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和悶悶不樂吃完手裏的橘子, 一抬頭,就看見和他同樣窩在沙發裏的斐然。

他眼睛突然一亮,雙手一伸就要朝斐然爬去。

不過被突然坐到兩人中間的斐宗攔住了。

斐宗往他嘴裏塞了一瓣酸掉牙的橘子:“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張誌和被酸的一個激靈。

他抖了抖脖子, 扒住斐宗,伸頭和斐然商量:“爸爸!爸爸!你上次咻的一下就把老東西扔進那什麽裏麵!”

張誌和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上次的小輪回:“你能不能把小梨的那樣的父母也扔進去?!”

張誌和越想越好,他雙手一拍, 激動道:“既然他們扭曲事實無法理解,那幹脆就讓他們感同身受好了, 不知道他們經曆過後是否還能說出學校沒錯的話!”

張誌和惡狠狠□□捏緊手裏的橘子皮:“管教孩子的學校算什麽,直接弄個管教不良父母的學校!”

張誌和說完,把橘子皮往地上一扔, 還呸呸的踩了一腳。

斐然看看地上的橘子皮, 空洞的眼睛裏流出犀利的光:“你拖地。”

張誌和碾壓的力度一頓。

他慌忙把地上的橘子皮撿起來, 抽了兩張紙把地上的汁液擦幹淨。

收拾幹淨扔進垃圾桶後, 他又湊過去繼續和斐然商量, “爸爸, 行不行嘛,您給句話噻~”

賤賤的尾音, 讓斐宗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的嘴, “張誌和,你夠了。”

張誌和奮力扒下斐宗的手:“這哪能夠,最好也讓欺負你的那個女人體驗一下你的痛苦,我們宗兒多乖啊,醜八婆!”

張誌和提起那個女人張嘴就罵, 他早就看那人不順眼了。

那樣的女人也配當媽?

也就斐宗抱有希望。

啊, 呸!

本來還無動於衷的斐然, 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栗色女人的形象, 裹挾著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燒。

這一刹那,他的大腦似是被分成了兩個區域,一塊平靜,一塊激烈。

斐然待在平靜的區域靜靜的看了會,緩緩開口道:“沒問題。”

就在斐然話出口的瞬間,激烈的區域才緩緩歸於寧靜,如被安撫住般。

從這天晚上開始,把孩子送進傳古學院還變本加厲的不良父母們,都開始一個個的做起噩夢。

夢裏,他們變成自己的孩子,經曆自己孩子曾經曆的一切事情,電擊,辱罵,毆打,weixie……

夢裏的一切都格外真實,像是把痛釘進了他們的靈魂裏,無論他們如何反抗鬥爭,如何掙紮逃跑,最後也隻能如孩子們一樣跪在地上,匍匐大喊:他錯了,他有罪。

小梨的父母在夢裏奔跑大喊,但七八個人直接把他們圍住,電擊棒抽在他們身上,把他們拖走。

手握電擊棒的男人高高在上的譏諷嘲笑:“你對的起你父母嗎,不好好反思認錯,還想逃跑,像你這樣這麽小就敢早戀的女生,就是個biaozi,生來就是罪孽……”

小梨父母如小梨一般逃跑,卻被猛的踢斷了一根肋骨,站在一旁的男人嘴裏還在說著惡心話,“這麽小,連老師都敢gouyin……”

男人揚起大掌……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們臉上,他們大叫著捂臉從夢中驚醒,如當初的小梨一般,瑟瑟發抖,恐懼害怕。

不過此時的小梨已經被送往了政府建立的治療收,他們的這一切都不再和她有關。

不在意就不會祈求他們的後悔和道歉,不再把希望寄予到他們身上,就不會在深淵裏永遠掙紮,她已經開始朝前看了。

漆黑的夜晚裏,靈魂學院內激**不斷,如小梨父母一般的人有許多。

有人變成,曾經向他們哭求著讓他離開這所學校的孩子,但卻自己被自己決絕推進學校……

有人變成,被騙進學校的孩子,靈魂激憤之後,他們卻迎來更甚的毆打和辱罵,情感強烈的想要毀滅整個世界……

他們成為了他們的孩子,經曆孩子被送進學院後所經曆的一切。

待天光大亮,他們從靈魂學院內醒來,有人大哭,有人害怕,有人哆嗦,有人沉默,有人後悔,有人瘋狂……

斐母就是瘋狂的其中一位。

在夢裏,她變成了斐宗,他站在講台上被老師辱罵,被棍抽,被叫喊著認錯,她想認錯,但卻倔強的怎麽都開不了口。

她被通滿電的電流電擊全身,刺裂的疼痛像是她在釘**滾過,掙紮到扭曲。

她被關在黑暗窄小的黑屋內,身體舒展不開,骨頭的像是折疊床一樣,擠在一起。

最後她在被老師拖到辦公室,反抗後墜樓而亡。

死亡的每一秒都在她生命中放慢,墜空的恐懼,落地的炸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腦漿迸濺出來的溫熱和劇痛,有鮮血從七竅緩緩流出……

在夢裏,她變成了斐宗,經曆了無數次死亡,實現了無數次想要斐宗死掉的願望,但她卻絲毫都高興不起來。

日複一日的噩夢,讓她開始瘋狂,她坐在**,緊抓住頭發,發瘋大叫:

“有鬼!有鬼!是他回來了!是他回來了!……”

她的丈夫李海不耐的起身:“不就是一個噩夢,哪來的鬼,你還睡不睡了!”

