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湖底女屍

皮三兒的話音一落,徐芙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說這話的人要是記宇她早就攻擊的他連皮都掛不上了,想到記宇她眉頭蹙了起來,“也不知道記宇……”

“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都不是你們分析的這些!”古影突兀的開口道。

不是狄笙敏感,她總覺得古影似乎在隱瞞什麽,皮三兒心下了然,他餘光斜睨了眼狄笙,轉而接口問道,“你覺得是什麽?”

“電話!那通電話是誰打的?打電話的人一定知道老姑嘴裏的‘那個人’是誰!”古影現在特別怕看到狄笙的眼睛,從昨晚狄笙看她的眼神就帶著探究。

皮三兒蹭地站了起來,快速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了出去,“給我查閻大小姐事發時段打出或打進的所有電話!”

掛了電話,幾個人繼續分析案件。

“對那個侍者,你們有什麽看法?”狄笙轉頭看向皮三兒,對閻怡鳳的事兒她隻是好奇,並不是特別關心,她現在迫切想知道的是年輕侍者的事,因為那關乎到到底是誰陷害狄笛。

這也是皮三兒最關注的,因為這牽扯到陷入僵局的閻氏年會案件,他朝徐芙伸了伸手,徐芙趕忙從隨身攜帶的賊包裏掏出兩個文件檔案袋。

接過文件袋皮三兒起身遞到狄笙手裏,“這兩個檔案袋裏裝的是閻氏年會和這次宴會的所有照片!根據你剛才的敘述,你說侍者臨死前曾說過狄笛,其實他說的沒錯,看了照片你就會明白了!”

狄笙動作有些焦急的扯開檔案袋,皮三兒把有關死者的照片都放在了最上麵,狄笙兩相對比,心裏了然了,臉色微微有些泛白,“他看到有人綁架了狄笛,所以才遭到殺害,是嗎?”

“不,我懷疑,就是他綁架了狄笛!我調查過他了,雖然他穿著閻氏的工作製服,但他卻不是閻氏的人,就連臨時外聘來的都不是,也就是說,他的出現就是為了某個目的,或許綁架狄笛就是一個,但不排除還有其他!”皮三兒現在集中精力在地毯式搜索找個人,隻要在京都城活動過,有關他的資料上就不會是白紙一張。

砰砰兩聲敲門聲,護士走了進來。

“閻太太,該測體溫了!”護士動作麻利的把溫度計放好,低頭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餘光撇到狄笙身前的照片,忽地一愣。

這細微的小動作卻沒有逃掉皮三兒的眼睛,他起身上前,拿起照片遞到護士眼前,“你認識照片裏的人?”

護士看了眼狄笙,狄笙也一愣,見護士看著自己不知道說不說的樣子,她回過神趕緊問道,“小江,你認識這個人?”

護士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周晨,我不敢確定,不過周晨右手拇指上有個疤,如果有,大概就是了!”

徐芙一怔,趕忙拿起照片,迅速的翻找著,靈活的之間最後停到一張照片上,她抬頭看向皮三兒,“有疤!”

“對,那就是周晨!”護士小江很篤定的說道。

“你跟他這麽熟悉?”皮三兒收回小江手裏的照片問道。

“熟悉也談不上,他是我們院的醫生,平時很少有交集,但帥哥誰都會注意上兩眼!”小江嘿嘿笑了兩聲。

“他屬於哪個科室?平時是住醫院宿舍還是自己的公寓?”什麽叫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很神秘的,大家都說他是隱形的富二代,醫院的年輕單身醫生除了家就在本地的,哪個兒不是住醫院宿舍,京都地價這麽高,不奮鬥個十年八年的想買個立足之地,難啊,他就不是,好像自己有房子,但具體在哪兒誰都不知道,他不怎麽跟人說話,很低氣壓的!”小江倒是工作很上心,說話的時候不忘了注意時間,她拿出溫度計,看了一眼,接著眉頭蹙了起來。

就這個小動作,狄笙苦笑了一聲,“又升了?”

