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留意到這小道十分自然精致,隱隱可看見湖邊有籬笆,籬笆後麵還有小院。

竹林跟雨林不一樣,它再密,因為筆直,之間也總有縫隙,縫隙之間可窺靈越。

清幽僻靜,超凡仙境。

美得很真實,真實得很夢幻。

那片綠,磬鼻清新,又帶著幾分薄涼寂靜。

寂靜到了最深處,就顯得孤獨。

孤獨到了最深處,理應哀傷。

秦魚忽然就靜了,靜靜走在這石板小路,有時候下意識伸出手,撫摸過道旁偶爾叢生的矮木花葉,指尖染了花草香,濕了掌中雨。

抬手看來,白皙帶皮下血管,緩緩流淌,通達髒腑。

忽然,秦魚感覺身前陰影,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撞上了禪師的後背,鼻端傳來清香。

秦魚忙往後退,禪師站在小道相連湖邊的木板橋頭上,回身瞧她,“想什麽呢,路都不知道看了?”

秦魚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小光頭,微靦腆,又帶著幾分惆悵,“覺得這裏很好。”

“光頭的人,不宜打誑語。”

秦魚悻悻,就輕輕揉搓了下手中濕潤,道:“好,但也有幾分哀傷惆悵。”

禪師並不驚訝秦魚此言,隻背對著身後水澤跟竹林,一叢青碧,一片煙雨,她淡淡道:“哀傷跟它無關,跟觀者的心有關,你的心...有焦慮。是怕這一場劫難來得太快,傷到你心中家園吧。”

秦魚被堪破了隱秘,但因為堪破的人是禪師,所以也不奇怪。

“難道禪師您不擔心嗎?畢竟這麽家大業大的...”

“沒有。”

“啊?”

“我這樣的人,隻講疆域,不講家園。”

言外之意隻有你那小地主才講家園,姐姐我都是疆域。

秦魚分分鍾get到了禪師的點。

“晚輩聽說這袖清風是您的領域...”

“領域就不值錢了嗎?”

“晚輩不在乎什麽錢不錢的。”

禪師深深看了秦魚一眼,“東皇太一底下兒子多,分遺產的時候不好說的。”

嬌嬌:“???”

感覺有被冒犯到。

但可怕的是嬌嬌還看到秦魚露出一臉沉思的表情,並很自然的點點頭,似深以為然。

最毒婦人心啊!!!

在嬌嬌看毒蠍女的目光下,秦魚反應過來,略尷尬,“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的確,床也沒有人重要。”

“...”

秦魚忽然就頓悟了,很好,她終於知道自己翻車了。

梵天聖姬還不知要怎麽搞死她。

“冕上您把我帶到這邊來,是為了?”

禪師站在青碧陰影中微微一笑,“最後一個問題。”

秦魚:不認識,沒愛過,救我媽!

禪師仿佛看穿了秦魚內心腹誹,“此前提及的三個大帝,你最喜歡哪個?”

東皇太一,梵天聖姬跟珈也?

這送命題啊!

秦魚:“晚輩...”

禪師:“很為難嗎?那換一個問題吧。”

秦魚鬆一口氣:“謝謝冕上。”

禪師:“此前提及的三個大帝加上我,你最喜歡哪個?”

秦魚:“還是剛剛那個問題吧。”

禪師雙手負背,眉目幽深,但眼睛稍稍眯起,側了身子,抬手指了下邊上的湖泊。

“其實我帶你過來,不止是想找個好環境問你這個問題,還有便是想讓你來看看這個湖泊...”

不,你隻是在威脅我,想推我下去——萬一我回答的不是那個標準答案的話。

秦魚立馬清醒堅定道:“本來有那三位冕上還很不好選,但加上禪師冕上您,那就一點也不難考慮了——我最喜歡的還能是誰,自然是您。”

“是嗎?我何德何能。”禪師略為難似的。

秦魚:“不不不,您道德高貴,才能彪炳,是晚輩卑賤,竟不知天高地厚敢喜歡您,可這種喜歡發自內心,難以克製,不是您的錯。”

禪師這才笑了,露出孺子可教的寬容神色,“既如此,那就隨了你吧。”

而後抬手,朝秦魚稍招了下。

“此地風景不錯,往日我常來,也常在這裏釣魚,你來看看。”

秦魚哪裏敢反抗,隻能戰戰兢兢過去,站在禪師邊上後,麵對如此美景,倒也從心誇讚...“的確極美,在此地,什麽煩惱都沒有了,冕上您真是好眼光...啊!!”

秦魚一聲低呼,然後就噗通一聲。

人下水了。

被禪師抱在懷裏的嬌嬌目瞪口呆,轉頭看向禪師。

禪師低頭瞧著他,“她腳滑了。”

不,是你剛剛推了她一下!!

禪師:“你這麽看我,是想一起下去吧。”

不,我沒有!

嬌嬌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禪師隨手扔下了湖泊。

嗷!!一聲慘叫!

噗通一聲,小烏龜也下水了

站在湖邊等了一會,禪師忽然彎下腰,伸手捏住從水下陰影蔓延上來突襲要攥禪師腳踝的手。

被抓住的秦魚從水中露出頭,已然不是小和尚樣貌了,而是真秦魚。

這湖泊有問題,可以驅散任何術法作用,也解了秦魚的易容。

秦魚頭發濕漉漉的,眼裏滿是控訴。

禪師卻是滿目寬容,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紙。

“丫,生氣了啊。”

“我就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一片真心...”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徒弟了。”

啥子玩意兒?秦魚愣了下,卻見禪師勾唇一笑,鬆開秦魚的手,手指輕勾,理了下秦魚貼著臉頰的頭發。

“你這般聰明,怎麽就不明白自己多招人呢,那幾個可都想收你。”

“不是,你這收徒明說啊,我怎麽著也會選您啊。”

隻要你告訴我你家裏多少地,多少存款,家裏幾口人...

“不好明說。”

難言之隱?

禪師歎口氣,“我不喜歡唾手可得,自己搶到手的才值得珍惜。”

這個“搶”字用得好啊。

霸氣又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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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魚還在水裏,抱著嬌嬌瑟瑟發抖,看禪師的眼神充滿哀怨。

“沐洗結束了,等下收拾下東西去我那兒報道。”

禪師一秒鍾恢複清冷無情的姿態,輕甩袖,挪步往邊上小路走,但走了兩部,回頭看水裏的秦魚。

“且不必這般看我,我知道你臉上不高興,其實心裏高興。”

“自己上來,收拾下東西,到我居所來。”

禪師一走,秦魚摸了下臉,沒有被戳破小心思的尷尬,隻有喜滋滋的笑。

媽呀,雖然過程有點“虐情”,但大腿是真抱上了啊!!

雖然禪師這個人十分腹黑,但起碼腿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