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洋從懂事起,就發現自己是個異類。

最直觀能看到的,是所有人對他的避而遠之。

因為他雖然是皇族,卻是奪位失敗的廢皇嫡係,僥幸得到了寬恕沒被處死罷了。

沒人會想和罪人接近,隻要離他遠遠的,他們就會高興。

可他不想要他們高興。

於是他殺了一個總是會出言嘲諷他的同族,鮮血濺出的瞬間,他突然得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快感。

這些不敢接近他的家夥,現在在他的手下可憐的求饒著,哭著咽了氣,還有什麽事能比這更愉快?

原來殺人…這麽快樂。

扭曲的心理肆無忌憚的開始生長。

在逃跑中他被拐走做了奴隸,但也不在意。

他不在乎什麽自由,隻知道在奴隸集中營的時候,他不管對哪個奴隸動手,都不會被追究。

再後來,他不僅僅滿足於將目光放在弱小的奴隸身上,對買下他的主人動手更讓他讓他覺得有挑戰性。

他想要變得更快樂更快樂,所以要殺掉更多更多的人才行。

漂亮的眸子雀躍著猩紅,他彎著眸子,視線緊緊的盯著楚夭脆弱的脖頸,興奮的指尖都在哆嗦。

楚夭這種人他見得多了,現在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他施恩,等之後被他用魚鱗切開喉嚨,血源源不斷冒出來的時候,這張偽善的臉就很快會在痛苦中扭曲猙獰,哀求痛哭了。

隻要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激動到無法自已,抬手掩住自己的唇,不能讓人發現他扭曲到極點的笑。

之前被裝進魚缸裏,為了不影響美觀,他的脖子上並沒有戴奴隸們要戴的控製環,也就是說隻要趁現在殺了楚夭,他還能順利離開這裏。

或許是秦洋的視線越發炙熱,楚夭有所察覺的側眸看過來,就見秦洋乖巧的坐在床邊,耳朵輕顫,白的病態的手骨節分明。

見他看過來,秦洋放下手,抿唇靦腆的衝他笑了笑,閃爍著點點熒光的腿輕輕並攏,不經意的磨蹭一下,像是害羞,又像是勾引。

……勾引?

楚夭不動聲色的下移視線,看著秦洋的腿出神。

“大人?”

見狀秦洋得逞的壓低聲音,單純的音調中帶了幾分茫然,蠱惑的喚道,“您怎麽一直盯著我,怎麽了嗎?”

和乖順的語氣相反,他的手心悄悄伸出一塊小小的鱗片,鋒利的邊緣泛著寒意。

看著楚夭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來,他集中精神,手緊緊的攥成拳,又很快不經意的鬆開。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你,是不是很冷?”楚夭站在他的麵前,擔憂道。

秦洋愣住。

“什麽?”他有些呆滯。

楚夭已經蹲下了身,指尖的柔軟輕碰了下他的腿,皺起眉頭道:“摸上去好冰。”

不等秦洋反應,他起身拽過**的被子,小心的把整個秦洋包在裏麵,寶貴的態度就好像秦洋真的是什麽易碎的寶貝。

連脖子都嚴實的捂好,他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笑道:“好了,你身上太冰了,要注意保暖呀,萬一感冒怎麽辦,你的傷才剛剛好呢。”

說罷他就轉身離開床邊,又走到辦公桌前去,懶洋洋的坐在桌前催送衣服的人快點過來。

被裹成粽子的秦洋終於回了神,他知道自己錯失了一個殺掉楚夭的好機會,可剛才的情況,確實是他沒有料到的。

他見過太多人為自己的這張臉著迷,楚夭既然能救自己自然是喜歡他的外表的,怎麽現在卻無動於衷似的?

殊不知在楚夭眼裏,他就是長得再漂亮也隻是一隻需要保護的崽崽,寵著寶貴著都來不及,哪能先沉迷美色。

要沉迷也得秦洋健健康康的時候再沉迷,到時候再做點快樂的事情。

楚夭已經很期待自己抱著秦洋睡覺的一天了,他撐著下巴,在不知道第幾個哈欠過後終於等人送來了衣服。

親自把衣服交給秦洋,看著他乖巧的穿好,楚夭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誇讚道:“超級合身,超級好看!”

秦洋垂著頭,拽了下衣角,被誇了之後心裏怪怪的,酸酸澀澀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時楚夭注意到秦洋的衣領沒有整理好,連忙過去讓秦洋稍微弓下一點腰,仔細的整理著他的衣領。

近在咫尺之間秦洋能清楚的看到楚夭白玉的麵容,甚至能感受到楚夭溫熱的呼吸。

他屏住呼吸,飛快的垂了視線。

該動手了。

他告訴自己,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可現在他好像更想知道一件事。

“您為什麽救我?”順從自己的心意,他抬起頭很是奇怪的問。

如果楚夭不是被他的外表迷惑,為什麽要把他從魚缸裏救出來?

