請一下吧。”

“他們還跟你們說要請我吃外賣,可鎮上根本點不到外賣。”

“可能他們不知道,以為能點到呢。”

點外賣這種事,領導用不著親力親為,不知道很正常。

韓昕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換了個話題:“蔣支,盧甸公安局的領導知道苗局來了,非要請苗局吃完晚飯再回去,還非讓我和我師傅一起去。”

蔣支不假思索地說:“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不去不好,你們盡管去。等他們將來有機會去我們那兒辦案,我們也盡下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