“38。9!”小江心塞的記在本子上。

“還好,中度發燒!”狄笙自我安慰道。

皮三兒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聳了聳肩膀,“嫂子,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開的,你現在主要任務是休息,先把身子養好,我跟徐芙先回,有什麽進展,第一時間通知你,你看成不?”

“好!”狄笙讓古影把人送了出去。

出了病房,徐芙看著皮三兒就這樣走了,她愣了一下,趕忙跟上,“師傅,咱不等那江護士出來了?”

“知道是誰了還愁找不出線索,先回!”他話音剛落,手機響了。

是調查閻怡鳳手機通話的人。

“嗯?”他晃蕩著進了電梯,眉頭越來越緊,徐芙按了一層,也不敢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直到皮三兒黑著臉把電話掛斷。

“怎麽說的?”徐芙拽了拽皮三兒的衣袖。

“電話是閻怡鳳打給閻怡鳳的!”皮三兒握著手機的手青筋都爆出來了。

“啊?什麽意思?她自己打給自己,有病啊?”說完她愣住了,“你是說她有兩個號?”

“嗯!”

“要我說,幹脆我們就直接去問她得了!”那天去閻宅就該先問閻怡鳳的。

“如果你是閻怡鳳,你會跟我們說自己經曆了什麽嗎?”皮三兒真覺得收這個徒弟是個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叮地一聲電梯響,皮三兒直接走了出去。

看著師傅的背影,徐芙癡癡傻傻的搖了搖頭,“……不會!”要是她閻怡鳳說了,不就把她自己不為人知的一些事就暴漏了出來嗎?她不但不會說,反而還會竭力掩蓋那些事情,額,他們要是真問了,是不是就叫打草驚蛇?

京都第一監獄爆炸事件在各電視台輪番播出,火勢在下午三點多得到控製,爆炸原因也已查明,是地下煤氣管道爆裂後遭遇明火。

這是官方解釋。

鄭航,石帥得到的小道消息是,在爆炸現場有火藥的味道。

明顯,這是針對閻縉的。

監獄那邊給出了通知,人十有八九遭遇了不行,這樣的爆炸,恐怕是屍骨難存了。

下午七點多,鄭航跟石帥去了第二人民醫院,尋著病房找到了陸奇當時讓雷傲放進監獄保護閻縉的人。

人傷的很重,有四個人醫院已經宣布死亡了,還有三個在重症監護室,另外兩個在火場就已經死了。

病床上,這個僥幸活下來且脫離了生命危險的人強撐著眼皮看著床前的鄭航,石帥。

鄭航臉色很凝重,“兄弟,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三哥當晚在房間嗎?”

床上的人傷了嗓子,隻能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石帥連連倒退,臉色一片蒼白。

是啊,大半夜的他不在房間要去哪兒啊?

門口,有記者的聲音,“這裏是京都市第二人民醫院,此次爆炸事故……我們顧市長親自到了醫院探望受傷的……”

石帥一聽顧文正來了,他轉身就要衝出去,鄭航一把拉住了他,聲音壓得很低,“石帥,我知道你難受,可你再難受你也給歐文憋著,現在不是對付顧文正的時候,走,我們從後門離開,聽航哥的,給三哥報仇不單單是你石帥的事兒,還有我們!”

不管石帥願不願意,鄭航直接把人拉了出去。

顧文正冷冷看了眼從後門走出的身影,人的心永遠不知道滿足,替兒子報了仇,可他還想要更多。

坐上車,石帥情緒略微緩和了些,“狼哥怎麽沒來?”閻狼出國的消息除了他們兄弟幾個就連閻紳,閻縝等人都不知道。

“出國了!”鄭航深吸了一口氣,“回閻宅!”

此時,狄笙就坐在床上看新聞,啪地一聲,古影關上了電視。

“嫂子,別看了!”

