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的賽車夢似是被斐天徹底終結了, 一直到醫院他臉色都鬱鬱寡歡的,像是突然對人世間的一切失去了興趣般。

這讓斐天愈加肯定了自己剛才做法的正確。

到了醫院,醫生看過斐然的腳後, 溫和道,“沒什麽大問題,拿點藥油擦一擦, 養幾天就行”

聽到醫生的話,斐然頓時嘴一咧, 臉色一扭,似是突然忍痛難耐。

“醫生我的腳,我的腳……它有病, 它年輕的時候遭過不少罪, 現在又被崴到, 你至少給它綁個繃帶以示對它累累傷痕的尊……”

斐天眼皮一跳, 想都沒想伸手就快速捂住斐然的嘴, 尷尬又不失禮貌開口, “謝謝醫生,麻煩您給我們開些藥就好。”

最後, 兩人從醫院出去。

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 走在斐天身邊,

此時他的麵上非常不滿,看向斐天的眼神也充滿了指責,“兒子,我都說我腳痛,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斐天不理, 兩眼直視前方。

他現在什麽都聽不到, 耳聾了。

斐然:“這一個拐杖怎麽夠, 這完全不能體現我傷勢的嚴峻性。”

斐天:“……”

不,他依然什麽都聽不到。

斐然還想要繼續,“我……”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看著上麵薑老爺子的來電顯示,斐然眼睛瞬間一亮,迅速就接了起來,“喂,爸……”

似是那頭說了什麽,斐然的語氣瞬間就低了下來,“……你出差啊。”

他語氣裏的失望是個人都能聽的出來,讓人聽了隻以為他對薑父愛的深沉。

然而下一秒,就聽他接著道:“……我還想跟你告狀呢,爸,我跟你說,斐天今天帶我出去玩,他把我的腳給——”

“喂,爺爺。”瞬間,斐天就搶過了斐然的手機,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斐然掙紮著發出唔唔的聲音,但是絲毫沒有什麽作用。

斐天嚴防死守的努力鎮定的和老爺子通電話。

“……嗯,沒什麽事……”

“……今天太晚了,就先不回去了……好,我知道……”

“你出差注意按時吃飯……”

“……我會注意的……”

掛掉電話的一瞬間,斐天臉都黑了。

他看著自己被咬的手,氣的不行,“斐然!你是屬狗的嗎。”

斐然不理他,扔下拐杖就走。

現在這個拐杖的作用已經沒有了。

斐天撿著拐仗看著前麵健步如飛的人,腦門突突的疼。

剛才說腳腕痛的人是誰!

此時,午夜已經過半,整個城市都沉浸在黑夜裏,各色的霓虹燈像是守衛一樣在黑夜下靜靜的亮著,路麵上除了車輛疾馳而過的聲音,大部分人和物都陷入了沉睡。

兩個人都沒回距離醫院較遠的斐家老宅,而是去了水湖灣。

水湖灣是一棟建立在湖邊公寓樓,離CBD和斐氏的距離都很適恰,再加上它本身優越的環境因素,這裏是沒失憶之前的斐然經常住的地方。

兩人到了十八樓後,斐天輸入密碼,推門進去。

屋內,一入眼的就是如同老宅一般的黑白色極簡裝修,乍一看整個屋內都格外的寬闊幹淨,在這一片幹淨裏,沙發茶幾旁垃圾桶裏的幾桶泡麵殘渣,就顯的尤為突出。

斐天的視線緩緩定在上麵。

在斐然失憶之前,斐然常年都不會回老宅,一直住在水湖灣,爺爺對他的解釋是水湖灣離斐然工作的地方近。

如果……不是他意外看到斐然年輕時的日記,他覺的真相可能就真的像是爺爺說的那樣。

斐然不是不想見他,不是不在乎他,也不是沒有時間陪他,不是他所經的一切……隻是因為斐然工作太忙了,沒時間而已。

但是……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想起那些淩亂的充滿憎恨的字跡……

斐天拳頭倏的握緊。

都是狗屁。

一切隻是因為斐然怕他那瘋子似的母親給斐氏集團帶來不好的後果,影響到他的利益罷了,所以才不得以接受他,把他帶回來。

可能斐然每次見到他,心裏都滿是厭惡憎恨,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會覺得惡心難受。

斐天看著泡麵良久,想到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緩緩垂下了眸子。

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失憶罷了……

等斐然想起……

“兒子,爸爸餓了,去做飯。”已經逛了一圈出來的斐然,直接就上手攬住了斐天的肩膀。

斐天甩開他的手,“餓不死,我要睡覺。”

說完斐天抬步就走,他像是突然間就患了暴躁症似的。

不過,很快他的衣擺就被拉住了,斐然更離譜,他的腳突然間就像是斷了般 ,站都開始站不穩,整個身體開始劇烈搖晃,他抖著聲音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斐天腦門子瞬間突突的,像是有人在拿著錘子敲。

最後他咬了咬牙,狠狠刮了斐然一眼,腳下的步子一轉,還是去了廚房。

水湖灣的廚房裏一切該有的配置都有,不過裏麵的東西顯然沒被人怎麽動過,

斐天頓了那麽幾秒,回頭看向依在廚房門口的斐然,皺眉問,“飯怎麽做?”

斐然聳肩,“我怎麽知道。”

“食材呢?”