“沒有為什麽。”楚夭頭都沒抬,專心的係好秦洋衣領上最後一顆紐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就是為了你才在這的。”

為了他?

秦洋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他卻沒辦法像之前那樣自然的忽略過去。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就好像超出了他的掌控,朝向未知的方向無限蔓延。

還要開口再問,門突然再次被敲響,這次進來的是愷洛。

愷洛根本不放心楚夭和奴隸待在一起,推門進來後第一眼先尋找楚夭的位置,見楚夭毫發無傷才暗暗鬆了口氣。

隻是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楚夭麵前的秦洋。

“一個奴隸是怎麽敢站在主人麵前的?!”他當即暴怒,直接上前護住楚夭,掏槍對準了秦洋的頭。

不過他還記得秦洋是楚夭維護的奴隸,側眸謹慎的道:“少將,請允許我立刻將這個不尊重您的奴隸當場處決!”

“把槍收起來。”楚夭有些受不了愷洛的暴脾氣,拽住他的胳膊搖頭道:“有這個處決他的時間,你倒不如去找人換一下我**的東西,被子這些的應該都潮了,等睡覺的時候我會不舒服的。”

說到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頓了頓,又看向秦洋道:“對了,你之後想住在哪裏?是和我睡在一起,還是自己一個人睡?”

秦洋詫異的再次垂了視線,不明白楚夭到底是怎麽想的,會提出和他一個奴隸睡一張床的這種荒謬的要求來。

懷疑楚夭會不會有什麽危險的癖好,他連忙做出一副慌亂的表情道:

“我怎麽能和您睡在一起,能自己一個人睡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

楚夭見自己不能抱著秦洋睡覺了,心裏雖然有些不滿,但也不想太強求,隻能側眸對愷洛道:“那你就幫我多準備一張床,放在我的臥室給秦洋用。”

“絕對不行!”愷洛從楚夭剛才提出要求開始就已經滿腹的怒氣了,聞言徹底炸了毛。

他怎麽可能把他最重視的楚夭和一個卑賤的奴隸放在一起!

或許是愷洛拒絕的太直接,楚夭當即眯了眸子,“我說什麽你去做就行,我的話要是不頂用了,我的這個位置給你,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不、不是,但少將,這真的太危險了!”

愷洛慌亂的跪下來,擔心楚夭厭惡自己,他還有些急的拉住了楚夭的胳膊,指尖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下一瞬又迅速的意識到了失禮,收回手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呼吸卻是亂了。

秦洋看著這一幕,輕挑了下眉。

楚夭倒是沒注意到愷洛的異常,繼續道:“你聽不聽我的?”

在楚夭強勢的態度下愷洛徹底沒了辦法,再加上剛才的失禮亂了心神,最後還是應了聲。

不過起身後他還是抓住了秦洋的胳膊,把自己為了以防萬一帶過來的奴隸控製環鎖在秦洋的脖子上。

轉身又拿出一條手鏈一樣的東西,認真的戴在楚夭的手上道:“如果這個奴隸敢傷害您,就請您扯斷手鏈,控製環立刻會產生劇烈的電流,足以令他昏迷。求您了,請不要讓我擔心。”

楚夭低頭看著手鏈,倒是沒說什麽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下愷洛才稍稍放心了一些,開始準備楚夭要求的東西。

隻是期間看著秦洋的視線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就不明白一個奴隸怎麽就入了楚夭的眼。

而楚夭也很快注意到了秦洋有些疲憊的神情,見新床已經被搬進來了,不由道:

“你要不要去睡一會兒?”

秦洋謹小慎微的點了下頭,看上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柔柔弱弱的。

隻是在進臥室之前,他腳下一頓,無聲的打量了楚夭一眼。

他根本猜不透楚夭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

楚夭繼續坐在桌前處理公務,等發現周圍隻有自己一個人時,才鬆了口氣,靠著椅背,抬手看著自己手腕上多出的手鏈道:“現在秦洋對我的執念是多少?”

【執念度為0。】胖胖老實的回答道:【世界不穩定度還是百分之百,可以說他一點都不信任您。】

果然。

隻是看著乖順,其實暗暗的藏起了獠牙嗎?

想起剛才看到的那雙腿,楚夭笑意更深,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熱耳朵道:

“腿倒是挺好看的。”

這傻子,還敢勾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