“嗯!”今天的狄笙格外的聽話,古影能看出來,她是想好好養身子。

“你說這新聞國外能看到嗎?”狄笙現在擔心的不是別的就是閻狼會不會看到。

“不會!”古影幫著狄笙端了杯水。

“閻狼還沒電話?”狄笙喝了半杯,今天水喝多了,看見誰就有些惡心。

“沒有!狼哥在國外是很少往家裏打電話的!”古影放心水杯,走到窗前拉上簾子,這是準備睡覺了。

“兩個小家夥都聽話嗎?”下午的時候,風哥兒想來醫院,古影給攬住了。

“聽話,你放心就是了,有莫小伍在,沒人敢欺負他們!”

這一夜,狄笙也是醒醒睡睡,暈暈乎乎到天亮,體溫還是沒怎麽下去。

上午十點多,狄秀梅慌慌張張趕來醫院了。

前天一早她本來想給狄笙打個電話的,結果邱老太太摔著了,不過不嚴重,但也跟祖宗似的讓兩個兒媳婦在哪兒伺候著。

今天一早給狄笙打電話,這才知道狄笙生病了。

其實本來狄笙不想說的,可能是閻狼不在,她生病老不好,就格外想見親人,這是其一,讓她媽來她還有一個目的。

“你個熊孩子,那天閻狼接電話,是不是你就生病了?”狄秀梅從進來那眼淚就沒幹了,她實在是覺得心疼,這才今天沒見到,這人瘦了一圈了。

“就是個發燒,說了你又擔心!”狄笙看著她嗚嗚的哭著,心裏有些懊悔讓她來了。

“打針了嗎?”狄秀梅擦了擦眼淚,想著哭也不吉利,就止住了。

“沒有!”怕她媽擔心,她就直接隱瞞了下來。

“怎麽就突然發燒的?降溫什麽的都沒有用?大夫怎麽說的?”狄笙簡單說了說,這些倒沒怎麽隱瞞,當然食物中毒這種事兒她肯定不會說。

狄秀梅一聽狄笙碰了死人,阿彌陀佛了好幾聲,趕緊站了起來,“你懷著孕怎麽就不老實的?你不知道懷孕的女人容易招這些東西,你這肯定是被那東西上身了,是不是有時候就會突然覺得渾身沉重,背上跟背了個大山似的?”

“……有點兒!”

“你這個小祖宗啊,怎麽就不讓人省心!”狄秀梅圍著狄笙的床阿彌陀佛的一個勁兒的念叨。

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她總算是停住了步伐,轉身看著身後站著的古影吩咐道,“小古啊,你給狄笙把衣服拿來,我給她換上!”

“阿姨,你這是要……”

“她這是被上身,我得帶她去找小神童看看,對了,千萬要拿些莊重些的衣服,對小神童可不能不尊敬!哎,你這孩子趕緊去啊,十二點之前必須得趕到!”那個小神童跟別人不一樣,到點兒準時下班兒,她就奇了怪了,你說多上一會兒還多賺點錢,他怎麽就這麽傻呢?

狄笙笑了笑,“去吧,聽我媽的!”

古影有些鬧不懂狄笙這是唱的哪一出。

趁著狄笙穿衣服的空,古影出去給陸奇打了電話。

一上車,狄秀梅就指揮著陸奇開車,車子開了有一個半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下了車,狄秀梅蹭蹭跑進了附近的超市裏買了兩條煙,兩瓶酒。

平時來這裏,隻需要拿兩盒煙就行,今天為了狄笙,她可是下了血本。

陸奇跟在三人後麵,出門在外,他是不會讓狄笙離開他的視線的。

房子是別墅的樣式,不過,一進大廳就是一個案台,案台左側坐了個男人,男人正陰陽怪氣的跟他左手側的人說著什麽。

這個男人就是今天的主角,小神童。

狄秀梅把手裏的東西交到一個類似於助理的人的手裏,接著就在蒲團上虔誠的三跪九拜,她起來後,趕緊又把狄笙拉在了蒲團邊上,示意狄笙磕頭。

古影趕忙上前,一把拉住狄笙,她是閻家主母怎麽可能對著別人磕頭,即便這個別人是所謂的神靈也不行。

小神童眼皮輕翻,定定看了狄笙幾秒,然後淡淡收回了視線,繼續自己的工作。

此時,屋裏兩側等待的人視線均定格在了狄笙跟古影身上。

狄笙輕輕拂掉古影的手,剛要下跪,小神童忽地喊了一聲,“木魚!”