斐然再次聳肩,“我怎麽知道。”

斐天忍不了了,瞬間怒氣十足的看向斐然,“你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做飯。”

“你忘了?”斐然詫異的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似是無限無奈,“我可是失憶了啊。”

他失憶了他不知道他也很無辜。

看著滿臉散發這種意思的斐然,斐天隻覺的胸短氣悶,下一秒就像是要被氣到休克。

要不是斐然失憶,斐天覺的今天不是斐然死,就是他亡。

斐天鐵青著臉,拿出手機查了一大堆做飯做菜的視頻。

越看他眉頭越緊,直到最後停在了雞蛋麵上,臉色才算是好一點。

看完教程後,他又從水湖灣的24小時服務專用店裏,點了些食材讓人送上來。

很快一切就都準備好了。

廚房裏,一頭銀發的青年,穿著破洞褲,圍著圍裙,皺著眉一邊看手機一邊學著開火,倒油,煎雞蛋。

而後,倏的,他又被油濺的聲音嚇的拿著鍋鏟猛的往後跳,神情震驚又搞笑。

轉而,他又注意到,斐然在門口拿著手機似是在拍什麽東西。

慌亂間,斐天還不忘氣的叫嚷,“不準拍我。”

“哦。”斐然應聲,抬手指了指鍋裏的雞蛋,“你的雞蛋快糊了。”

!!!

斐天眼孔一擴,瞬間又拿著鍋鏟衝了過去。

門口,斐然看著手機錄製視頻裏,一臉驚恐的翻著雞蛋的青年,嘴角憋忍,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等雞蛋麵做好,斐天如臨大敵的端著手中的雞蛋麵緩緩出去,他神情嚴肅的像是手裏捧著什麽至尊之寶般。

雞蛋麵被穩穩的放在餐桌黑色的桌麵上,白色的瓷碗裏,雞蛋麵湯看起來有些糊,麵也有些坨,賣相可以說不是很好。

斐天垂在一側的手指不自覺地扣了扣褲沿,麵上似是非常無所謂,“就這樣了,愛吃不吃。”

斐然拿著筷子,在麵條上戳了戳。

斐天手指一緊。

斐然靈活的握住筷子,把麵條挑開,“聞起來挺香,要是有大蒜和香油就更好了。”

斐天繃緊的麵孔緩緩放鬆,佯怒道,“有的吃就不錯了。”

呼嚕呼嚕——

屋裏響起斐然大口吃麵的聲音。

斐天盯著斐然的臉看,像是在注意他的表情和反應。

然而斐然並沒有什麽反應,他就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隨便吹了吹就囫圇吞棗的吞下去一大口。

看到斐然這迫不及待的動作,斐天嘴角緩緩無意識的翹起。

後麵想起什麽,他的麵色倏的又一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圍裙,趕緊伸手去解。

“別——動——”

斐天手一頓,蹙眉看向斐然。

又怎麽了?

斐然說完,就動作飛快的把碗中剩下的雞蛋麵迅速扒完,最後把空碗筷往桌上一放,打了個飽嗝,饜足道:“兒子,你還得洗碗,圍裙還是先別脫了,再穿麻煩。”

斐天額角青筋一跳,咬牙。

所以說,他這是在為他著想了。

緊接著,斐然就站起來,他走過去伸手拍了拍斐天的肩,“兒子,你廚藝不太行,以後還要繼續加油。”

斐天看著桌上的空碗,再看看吃飽喝足的斐然,隻覺得呼吸困難。

……這個人要不是他親爸,絕對挨打。

水湖灣裏,斐然洗澡,斐天在廚房洗碗時,賽車俱樂部裏的包廂裏則是一片淩亂。

宋慶年抬腳就朝麵前的茶幾踹去,咬著牙低吼,“就連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還有臉問我要錢!”

經理躲開翻倒的茶幾,麵上也有些不滿,“誰能想到斐天會想把gt3拖走,不至如此,他還把俱樂部裏所有的車都帶走了,誰知道他是想幹什麽。”

經理皺眉看向宋慶年,遲疑了一下開口,“……會不會是他發現了什麽?”

不過按理來說,他們事情做的隱秘,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人發現,除非……有人一直在盯著他們,不然這萬無一失的對策,怎麽可能會被發現。

宋慶年冷靜下來,“應該不會,以斐天的性格,他不是那麽能忍的人。”

經理不說話了。

他隻是收錢辦事而已,其它的不歸他管。

宋慶年看了他一眼,“gt3就算發現了又怎麽樣,這是他自己個人為了贏,想要作弊的違規行為,與你與我與俱樂部都無關。”

經理連忙開口應聲,“是的。”

宋慶年理了理領口的襯衫, “阿米醒了嗎?”

“還在昏迷中。”

“嗯,我不想再看到事情在他那裏出現任何意外,聽懂了嗎?”

“是。”

黑夜翻了個身,白天來了。

然而,水湖灣內,十八樓的房子裏靜悄悄的,什麽動靜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夏日的天空上,太陽消失,烏雲聚集,黑壓壓的一片,像是要下大雨般。

屋內,斐天依然睡的很熟,毫無所覺,他床頭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

時間依舊緩緩而過。

突的。

轟隆——

窗外一聲滾響的雷聲炸起,斐天猛然睜眼。

他有些懵懵的坐起,呆愣愣的看向窗外。

下雨了。

此時他床頭的手機又再次響了起來。

斐天回神,伸手拿過電話,接起。

“喂——”

然而,不等他說完,電話那頭斐然的聲音就蹦了出來。

“兒子!快來接我,我和你弟弟快要被雨淋滅了!”

作者有話說:

關於劇情先不劇透~謝謝各位小可愛的鼓勵和支持,我會繼續努力加油的!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