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澤明擺擺手讓山海道人站起身來說話。

山海道人將心中所想毫無保留地告訴齊澤明,“……皇上,隻要王爺不存造反之心,讓他扶持四皇子又有何不可呢?為什麽皇上這麽多年對王爺的態度始終是……是否是因為諸葛侯爺?”

之前也說過,諸葛雲靳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閑人,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員他都得罪了個遍,自然也沒有放過山海道人。

隻不過山海道人在某些方麵是個極其單純的人,但凡是比他的學問要好上一些的人,在他看來都是很值得尊敬的存在。

當年,諸葛雲靳一時無聊就把他破了很久都沒破解成功的一個棋局給破了。

山海道人從此就對諸葛雲靳心生敬意,不論對方如何捉弄與他,他都不生氣,反而對諸葛雲靳的態度越來越恭敬。

最後導致的結果是……

諸葛雲靳對山海道人避而遠之,見到他就繞道走。

這種心態就跟自虐狂一樣一樣的,諸葛雲靳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對他特別好,最喜歡的就是人家恨得牙癢癢,但是有拿他沒辦法的模樣。

諸葛雲靳對山海道人的這種想法,山海道人至今都不知道,而且因為他沒有受到過諸葛雲靳的迫害,所以對於京城官員圈子裏流傳的有關於諸葛雲靳的那些負麵&&消息,他都是拒絕的!

  堅定不移的認為諸葛雲靳是個頂好的人!

“諸葛雲靳是什麽來頭,你可清楚?”齊澤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了這麽一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問題。

山海道人搖搖頭,言語中帶有幾分恭敬,“諸葛侯爺聰明才智非世人可比,想必來曆一定不簡單。”

“說對了,諸葛雲靳的來曆的確不簡單。”齊澤明眼眸微沉,“從諸葛雲靳剛剛出現在京城之中,朕便暗中派人調查他的來曆,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是一無所獲,你說奇怪不奇怪?”

諸葛雲靳這個人的身上迷霧重重,而且這人沒有什麽是非觀念,很多時候都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也不管這樣做是好還是壞。

再有就是,諸葛雲靳做的這些事情……

從一開始把齊翰漠推到他的麵前,以擋命之說,讓他給齊翰漠冠上了皇家的姓氏。

而後又在要收回焦老將軍兵權的時候,遊說焦老將軍將兵權叫到了齊翰漠的手上……

再然後,他毫無征兆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他又出現,要長公主手中的麒麟衛隊……

如此一來,奇逸這個皇子隻能是一個空殼子而已,一點實權都沒有,將來隻要是齊翰漠想幹什麽,還不是隻能由著他幹什麽了?!

“……你說,朕能放心嗎?”齊澤明整日的在禦花園裏照顧這些花花草草,但該想的事情他還是想得很仔細。

就是齊翰漠真的能幫到奇逸,那也隻能在兵權上交的基礎上來幫,不能將兵權集中在外人的手中,這是大忌。

山海道人覺得齊澤明說得有理,不過還是很迷弟的替諸葛雲靳說話,“皇上,諸葛侯爺不像是那樣的人,如果他真是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怕是……怕是早就……”

“怕是造就得逞了。”齊澤明自嘲的笑了聲,“就是這樣才可怕,若是朕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也不至於這麽警惕,這種未知的未來才是最叫人擔憂的,朕雖然多年不管政事,但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齊國落到外姓人的手

中。”

“皇上……”山海道人依然覺得諸葛雲靳不是那樣心懷叵測的人,還想勸解兩句。

就聽有人緊急奏報。

齊澤明讓山海道人跟他一道移步禦書房。

跪在地上的官差渾身泥汙點點,神色疲累,一看就是連日來趕路所致,沉聲上報。

將齊國東南地界山匪橫行,官員被屠殺殆盡,周家軍斷了聯係的事情悉數奏報給齊澤明。

齊澤明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再說一遍!你給朕再說一遍!”

官差跪在地上,重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怎麽可能!?”齊澤明怎麽想也不可能會這種事情發生,齊國官員的俸祿一直都是照常發放,從來沒有聽說過沒有發放成功的事情啊。

臨到了事情發生,他這個當皇帝的才猛然間發現,他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情況變得這麽糟糕,隻能連忙差人去把了解情況的上官熙元丞相召進宮。

宮人到了上官府邸。

沒能見到的上官熙元,來接待他的人是上官菲。

上官菲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憂愁,“爹爹半個時辰前接到了東南方向來的一封書信,看過之後就倒下了,現在還在昏迷當中,怕是沒法進宮麵聖,還望公公體諒……”

“上官小姐哪裏的話。”宮人隻能苦笑了。

沒辦法,兩邊的人都得罪不了。

總不能讓人抬著昏迷不醒的丞相入宮麵聖吧,宮人隻能讓上官菲在上官熙元醒過來的時候,讓他趕緊進宮一趟,而後自己就匆匆先回宮複命去了。

目送著宮人走遠,上官菲場了點風,握拳抵唇輕咳了兩聲,眼中蕩漾著灼人亮芒,隱隱的興奮感在其中流淌著……

上官菲步態優雅的轉身進了大門,到了上官熙元的書房外,低低的喚了聲,“爹,人走了。”