那個助理似的人恭敬的走到狄笙身邊,“太太,貴賓室請!”

狄笙一愣,轉頭看向母親,狄秀梅也愣住了,這種情況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

叫木魚的助理也沒有催,隻是恭敬的做著請的手勢。

狄笙轉身看了眼正忙著的小神童,對著他淡淡點了點頭,便隨著木魚朝貴賓室走。

古影,陸奇,狄秀梅抬步跟上。

貴賓室裏入目便是觀世音菩薩的畫像,菩薩手持淨瓶,楊枝,落款處一行小楷‘菩提所緣,緣苦眾生’!

眾人依次坐在了沙發上,木魚躬身倒了四杯水,“我家先生一早卜卦,說有貴賓到來,這水就是先生為貴賓親自準備的!”

狄笙麵上淡然的笑了笑,可她心裏著實覺得詭異,是木魚故意說的還是他嘴裏所謂的先生真有這等神算?

不過,不管怎樣,他引起了自己的好奇。

“謝謝你家先生了!”狄笙嘴上說著,卻沒有動麵前的水。

“各位先再此等候,十分鍾後,我家先生就會過來!”木魚躬身退了出去。

狄笙起身打量著這間雅室,牆上的畫看筆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書法,屋裏淡淡的檀香味混合著墨香她精神莫名的好了些,最後,她立在了一副字前,那墨香味就是從這字裏飄出來的,狄笙下意識轉頭看向那副觀世音畫像上的小楷,字跡相似,可以看出是一個人的手筆,如果她沒猜錯,應該就是這位小神童了。

門開了,狄笙轉過了身子,小神童被推了進來。

是的,被推了進來。

就連狄秀梅都驚詫了,她每次來小神童都坐在那個座位上,她沒想到她心目中的小神童,竟然是個殘疾人?

“各位,請坐!”小神童的聲音清冷自然,不是剛才的陰陽怪氣!

等眾人落座,他轉身看著木魚說道,“請香!”

“是!”木魚恭敬的從外間拿了一把香遞到小神童手裏,小神童嚓地點燃了紅燭,快速分好香,一頭放在跳躍的燭苗上,等香點燃,他念念有詞的說了好一會兒,然後把香插進了香爐裏。

如此三次。

盯著香看了約三分鍾,他慢慢轉過身看向狄笙。

“該離去的已經離去,太太今晚便可安神,不知道太太還有什麽想要問的嗎?”

狄笙微怔。

以前,她媽說過小神童有多厲害,能知道你的很多事情,她覺得肯定是她媽在跟人交談中泄露了秘密。

可今天,她有些半信半疑了,她從進門就沒談論過自己發生過什麽事兒,他那句‘該離去的已經離去,太太今晚便可安神’著實讓狄笙震驚。

“想問的太多,卻不知從何說起,先生可否指點迷津!”狄笙不想問閻狼的事兒,她怕知道不好的後果,不想問閻縉的事兒,她怕事已成定局,閻家那些事兒她亦不想過多談論。

“菩提所緣,緣苦眾生,太太自是明白人,無需旁人指點,能來便是緣,緣來緣去,緣聚緣散,若以後太太心緒不平,小舍隨時歡迎太太常來!”說罷,小神童自行離開。

“哎哎哎,小神童,我還沒說……”木魚止步攬住了狄秀梅,“該說的,先生已經說完,十二點已到,先生要閉關了!各位,自便!”

