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栗知道這麽大一個秘密，難怪行為這麽不符合邏輯。
既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唆使宋江跟萬維新來懟她？目的是什麽，該不會是想看看她是個傳聞中的夫子，對王府的重要性吧？
若是尚雅靈隻是一個可有可有的夫子，那她必然是沒有這個膽子去接他手裏這份燙手的信。
而今發現尚雅靈在王府說一不二，這才將信件交出來……
尚雅靈這是被人給算計了啊！
想到這裏，尚雅靈微微眯起眼睛，瞅著楊栗。
楊栗垂著眼眸，乖巧的模樣跟剛才判若兩人。
“……”尚雅靈輕籲了一口氣，心想算了，這至少說明楊栗的確是個聰明人，要是能跟墨子軒好好的努力，指不定能給齊國開辟出一條新的天地。
楊栗的事情告一段落，尚雅靈的重心再度回到了大理寺的殺人案上來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葡萄架子上刮破的布以及上麵的腳印……
老五越到屋頂，往外麵掃了一眼，在牆外是一條一丈寬的小巷子。
現在這個時間剛好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這裏除了幾個護衛之外，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腳下輕移……
發出一聲輕響！
“什麽人！？”護衛手裏的刀便出了鞘，看向牆上，見站在牆上的人是老五，幾人紛紛愣了一下。
站在最中間的護衛刷的一聲收起刀，其他人也紛紛收起了兵器，隻是看著老五的眼神帶有些警惕之色，“五爺，可有什麽發現？”
老五仔細的看了眼，這護衛沒隔多遠便站了一個，要在這些人的眼皮底下從這裏出入的確是有些難度。
想罷，老五抬頭看了眼巷子對麵安靜的院子，挑眉問道，“對麵是什麽地方？”
“隻是一間廢棄了多年的院子。”
聽到老五問的是巷子對麵的院子，這些護衛們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他們也都是小卒子。
這大理寺死的人都是官家子弟，要是老五不負責的說出一句，是因為他們護衛不利才會讓凶手得逞的話。
那那些官家子弟的家人定然不會放過他們，到時候他們的小命休已。
老五處理涉及官家的案子也不少，知道這些案子說話一定要小心謹慎，不然的話很可能累及無辜之人，遂給了一個爽朗的笑容，拱了拱手道，“多謝。”
末了，便轉身跳回了大理寺。
就在剛才等老五的時候，四皇子奇逸又被匆匆的叫走了，似乎是為了即將要到京城的各國使團的安置問題。
說起來這個還真是有點麻煩……
齊國近年來沒有跟其他國家有所摩擦，那是因為齊翰漠揍得他們有心理陰影了，不敢輕易找上門受虐。
但其他的國與國之間，時常因為各種原因有些小摩擦！
有摩擦的國家使團，不能挨得太近，省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做夢都恨不得掐死對方，到時候整出什麽亂子可就說不清了。
尚雅靈想到奇逸臨走前，煩不勝煩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出聲，看樣子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奇逸很長一段時間了。
從老五聽完他在牆上看到的，尚雅靈點點頭，隻是讓老五派人看住了那廢棄已久的院子，並沒有立刻過去看。
反而是帶著人去了案發的那個屋子……
半道上，楊栗等人去而複返。
楊栗身上青紫一片，看樣子是拿小夥伴當槍使的事情曝光了。
不過看宋江跟萬維新似乎沒有將它放在心上，揍一頓就消氣了。
尚雅靈挑眉打趣道，“怎麽？這是走路不小心，撞門上了麽？”
“……”楊栗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小心扯到傷處，疼的呲牙咧嘴。
見狀，尚雅靈笑的越發開懷了。
看他們這樣就知道是覺得剛才對自己太無禮了，想過來幫忙，來彌補一下自己的過錯。
尚雅靈倒也沒等他們開口，徑直問道，“你們跟兩名死者接觸過嗎？”
“郭同就是個書呆子。”宋江一臉嫌棄，不過很快意識到郭同已經死了，不好說死人的壞話，便訕訕道，“我是想不通他幹嘛要來大理寺，才華也有些，他爹是刑部尚書，就是去戶部當個閑職也好過在大理寺混吃等死，又不愛說話，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難處得很。”
宋江腦子裏估計跟焦雪兒一樣，崇尚武力，對讀書人的看法也是弱雞……
不過這腦子構造可真夠簡單的，明明麵前就有這麽大一個弱雞書生在，他還敢說得出口？！
旁邊楊栗急忙拽住宋江，圓話道，“郭同在大理寺裏獨來獨往慣了，其實有很多人對他的看不上，但因為他爹是刑部尚書，而且跟上官丞相走得比較近，所以都不敢得罪。”
萬維新似是想到了什麽，但又很猶豫要不要說的樣子。
“你想到什麽了？”尚雅靈眉頭輕輕一挑。
“是這樣……”萬維新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墨子軒跟楊栗，“我平日裏喜歡喝一點小酒……”
