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帶著斐浩一走,服裝店外那些早已安耐不住的人瞬間就衝了進去,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老板,剛才怎麽了?”

“我聽說偷人了?真的假的?”

“真的捉奸在床了?”

“棉花?什麽棉花……”

霍得看到這麽多人進到店裏,老板娘先是一愣,反應過來,隨即就笑的合不攏嘴。

這麽多人怎麽著也能再賣出幾件衣服,更何況她剛才可是正在事發現場,聽完了全程的,此時也正想找人嘮嘮,頓時手一拍,就有聲有色的說了起來。

一件八卦,一人知道了,就等於全鎮知道了。

這個時代,家裏裝電視的都算是大戶人家,他們平常打發日子可不就是這點子八卦。

沒過幾天,林春花的大名就傳遍了整個小鎮,她偷人生子,捉奸在床,虐待大兒子的事跡更是傳的沸沸揚揚,傳著傳著甚至還自動補全了事件發生的前因後果。

“聽說那林春花的大兒子凍暈後,被親生父親撿到,那父親帶著大兒子去買衣服時撞見了正給小兒子買衣服的林春花,那父親為了孩子不顧自己被帶綠帽子的臉麵,在服裝店怒懟那個毒婦呢……”

一個一個傳言說的跟個唱戲似的,聽後的人無一不說一聲‘造孽哦。’

更別說老板娘發現那個叫林春花的和她妹妹家竟然是樓上樓下,這之後林春花整個小區更是都沸騰了。

流言像是潑了油的火,燒的越發旺。

林春花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最後隻能氣的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而且因為斐然早先有意的挑撥,劉家寶也在家裏跟她鬧了起來,日子一時過的可謂是水深火熱。

林春花罵斐然罵的嘴都快禿嚕皮了。

不過,這些現在都還沒發生。

出了服裝店後,斐浩就有些沉默。

林春花對他做那些的事,他其實不是不知道。

現在再一次麵對這樣的結果,斐浩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因為好像是一直都是這樣……

斐浩甚至有一瞬間的迷茫,他有點不知道自己一直再做什麽。

忽的,斐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吊兒郎當道:“怎麽?想哭啊?我警告你你可別哭啊,當然,就算你哭了,老子也是不會抱你。”

沉默不過三秒,斐浩就被斐然拉回了神。

他滿臉嫌棄的推開斐然:“走開,你才哭,你全家都哭,我不用你抱。”

“我全家也就你會哭。”斐然不鬆的又摟了摟他的脖子,“走了,衣服買完了,我們去看看別的。”

斐浩掙了掙,想要擺脫斐然的動作,發現根本掙脫不了。

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也霎時全飛了,隻想生氣。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經過剛才的事情,斐浩心底對於斐然的感覺有了些變化,甚至悄悄生長出一個他都沒發覺的微小嫩芽。

斐浩擁有的太少,他竭力的奢望有一絲溫暖屬於自己,哪怕隻是那麽一丁點。

斐然像個土豪似的,帶著斐然亂逛,最後一氣兒買了好些東西,兩人手裏都拎的滿滿的,豐盛的跟過年似的。

“你說你沒錢了,花錢還這麽大手大腳,你這樣早晚得餓死在屋裏。”斐浩有些惱的跟在後麵數落,手裏還費力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斐浩已經這樣念叨一路了,斐然買東西,他怎麽攔都攔不住,斐然那行雲流水的花錢動作,可把斐浩心疼的壞了。

斐然不以為意:“怎麽會餓死,這不有你。”

“我可養不起你。”

“怎麽可能,我兒子不可能這麽沒用。”

斐浩頓時胸悶,氣結。

兩人回到車棚後,把東西放進自行車後麵的大筐裏,木編的大筐瞬間就被堆的滿滿澄澄。

看著堆滿的東西,又看看眼前的二八大杠,斐浩想默了一下,神情逐漸開始有些不對。

斐然放好東西,就自覺雙手插兜站在一邊,等著斐浩騎車帶他。

斐浩連瞟了好幾眼筐裏的東西,又用餘光瞟瞟站在一邊的斐然,手心裏隱隱開始冒汗。

一旁,斐然還不忘開口說:“你把車騎到人少的地方,我好上車。”