不單單是狄秀梅糊塗就連古影,陸奇也都讓他繞的暈暈乎乎的。

狄笙起身站在觀世音畫像前,淡淡品味著小神童的那番話,良久,她笑了出來。

從小神童那裏出來,狄笙的腳步豁然輕鬆了,她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溫度似乎降了下去。

路上,狄秀梅嘟嘟囔囔的埋怨著小神童,說明天一早要帶狄笙到別家去看。

“媽,你怎麽知道的這個小神童?”狄笙由古影扶著上車。

“還不是住院的時候聽人說的!”氣死她了,白來了一趟。

“媽,這個人功力可不淺,你摸摸,我退燒了,真的!”狄笙把頭伸到她媽麵前!

狄秀梅半信半疑的摸了摸,“噯,還真退燒了呢?小古,你帶溫度計了嗎?”

古影一愣,趕忙掏出溫度計,真要降溫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五分鍾後。

“多少度?”狄秀梅眼睛花了,隻能把溫度計交到古影手裏。

“三,天啊,37。5度,真降了,太神奇了吧?”古影看著狄秀梅的眼神都是感激。

“真的,假的,給我看看!”陸奇說著就要拿過那溫度計。

古影蹭地拍了他一下,“你開你的車,當然是真的,這小神童也忒神了吧?要我說那宴會上的……”

“小六,先送我媽回東郊,然後我們回閻宅!”她現在渾身都勁兒,完全就是死而複生後的感覺,倍加珍惜活著的機會。

古影不再說話了,收好溫度計,低頭扒拉著手機。

把狄秀梅送回東郊,狄笙車子也沒下,直接讓小六把車開回閻宅。

剛才狄秀梅在車上古影沒說,她轉頭看著狄笙,“嫂子,要不今晚還是在醫院呆著吧,等明天穩定了在……”

“我好了,回閻宅!”

狄笙從病倒好,這速度賊驚人。

說倒下就倒下,這說好就好,人家說病去如抽絲,這就沒法擱兒她身上了。

拿過手機,狄笙給閻狼發了條信息,說她好了,從醫院出來了。

車子停在閻宅主屋門口,狄笙的回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等她進屋時,客廳的人都愣住了。

鍾靜書趕忙站了起來,安淳蹭地跑到了狄笙麵前,閻狼在,她不好去狄笙房間,“怎麽瘦了這麽多,好了嗎?”

“嗯,好了!”狄笙笑了笑。

宋淑梅臉色依舊病怏怏的,下意識的,她看了眼狄笙的肚子,眉頭蹙了蹙,這肚子可真禁得住折騰啊,都那麽厲害了還在。

“古影,把廚房的人都叫進來吧!”狄笙走到沙發旁走了下來。

她話音一落,整個客廳都靜了下來。

狄笙生病的事兒並不是密不透風,誰眼皮底下沒有兩個眼線。

宋淑梅心裏咯噔一下,她視線不自覺的看向瞿玉容。

狄笙不是善人,從來不是。

有人要害她,她或許能饒便饒,可要害她的狼妞,她就沒有這份容忍的雅量了。

她靠坐在沙發上,她是有勁兒了,可不代表她不累,畢竟,她的身子也需要一點點在養回來的,她不著痕跡的掃過每一個人,尤其是鍾靜書。

她知道自己或許想多了,可她不得不想多,因為她的狼妞比她的命都重要。

閻家廚房五個廚師,五個幫廚。

狄笙看著麵前的九個人,她眉頭微蹙,“還有一個叫馮燕的,去哪兒了?”這個馮燕她記得很清楚,給閻狼做飯那天,還是她幫著自己端上去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有人回答。

“誰是廚房的頭?”狄笙神色微冷。

“是我,太太!”瞿玉容站了出來。

“馮燕呢?”狄笙此時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和善與客氣。

“這……太太,我們廚房的工作模式您可能不太清楚,我平時跟馮燕不搭班,一般不關注她的事兒,孫師傅是跟馮燕一起搭班的……”瞿玉容心裏很虛,狄笙食物中毒的事兒宋淑梅跟她說過,其實宋淑梅說話的意思是想知道狄笙的事兒跟她有沒有關係,她當時回答的很模棱兩可。

“瞿師傅,我就問你!因為你是廚房的管事人!”狄笙不是針對人,隻是針對事。

狄笙的話讓瞿玉容心底一寒,“太太,我真不知道,她也沒請假,從前天早上到現在就一直沒看到她!”