旁邊的墨子軒跟楊栗兩人臉唰的一下都黑了。
尚雅靈戲虐的彎了彎嘴角，“看樣子，你喝的可不是一點小酒啊。”
“……”萬維新幹笑了兩聲，自始至終都不敢看墨子軒跟楊栗，定了定神才繼續道，“那晚我是在饞的厲害，就把偷偷帶進大理寺的酒拿出來喝了，為了不被發現……我就躲進了大理石後麵小花園裏的假山裏頭，喝得醉暈暈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郭同跟辛煉兩個在爭吵什麽……”
當晚月亮很圓，月光很亮。
萬維新躲在假山洞裏剛打開酒壺喝了兩口，就聽見有說話聲，偷摸的探出了個腦袋看了眼，就看道郭同跟辛煉站在小荷塘旁邊不知道在說什麽。
“因為子軒來大理寺隻要找有潛力的人才的，所以我們幾個平日裏也會下意識的觀察觀察，這郭同跟辛煉在大理寺辦公的地方離的很近，但我從來都沒有見兩人私底下有什麽聯係，就多了個心眼，湊過去聽了。”萬維新說起墨子軒來大理寺的意圖，還顯得有點小驕傲。
“不過我不敢靠的太近，而且那時候……那個酒後勁有些大，我隻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們好像在找什麽東西，說再不找到的話，就要出大事了什麽的……”
尚雅靈點了點頭，繼而好笑的瞅了眼墨子軒，這萬維新跟宋江可不是搞官場這一套的，太積極幫忙不好說，幫倒忙估計是妥妥的了。
墨子軒有些窘，當時他隻想將事情跟楊栗說而已。
主要是因為他是高娶了堂堂尚書之女，身上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功名在，在大理石那些紈絝的眼中自然是社會底層人士，打壓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
故而，
墨子軒想到讓楊栗過來幫自己。
楊栗父輩祖輩也都是武將出身，但他在這方麵的造詣不高，而且也偏愛動腦子算計人這些損事。
因此不受家中老人喜愛，日子過得也鬱鬱不得誌。
墨子軒同他說的大理寺的事情，剛好是給了他一個跳板，幹得好的話，日後他楊栗便能證明自己就算武藝不精，也能出人頭地讓人刮目。
兩人講得太投入，全然沒有留意在外頭偷聽的宋江跟萬維新。
總之按照萬維新的說法，就是郭同跟辛煉表麵上看似什麽聯係都沒有，實際上兩人早就認識了，而且進入大理寺是為了找某樣東西。
那東西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呢？
是因為那樣東西兩人才被殺的？
尚雅靈看萬維新這幾個年輕小夥子幹勁十足的樣子，也沒有浪費他們的熱情，讓老五領著去整理一下郭同跟辛煉在大理寺的時候，最常去的地方是哪裏，然後有什麽小習慣之類的統統收集起來。
老五領著人去查郭同跟辛煉，半桶水仵作則打算在對屍體進行二次屍檢。
最後尚雅靈則帶著紫衣去了案發的屋子檢查了一遍……
屋子的構造很簡單，就是正門進去中間是會客的正廳，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房間，是用來辦公用的。
辛煉死的時候，就在右手邊的房間裏辦公，而另外一個人就在左邊的房間裏辦公。
尚雅靈從右邊走進去，一眼就能看到書桌上還未幹涸的大攤血跡，靠近中央位置還有個圓形的血跡形狀，看上去有些像是頭顱待過的地方……
在圓形血跡的右邊放著看了一半攤開的書，上麵還有批閱的痕跡。
字跡蒼勁有力，大氣磅礴，一看就是個十分有才的年輕人。
不怪郭恩榮對他這個兒子的死反應這麽大，不過……
尚雅靈伸手拿起桌上書，手指在寫在邊角上的批注，淡淡的問道，“你說，如果你的有個這麽有才華的兒子，你會願意讓他進大理寺這麽一個爛人堆裏待著？而不是替他去謀取更好的出路嗎？”
“……”紫衣在齊翰漠的身邊時間長了，見多了朝堂爭鬥裏的肮髒手段，也曾經想過自己若是真有了個兒子或是女兒的話，兒子生不入朝堂，女兒生不入後宮，隻要他們有自保的能力，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就好了。
聽了紫衣對自家兒女未來的期許，尚雅靈略微有些訝異，失笑道，“倒是沒看出來，你有這麽高的領悟能力。”
“夫子是沒看到王爺剛剛回京的時候，那一年兩年的時光最是凶險。”紫衣想到剛回京城那會兒，他就是睡覺都睡得不踏實，老覺得有人要害自家王爺。
那會兒真的就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精神緊繃。
尚雅靈晃神，又想到齊翰漠馬上就要回京。
忘了問柳叔，這貨什麽時候才到京城，待會兒順路去一趟尚書府，仔細問清楚……
隨即，尚雅靈又有些惱意，回來不就回來，有什麽好去問的，搞得好像她特別希望他回來一樣！
“夫子？”紫衣見她臉色一陣陣的，似是在想什麽重要的事，遲疑的喊了聲。
尚雅靈猛地回過神，錯開紫衣探究的視線，重提剛才的問題，“放下你個人的情感因素，如果有這麽一個有才華的兒子，你是會替他謀更好的出路，還是將他推到泥沼裏讓他自生自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