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難吃

那個夏日,我們四人玩的都很開心,

回來後,二哥開始張羅著學騎馬,並且非讓我教他,理由是我騎術那麽好,教的學生肯定也很好。

我高興極了,這是對我最大的讚賞。一連幾天都沒練劍,蹲在馬場裏,看他騎馬。

根本輪不到我教啊,幾個訓馬師傅在馬場裏候著呢。教得精細極了,我教徒弟就一句話:騎上走。這句話我說得很有誠意,然而不並適合初學者。

二哥休息時,我給他遞上茶水,不太好意思的說:“二哥,我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要不你自己在這學吧。”

二哥說:“咋沒用呀,看到你,我就有動力學了。”

我哈哈大笑說:“也是,哥哥還不如妹妹,是要好好學。”

在我看二哥學騎馬的第五日,很少在家的慕容謹回來了。當時我坐在馬場休息區的木板凳上,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

看見他不緊不慢的緩步行來,我的腦袋先是嗡了一下,接著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初來同裏時,我並不怕慕容謹,在我幾番的小心討好,熱臉迎送,收到的均是冷臉冷言後,慚慚變得看見他就發怵。

怕這件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變化,要麽變不怕了,要麽更怕了。我是後者。一年比一年的更怕他,更怕看到他。

這種怕裏,夾雜著各種討厭。

他是我大哥,我咋能討厭他呢?於是我不斷地檢討自己,開導自己。最後找到了一種很管用的方法,在我特別討厭他的時候,我就想他上輩子是隻貓,一想到小乖的樣子,我就沒那麽討厭他了。

這個想法很有說服力,慕容謹的上輩子肯定是隻貓,而我是隻老鼠。再大再厲害,即使有了一身武藝的老鼠,還是一樣怕貓。

十七歲的我,並不是真的是隻老鼠,再縮也縮不到哪裏去。慕容謹還是發現了我,而且已經走到了我跟前。他居高臨下地掃視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裏的瓜子,沒有什麽表情地問:“好吃嗎?”

人在害怕的時候,腦袋也會變得遲鈍,遲鈍得都忘了打招呼了。我趕忙站起來,笑臉相迎:“大哥,回來了呀。這次出去了好久哦,這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挺想你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表情認真的說了兩句話:“才一個多月。你想我什麽?”

客套話啊,我能想他什麽?要想也是想他倒黴,這可不能說。靈機一轉,他剛才不是問瓜子麽,趕忙遞了一把給他,諂笑道:“好吃的很,大哥你嚐嚐,我自己炒的,放了香皮和辣椒。”

他朝著我揚了揚下巴。

我的手依舊伸著。

這是什麽意思呀?吃還是不吃呀?有啥話直接說嘛,我就是再聰明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啊,我要是知道他的心思,我就知道他為什麽討厭我了,我就改了他討厭的地方了。

我眨了眨眼,看看他,又轉頭望了望遠處溜馬的二哥慕容然。

萬分窘迫中,終於等到了他開口:“伸開手。”

難道是看看我的手髒不髒?我趕快伸出了空著的另一隻手,讓他檢查。

他好像有些不耐煩:“你抓那麽嚴實,咋吃?”

你不接,我怎麽給你呀。真是個豬頭,王八頭。我在心裏罵了他兩句,兩隻手合在一起,小心的攤開來,捧到他跟前。怕掉啊,這樣恭敬啊。

他仔細地在我手裏挑揀了一個,片刻後,把瓜子皮放回了我手裏:“難吃。”

我訕訕地縮回了手,諂媚地問:“大哥,你喝水麽?”

這次他回答得很利索:“不喝。”

我又往一邊站了站,拍了拍我剛坐過的板凳說:“大哥坐。”

他說:“不坐。”

聊死個人,這人太難相處了。

兩人這樣傻站著怪別扭的,我大聲朝著慕容然大聲喊:“二哥二哥,歇會兒啊,大哥來看你了。”

“我說是來看他的嗎?”慕容謹斜眼望著我說。

你不來看他,難道是看馬呀?就是來看馬,說來看二哥,順便來看馬,不是更好聽麽?

我又縮了縮脖子,沒接話。

慕容然是個好哥哥,他很少故意為難我。聽到我的喊聲,勒馬跳了下來。

二哥學騎馬的速度比慕容旋快多了,這令知曉此事的人都很意外。

有了二哥的加入,氣氛果然好多了。

慕容謹對二哥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和氣;二哥對慕容謹說不上來,說不屑吧,大部分時候都很聽他的話;說順從吧,言語裏常常帶著不屑。

慕容謹當即提出,他在家這幾日,由他來教二哥。二哥雖然表現得十分不樂意,但最終還是接受了。

我沒再去馬場。

我不想看到慕容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