“沒看到你也沒找?”

“我收到了她的信息,她說家裏人有急事,請假兩天,按說今天早少就該過來了,可都這個點兒了也沒見人!”瞿玉容神色淡然了下來。

“那正月十七,也就是大前天天晚上在廚房值班的是誰?”狄笙淡淡掃過眾人。

“是我跟馮燕!”孫師傅主動站了出來。

“她家裏人有事,你知道嗎?”狄笙微怔,然後抬眸看向孫師傅。

“沒聽她說!”孫師傅一直都沒抬頭。

“你們一起離開的廚房嗎?什麽時候離開的?”狄笙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做完二少奶奶吩咐的飯菜後,收拾好廚房一起離開的!”

客廳裏突然更靜了下來,宋淑梅,遊敏之等人的視線停在了鍾靜書身上,自然而然的那些傳說中的‘下毒’事件的主謀就有了人。

狄笙麵色未改的繼續詢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她不見的?”

“第二天早上,因為上夜班,我便睡得很沉,等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房間了,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直到中午遇到瞿師傅,瞿師傅問我馮燕家裏出了什麽事兒,當時我還挺奇怪的!按說,我倆關係這麽好,她有什麽事肯定是會告訴我的,然後我給她打電話,電話裏說關機!”本來她還想著明天休班到馮燕家裏看看呢。

狄笙抬眸看了眼古影,古影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你值班的時候,除了你跟馮燕,其他人進過廚房嗎?”狄笙說的其他人是指廚房裏的人。

“十一點多的時候,瞿師傅來過!”

“是嗎,瞿師傅?”狄笙轉眸看向瞿玉容。

“是的,太太!我是例行公事!”瞿玉容暗叫不好。

狄笙點了點頭。

古影還沒回來,一個匆忙的身影衝進了大廳,巡視了一番,朝海嬸跑去,附在海嬸耳邊剛要張口,狄笙開口了,“有什麽事兒就說!”

那人微愣,看了眼海嬸,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海嬸開口,“太太的話,你沒聽到?”

“是,是!太太,是,是這樣的,前院的湖裏發現了一具女屍!”說這話的時候這人的嘴角都是**著的。

頓時見客廳裏都是倒吸氣的聲音,狄笙臉微微泛白,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誰?”狄笙覺得那答案就在嗓子眼兒,呼之欲出。

“是,是廚房的馮師傅!”

“什麽!”宋淑梅驚詫的叫了出口。

因為閻縉的事兒,家裏的男人都沒在,宋淑梅也不是傻子,這麽樣的死法絕對不是意外,她從心底有些慌了,轉身看著報信的傭人,“海叔去了嗎?”

“海叔在給老爺按摩,沒敢去叫他!”

狄笙眸子一眯,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帶我去!”

鍾靜書一把拉住了狄笙,“老四家的,你身子虛,還是不去的好!”都說冤死的人怨氣重,就算不信也不得不防。

“謝謝二嫂,我沒事兒,你放心就是!”狄笙淡淡笑了笑,她轉身看了眼瞿玉容和孫師傅,“你們倆一起,其他人散了吧!”

瞿玉容當然不想去,可這時候越是不敢去就越是有嫌疑。

狄笙一出門,古影就回來了,她知道自己攔不住狄笙的,隻得緊緊跟在她身邊。

“給皮三兒打電話,還有讓陸奇把鄭起接來!”狄笙沉靜的看著前麵的竹林,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古影。

“好!”古影朝跟在後麵的陸奇招了招手,把狄笙的傳遞給他。

他點了點頭,轉身向了車子。

湖邊,屍體已經被打撈了上來,打撈的人已經把屍體用白布蓋上了,狄笙走了過去“掀開!”

