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軒強烈請求要跟尚雅靈他們一道前往大理寺。

現在大理寺發生了同樣的命案,他的嫌疑已經洗去了。

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墨子軒不是凶手,因為這次案件裏跟死者同一屋的,兩人家裏是世交,自小就在一起長大。

在大理寺雖然也是不務正業,卻也沒有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就是腹內草莽,沒什麽真才實幹。

好一點的部門進不去,隻能靠著家中父輩的關係進了大理寺。

臨出門的時候,柳鈺都沒有多說過半句話。

尚雅靈餘光督見管家在柳鈺的身邊低語了幾聲,眼瞅著柳鈺的臉色刷了一下變得異常難看,下一秒便是狠厲的盯向墨子軒,那模樣似是恨不得殺了墨子軒一般。

“……”尚雅靈忙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模樣收回了視線,臨出尚書府大門時,她還停下提醒了墨子軒一聲,“大理石的案子已然發生,你不如先去告知柳小姐一聲,隨後趕到大理石也是一樣。”

墨子軒心中卻隻想著要證自己清白,完全不把尚雅靈的話放在心上,隻是心焦如焚的催促道,“夫子,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還說這麽許多做什麽,還是快些趕去大理寺吧。”

見狀,尚雅靈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看著墨子軒急切上馬的樣子。

在心中暗暗的歎了口氣,看樣子咚兒這次怕是要傷心了。

尚雅靈隻以為柳靈咚會傷心,卻不想這平日看著隻要有些好吃的便能開心許久的小妮子,竟然會生氣的這麽徹底,狠狠地刷了墨子軒這個未來齊國丞相一把,讓他日後再也不敢做出這種不顧夫人的事情了。

剛到了大理寺門外,刑部的人一看到墨子軒便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似是要立即將他羈押回刑部似得。

四皇子奇逸身旁的侍衛亮刀,跟刑部的人對峙!

奇逸翻身下馬,冷然一笑,“怎麽?連本殿下你們也要一起抓回去不成?”

這時郭恩榮從人群中走出來,見來人是奇逸,連告罪,“殿下,墨子軒乃是重要的嫌犯,帶他回去是下官的職責所在,請不要讓下官難做。”

話說的是客氣,但語氣卻是冷硬的很。

奇逸卻也沒遇上過待他這麽不客氣的,高高揚起眉,“本殿下今日就是要護了墨子軒,你當如何?是要從我這裏強行帶人?”

“殿下!”郭恩榮語氣中加了一絲威脅,“大理寺的案子牽扯朝中重臣,上官丞相命下官仔細查,不得鬆懈,殿下既然要護墨子軒,那便自己去同上官丞相說一聲,免得下官受責難。”

  尚雅靈笑眯眯地看著郭恩榮,走到奇逸的旁邊站定,“郭大人這話可不對了,上官丞相,我也有幸見過幾回,墨子軒牽扯的案件但凡是有些腦子的人都知道其中另有乾坤,說起來令公子跟這案子也有些牽連,郭大人對這個案子應該回避才是,怎麽如今還是郭大人在主理這個案子?”

說著,她彎了彎嘴角,輕飄飄的補充道,“上官丞相為官多年,想必這個還是很清楚的,他若是知道令公子的事情,必定會讓郭大人避開這個案子,怎麽還會特地來叮囑郭大人要嚴格徹查此案呢?”

這番話說下來,郭恩榮額頭的冷汗成顆的滾落,眼中卻是不忿。

想來

也是,自家的獨子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前跟他在同一屋的還是墨子軒。

沒有查出真正的凶手,郭恩榮將所有的怒火發在墨子軒的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思極至此,尚雅靈生出了幾分同情,便轉了話鋒寬慰道,“郭大人,我心知你為了令公子之死傷心欲絕,隻是你也不該將怒火發泄在無辜之人的身上,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想要為令公子報仇雪恨,應該盡快抓住凶手才是。”

四皇子奇逸點頭附和道,“夫子說的正是,你今日假借丞相說的那番話,本殿下權當沒有聽過,你也莫要再對墨子軒動什麽心思,讓真正的凶手得意。”

明麵上好像是對郭恩榮動了惻隱之心,有意替他遮掩。

實際上卻是在警告郭恩榮,如果他在對墨子軒有什麽不妥的舉動的話,他說的話就會原原本本的傳到上官熙元的耳朵裏,到時候他會被上官熙元如何處置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熙元在百姓群中的呼聲極高,但同時他在朝堂中的手腕卻也是一等一的厲害。

更何況郭恩榮早些年就跟著上官熙元辦事了,對他的手段也有些了解,當下就生了怯意,可又對獨子的死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咬牙道,“殿下,下官家中隻有一個獨子,現在……”

提及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兒子,郭恩榮不由的紅了眼眶,忍了忍道,“現在下官也沒有奢求了,隻希望能讓元凶複伏法認罪,讓我兒安息!”