“進來吧。”上官熙元身著常服,身幹筆挺的站在書桌前下筆如龍,精氣神半點看不出是個“昏迷之人”。

上官菲靜靜的走到書桌前,安靜的研磨。

在上官元熙的眼前是一副駿馬圖馬背上有一男子,在男子的周圍有一條活靈活現的真龍圍繞,尊貴至極。

上官菲笑歎道,“爹,您這張駿馬圖畫得越發好了。”

“形勢大好,自然畫的也就好了。”上官熙元端詳了一番,伸手將宣紙拿起,點起火轉瞬間燒成了灰燼。

“父親,皇帝真的會讓王爺去東南整治匪患嗎?”上官菲眉頭微皺,“他不是對王爺心中存有疑慮,現在放他走,豈不是放虎歸山?”

“齊澤明應該不會直接讓齊翰漠去東南辦事,最開始派的人肯定是董藝,讓他去試試水深,若是他能辦好就最好不過,若是不能的話,他才會讓齊翰漠過去。”上官熙元不甚在意的冷笑,“不管齊翰漠什麽時候離開都無妨,現在一切都準備齊全了,隻要等到齊翰漠李凱凱京城,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上官菲低斂著眼眸,溫順的嗯了一聲。

看著自家女兒,上官熙元心中是有些遺憾的,要是不是女兒而是兒子就好了。

上官菲雖然是女子,但自小就顯示了驚人的才智能力,而且心腸也夠狠,懂得審時度勢,辦起事來也從來都讓他放心的很。

但,她隻是個女子!

上官熙元不能讓一個女子繼承自己將

來的一切,繼而平靜的提道,“菲兒,我打算接一個分家的孩子回府,日後你多用點心,照顧一下。”

“……”上官臉色一凝,隨後化作春風般消散無蹤,笑道,“女兒知道了。”

見她這般聽話,不爭不搶的模樣,讓上官熙元心中有幾分不忍,隻可惜菲兒不是個男子。

上官熙元似是想起什麽一般,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上官菲,“菲兒,這件事為父交由他人辦實在不放心,想來想去還是讓你去辦更為妥當……”

說著,他頓了一下,皺眉又道,“你近來身子可好些?這件事怕是要出趟遠門,若是不能辦,為父再想想辦法。”

“爹爹放心,我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出趟門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上官菲笑得一臉單純無汙染,好似真的就隻是在說實話,半點隱瞞都沒有。

可實際上,上官菲的身體頂多也就隻能支撐她參加明日的彩燈節而已,還不知道後續該從哪裏找“藥”,更何況是出一趟遠門。

可是上官非不能讓上官熙元失望,因為她很清楚如果這次她沒有辦到的話。

日後這相府的一切,上官熙元都會逐漸從她手中轉移到哪個從旁係帶過來的孩子身上……

上官菲暗恨過自己是女子,為何這天底下隻有男人才能追名逐利。

她自認不比男子弱,為何她就不能,就不能……

這不公平,總有一日,她上官菲一定要淩駕於男子之上,讓他們全都誠服在她的腳下!

上官菲心中掀起各種的風暴,但表麵上卻是一片波瀾不驚,隻是略帶好奇的翻開了資料,看到開頭的四個字,她變驚訝的抬頭看向上官熙元,“爹,為什麽要去查這個人?他不是已經失蹤了嗎?”

“諸葛雲靳是個人物,當年他在京城之中所說的幾則預言幾乎都靈驗了。”上官熙元眉頭緊縮,想起過去諸葛雲靳大半夜的突然翻牆進他的臥房的事情,心頭就忍不住冒火!

話說當年,上官熙元還是那個一心一意為國為民的好丞相。

有那麽一個夜黑風高的夜裏,上官熙元大半夜的跑到他的臥室,一言不合劈暈了他的女人,對他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話雖然是莫名其妙,但諸葛雲靳那副雜糅著同情和輕嘲的眼神卻是讓他怎麽也忘不了。

當時覺得他說的話是無稽之談,沒成想現在居然真的靈驗了。

上官熙元的耳旁仿佛又響起了諸葛雲靳清冷聲音……

“執念,執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總有一日你想做齊國的惡人,隻可惜你連個做惡人的機會都沒有,你不過是被人家擺弄的玩偶罷了……上官熙元,你記住,生機在枕邊,放下執念,才能成活……”

前半段,上官熙元明白是什麽意思,大抵就是說他現在所謀之事不會成功。

可上官熙元有信心,所有的一切都已準備妥當,靜待時機一到,這齊國的天下就會成為他上官家的!

後半段,上官熙元覺得可笑至極!

生機在枕邊,成王敗寇,這次若是失敗了,他唯有一死,還需要什麽生機。

“放下執念,才能成活……”上官熙元滿是嘲諷的低聲呢喃。

他的執念,能有誰懂!既然在齊澤明的手上不能達成他的執念,那他就自己來!

將這齊國建成他想要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