旁邊的男傭一怔,確定狄笙的意思是讓他掀開白布後才蹲下身子跟另一名男傭一起吧白布掀開。

狄笙緩緩蹲下身子,身後的瞿玉容忍不住別開了臉。

屍體並沒有多少恐怖的變化,因為不是夏天,也沒有什麽味道,狄笙唯一的感覺是,冷,徹頭徹骨的冷從屍體中鑽出來。

“誰發現的?”狄笙起身朝湖邊走去。

“是,是我,太太!”一個矮個子的傭人走了出來,沒等狄笙問,他便開口道,“我負責的區域就是這片湖,老爺以前最喜歡在這裏垂釣,我每隔兩天就會乘船在清理湖裏漂浮著的東西,今天,我從東邊撐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看到湖裏頭有東西,我蹲下身子一看,差點兒沒把我嚇死……”說到這兒的時候,矮個子的男傭猛地打了個激靈。

半小時後,鄭起就到了。

古影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現場就留下了她,狄笙和陸奇,每隔多久,皮三兒也來了。

皮三兒繞著湖邊走了一圈兒,身後,徐芙亦步亦趨的跟著,“嘖嘖嘖,上次來的匆忙,都沒注意,這狼哥家可真大,釣魚還得專門有個湖,你看看這湖水,真清,那邊還有竹林,不知道他家有沒有養熊貓!噯,師傅,你說凶手會是誰啊?跟那個二少奶奶會不會有關係?”

“可惜,現場被破壞了!”皮三兒沒理會徒弟的話,轉身朝屍體走去。

“怎麽個說法啊,鄭起?”皮三兒蹲在鄭起對麵。

“初步鑒定,死亡原因是溺水而亡,屍體表麵沒有任何創傷,骨頭完好,我有預感,即便解剖,得打的答案就是普通的溺水而亡。”鄭起收拾東西站了起來。

狄笙眉頭一蹙,“所以,在屍體身上得不到任何答案了?”她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個人一定不是溺水而亡這麽簡單。

“要麽她是溺水而亡,要麽就是背後隱藏著一個高手,能殺人於無形的高手!

不過,嫂子,也不是沒有線索,你不是說,有人收到了她的請假短信嗎?”不知道為什麽,皮三兒覺得這件事的背後或者就是一條大魚也說不定。

“怎麽說?”狄笙轉頭看向皮三兒。

“發這條短信的有三個人,第一個便是死者自己,或許,她真有急事也說不定,第二個,收到短信的人,人或者就是她殺的,她利用的就是,我們都不會懷疑她的手段,第三個就是真正的凶手,ta殺了人,然後利用死者的手機給瞿玉容發了短信!”皮三兒眉頭蹙了蹙,又是手機,就是不知道這部手機能不能找得到。

狄笙點了點頭,她轉頭看向古影,“古影,把所有傭人都叫到四號別墅!三兒,交給你了!”

“嫂子放心!”

四號別墅。

皮三的策略很簡單,外院的人隻問三個最關鍵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最後一次是什麽時候見到馮燕的?”

外院的答案五花八門,有不認識的,有半年前的,最近的也是在好幾天前!

第二個問題,“前天晚上有沒有聽到院子裏有什麽聲音!”

汽車鳴笛聲,走路的人說話聲,隔壁房間裏的吵架聲。

第三個問題,“當天晚上誰不在房間裏!”

塞來塞去,外院的人幾乎都排除了。

內院的人除了不在主屋工作的,也全部排除。

在主屋工作的人,在狄笙的分析下,皮三兒次到主的挨個詢問。

得到的答案也不盡然。

“下一個,叫叢月進來!”皮三兒對著蘭芝說道。

叢月進來。

“當晚或者最近有感覺到馮燕有什麽特別的舉動嗎?”皮三兒抬眸看向神色恍惚的叢月,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她有什麽反應,轉頭看向旁邊的狄笙,指了指耳朵,意思是,這人不會是籠子吧?