隨即又硬聲繼續道,“若是殿下跟夫子五日後不能給下官一個交代,下官就是拚了這條性命,也要替我兒……”

說著,郭恩榮怨毒的盯了眼墨子軒,想幹什麽不言而喻。

四皇子奇逸的臉色有些差,心道這個郭恩榮膽子不小,連他都敢威脅。

不等他們搭話,郭恩榮便頭也不回的帶上刑部的人離開了大理寺,連帶著屍體都隨隨便便的擱在了半道上,現場走動的人太多了,淩亂得很。

等郭恩榮走遠,尚雅靈踢開落在腳邊的一支毛筆,背著手不緊不慢的往裏走,搖頭歎氣,“這命隻有一條,這郭大人的性子還隻是直率的很,我就見了他兩回,他就拚了兩條命出去了。”

說的是之前在尚書府見到郭恩榮在同柳鈺對峙時說的那番話……

本來還有些氣的奇逸聽了這話,無奈的笑出了聲,略帶欽佩的看向尚雅靈,“還是夫子想得開些。”

“那是自然。”尚雅靈搖頭晃腦,“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而落後幾步跟在後麵的墨子軒卻是沉著一張臉,緊抿著唇,沉默不語。

說話間,三人便到了蒙著白布的屍體旁……

尚雅靈蹲下伸手很自然的捏起白布的一角,頓了一下,複而又放下,抬頭便對上奇逸似笑非笑的臉。

倒也不覺尷尬,尚雅靈自顧自的站起身,眼角斜了奇逸一眼,“四皇子殿下,麻煩你派人去王府叫老五跟半桶水仵作來一趟,術業有專攻,查驗屍體還是交由他們來比較好。”

奇逸忍笑點頭,“夫子說的是。”

末了,叫來侍衛吩咐一聲,便繼續同尚雅靈在大理寺裏四處閑晃。

墨子軒見尚雅靈東看西看就是不去案發地點,有些心急,“夫子,何不去案發的那個房間查看一

番,說不定會有些線索?”

“那裏的確是要去,倒也不用這麽著急。”尚雅靈目光落在種在院子裏的一顆葡萄藤,藤蔓沿著木架蜿蜒而上,繞在頂棚之上結著一掛掛青翠可人的果實。

視線在一處掛著布條的地方頓了一下,隨意的問道,“這大理寺平日裏進出的人可多?”

說來奇怪,這大理寺明明是個紈絝子弟的去處。

這些人一出了大理石的門便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但神奇的是,進了這大理寺的門後,他們在裏頭吃喝賭都沒有人管,但想要從外頭找些青樓小倌的人進大理寺玩樂,卻是絕不可能的。

“……夫子,為何要問這個?”墨子軒有些不解的問道。

尚雅靈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很確定。”

隨即又問道,“這大理寺看門護院是什麽人?”

大理寺裏頭的紈絝家中多是當官的,要麽是父輩在朝為官,要麽就是祖輩替朝廷賣命,都是有些家底的人,不是什麽人都能管得住的。

能讓大理石這群紈絝老老實實的待在裏頭,不犯事不反抗的,這看門護院的怕不是尋常人。

墨子軒怔了一瞬,回道,“是上官丞相安排的人。”

“上官熙元?”尚雅靈摸了摸下巴,怎麽又跟上官熙元有關呢?

正當這時,上官熙元便帶著他的心腹幕僚到場了。

看到尚雅靈的時候,上官熙元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就是這個毛頭小子竟然敢再三的威脅於他,而且還屢屢得逞?!

從上官熙元踏進尚雅靈的視線範圍開始,尚雅靈便看得仔細,自然是沒有錯過上官熙元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厲色。

隻不過尚雅靈渾不在意,反而笑眯眯的迎上前,張口便道,“上官丞相,聽聞這大理寺看門護院的人是您安排的,不知道這些人在何處?能否叫過來問話啊?”

上官熙元臉色僵了一下,隨即便裝出一副極其配合的模樣,讓心腹幕僚去把人叫過來。

不等上官熙元緩過神,尚雅靈對著他嫣然一笑,“聽聞上官小姐身子自小就不是很好,我家王妃的未婚妻鎮國公府的二小姐想必上官丞相您也有所耳聞,也是自小身子就不好,多靠藥石才能活到今日,實在不易,現在二小姐身體到時好了些,多虧了王爺府中的神醫……”

不顧上官熙元快要繃不住的臉,尚雅靈不疾不徐的真誠建議,“若是上官丞相需要的話,我改日便帶著神醫上門替上官小姐看看?”

上官熙元臉色就跟變幻的霓虹燈似得,閃啊閃,過了好一會兒強笑道,“不用了,菲兒現今已經好了不少,而且自小便有大夫看著,突然換了大夫怕是對她也不好。”

“這樣啊。”尚雅靈恍然,繼而十分歉意的笑道,“還是上官丞相想得周到,這還是熟悉上官小姐身體情形的大夫來看才好些。”

“……”上官熙元扯了扯嘴角,強笑了一聲,打眼掃過墨子軒,沉聲道,“大理寺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慘案,應該徹查到底,省的人心惶惶啊……”

不等上官熙元往下說,尚雅靈便搶白笑得一派真誠,“上官丞相說的是,郭恩榮郭大人是掌管刑部,如今再讓刑部參與調查未免有失公允,小可不才,願接下這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