斐浩想說點什麽,但看著斐然那悠哉悠哉的樣子,心裏莫名憋氣,最後什麽也沒說。

他收回視線,定定的看了二八大杠一眼,然後握拳鼓勁,猛一抬腿,跨上了車。

雙手握緊車把,身體前傾,腳腕用力,往下一蹬。

嘩——

斐浩險些連人帶筐翻到在地。

斐然一瞬把手從兜裏掏出來,穩住車和人。

斐然瞅了眼臉紅的不像話的人,而後手臂微微用力,把他從自行車坐上舉下來。

與此同時還不忘失望歎氣:“唉,你竟然不行。”

一瞬間斐浩隻氣的想哭。

完全注意斐然眼底暗藏的壞笑。

轉瞬,斐然長腿一跨,騎了上去,扭頭道:“上來。”

路上,坐到前杠上的斐浩依舊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這種不自在就消失了。

自此車下坡衝刺,冷風裹挾著山間的鄉野,嘩嘩的吹在臉上,臉都吹拉皮了。

“涼快吧。”斐然高聲喊。

坐在自行車的橫杠上斐浩,嘩的,就又被一個衝刺顛簸到麵目猙獰。

他的手也早從攥著斐然的衣服直接改為了緊抱,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斐然給顛下去。

他算是看出來了,斐然就是在故意對他打擊報複,欺負小孩。

“哈哈哈。”感覺到腰間倏的勒緊的手臂,斐然大笑:“誰讓你來的時候那樣對我,現在,我們倆扯平了。”

做為一個大人和孩子掙這個,斐然可一點也不覺得丟人,他就是這麽壞。

山野裏草木晃動,鳥鳴伴隨著蛙叫響起,冷風打在人臉上濕濕潤潤的,仿若帶著未化的積雪,挾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

斐浩抱緊斐然的腰,頭貼在他的胸膛上,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一邊暖一邊涼。

叮鈴鈴——

小路上,另一輛自行車的杠鈴聲響起,轉眼,那輛自行車就與斐然並駕齊驅。

“老斐?”

趕上前的人,一扭頭看到斐然,麵上有些驚訝。

他剛才隻覺得背影有些像斐然,但是又見他車後滿澄澄的兩大筐東西,就有些不敢確定是不是斐然,畢竟村裏的人都知道斐然自從離婚後,日子過的很是潦草。

沒想到還真是。

“哎。”斐然應了一聲,自然的打起招呼,“老陳,你這是也出來逛街呢。”

“嗨,我那有些那功夫。”提到這,老陳似是有些來氣:“還不是這臭小子非要買什麽玩具,不給就一直鬧,我這才帶他出來,都是他媽給慣的,一天天的淨給我找事,耽誤我上工。”

斐然像是沒看到他眼神裏的寵溺,順著接話道:“你可是頭頭,少個一天半天的也不誤事,我聽說你蓋房都蓋到……”

小路上,兩個大人開始聊起工作。

坐在自行車上的斐浩一抬眸就看見了坐在對麵自行車上的小孩。

小孩大概7、8歲,看著和劉家寶差不多大,此時他正父親穩穩的圈在臂彎裏,手裏還時不時擺弄著一個藍白色的機器玩具。

他看著被人圈住的小孩,再低頭看看自己……

心裏嘩的像是長了根小草似的,一晃一晃的,他們一樣……

然而,咯嘣——

牙齒猛的一磕,瞬間,斐浩什麽感覺都沒有了,這人又故意欺負他。

斐然伸手就在斐然腰間狠狠勒了一下。

“呼……你個小兔崽子。”斐然隻感覺自己差點被勒歇氣了,張嘴道:“你是想勒死老子繼承家業是吧。”

斐浩麵上冷哼,手裏的動作卻鬆了鬆。

一旁的老陳這才注意到斐然前杠上坐著的人。

他好奇的打量了幾眼,倏的,想到什麽,他有些震驚:“這是,小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