“叢月?”狄笙輕聲喊道。

叢月動作遲緩的看了狄笙一眼,停頓了約兩三秒才反應過來,“太太,您說什麽?”

“你不舒服嗎?”狄笙這才發現往常她一進門就興奮的帶著笑的女孩今天格外的沉靜,當時她進主屋時就沒有聽到她的動靜。

叢月連連搖頭,“沒,沒有,謝謝太太關心!”

狄笙知道她不想說,也沒在繼續追問,轉而說道,“皮先生有事兒要問你,好好回答皮先生的問題!”

“是,太太!皮先生,您問吧!”

皮三兒把剛才的話有說了一遍。

叢月蹙了蹙眉,“沒有,當晚她情緒挺好的,走的時候跟孫姐還有說有笑的!”

“那最近有什麽不一樣嗎?哦,或者說,她跟誰關係最近有些不太好!”皮三再次問道。

“沒有,馮師傅性格比較直,膽兒比較小,很少跟人有別扭!”

狄笙眸光一閃,那光裏是對叢月的讚賞。

連續又問了幾個問題,叢月一一作答,沒有剛才的心不在焉。

“好,你把瞿師傅叫進來吧!”皮三兒看了下筆記本上的記載,還有兩個人。

“是!”叢月轉身朝門口走去。

忽地,她頓住了腳步,停了有十幾秒才往門口走去。

狄笙下意識的叫住了她。

“你剛才想到了什麽?”

叢月蹙了蹙眉,“我,剛才皮先生問馮師傅最近有什麽不一樣,倒是有點兒不一樣,但是我不知道這是我多想了還是……”

皮三兒眉頭一挑,“沒關係,有什麽你就直接說,錯了也沒關係!”

“是,前幾天我發現馮師傅對瞿師傅的特別關注,尤其是前兩天,瞿師傅出去接電話,瞿師傅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在後麵,不過還是被孫師傅給抓了回來!”叢月停下了話頭。

“好,謝謝你叢月,那你就把孫師傅叫進來!”皮三兒笑了笑。

“孫師傅?”叢月疑惑的問道,剛才不是說叫瞿師傅嗎?

“對,孫師傅!”

叢月走了出去。

狄笙轉頭看向皮三兒,“你懷疑瞿師傅?”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是叢月的一句話讓他想起來的。

“什麽事兒?”

“瞿同!”皮三兒唇角微勾的看著狄笙,這個名字狄笙應該不陌生。

“就是跟左璿聯合起來陷害我的瞿同?他不是被抓進去了嗎?”忽地,狄笙嗤笑了出來,“你是說瞿同跟瞿師傅有關係?”

“姐弟關係!”當時調查瞿同案件時他就發現了,不過因為瞿玉容當時跟案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他也就沒放在心裏,可今天發生這件事,他不得不把折兩件事兒聯係起來。

“你是說瞿玉容為了給弟弟報仇然後陷害了我,然後為了脫罪就故意殺了馮燕,讓馮燕背上畏罪自殺的名聲?”狄笙對此有些不太讚同。

“萬事皆有可能!聽聽她們怎麽說吧!”皮三兒視線移到朝這邊走來的孫師傅身上。

孫師傅神色很黯然,對馮燕的死她最難過。

皮三兒開門見山的問道,“瞿玉容有什麽把柄落在馮燕手裏了?”

孫師傅猛地抬起頭看向皮三兒。

“孫師傅,皮先生不是外人,他問什麽你就好好回答。我也不隱瞞你,就是你們值班的晚上,我食物中毒進了醫院,現在有人把罪名安在了馮燕的頭上,說她是畏罪自殺。

雖然隻跟馮燕見了一麵,但我絕對相信她是被冤枉的,馮師傅說跟你關係最好,我相信你也不想她含冤而死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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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的孫師傅將作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