李海伸手拿過枕頭,下床。

他實在是有點受不了這個瘋女人了,每天晚上鬼吼鬼叫的,一點點噩夢就嚇到顫抖。

懦弱!

說好了能弄到斐家的財產,現在卻連個小孩子都弄不過,都送進那種學校,還讓他逃出來了,一點用都沒有,現在還被一個夢嚇到。

惡心!

李海厭惡的看了她一眼,拿著枕頭轉身去了別的房間。

噩夢的輪回,如開啟了通道般在這個夜晚傳導在李海身上。

他在夢裏尖叫扭曲,涕淚橫流,一如斐母夢裏的過往,墜落,崩裂,直至死亡……

“有鬼!有鬼!……”

李海流著鼻涕光腳爬進斐母的房間,慌張到醜態百出。

為了人間的秩序,靈魂學院所存在的時間也就半個月。

斐然翹著二郎腿喝茶曬太陽。

這些人不是說學校好,他免費給這些人一個親自學習的機會,學會了完全可以複製教程,在家親自教導,還剩了一筆學費。

多好。

至於李海?

好人做到底,買一送一,不必多謝。

喝完杯子裏的茶,斐然意外瞧見了一個遠處的勾魂使。

他陡然就飄了過去:“嗨,兄弟。”

勾魂使回頭,看見是斐然,他嚇得直接鑽進地下跑了。

媽媽呀,嚇人。

斐然:……

他就是想問問自己是誰。

自從腦海裏出現兩個分區的記憶後,他就對自己產生了好奇。

他是誰?

他總感覺他不隻是爸爸。

斐然在長椅上坐了一會,想了想,直接飄進了地府。

一時間,地府鬼道大開,直通閻王殿。

剛處理完一個生前債的閻王爺,一抬眸就看到坐到他案桌上的人。

他胡子猛的抖了一下,聲音威嚴:“你怎麽來了?”

斐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胡子:“爺,您說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閻王爺頓了一下,扯回自己的胡子:“你覺得你忘了什麽事?”

斐然:“我記得我好像會飛。”

“你現在不也能飛。”閻王爺看著他一身的金光鬼氣,移開視線。

“不一樣的飛。”斐然揚了揚自己黑衣大氅:“我好像也沒這麽黑,我記得我是……”

隨著斐然說話,他身上的金光越來越盛,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pia——

閻王爺眼疾手快的在他腦門上按了一個戳。

斐然周身的金光瞬間就被壓了下去。

他突然忘記他剛才想要說什麽,他捂住腦門盯向閻王:“您幹嘛?”

“不是說黑,給你添點顏色。”閻王爺看著他額頭上的封印,一本正經的胡說。

這不能怪他,是他爹囑托的。

斐然混世魔王的名頭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家都被他玩塌了,他這一界小小的地府可承受不了。

記憶嘛,隻恢複一個就好。

閻王看了一眼黑禿禿的斐然。

斐然出現在這個世界是以魂體的形式,封印的記憶會有所鬆動,這在他爹的預料之內。

斐然一出現在地府,他爹就把印章送過來了。

閻王看著斐然頭頂的大金戳,很是滿意,幸虧用上了。

斐然狐疑的看著閻王爺,總覺得剛才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閻王爺擺擺手:“等你恢複記憶,就會立刻還陽,你趁著現在還能飄的時候多去玩玩。”

如果可以,閻王爺很希望斐然瞬間恢複這界的記憶,立馬還陽,畢竟能力有多大事情就有多大,還陽成普通人,他睡的安心。

然而,人間的因果,他是不能冒然插手的,斐然來到這個世界成為厲鬼,明明中就是因果的一環。

斐然懷疑閻王爺在哄他,但他沒有證據。

他飄飄然拖著他黑衣大氅回去,總感覺去了一趟閻王殿,腦子裏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不過,他本就不是糾結的人,甩了甩腦袋,直接忽略了。

他飄出地府一路往小洋樓而去,斐宗說今天做小黃魚,他得快點回去。

小洋樓裏,斐宗發現斐然不見了。

俱樂部門口沒有鬼來接他,花園的長椅上沒有鬼在曬太陽,小桌上的養生茶已經涼透,他炸好了不鹹的小黃魚,窗外也依然沒有任何鬼影。

瓷白的盤子裏,焦香的餘熱正在慢慢散去。

斐然站在灶台前,有些沉默。

他做好了斐然找到孩子的準備,做好了斐然突然消失的所有預演。但真到了這一刻,他看著空空****再無一絲鬼影的房子,腦海裏生出一絲卑劣。

卑劣的想要不論真假,斐然就是他的爸爸。

但,奇跡,總不能隻發生在他身上。

對他來說,斐然出現在小黑屋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奇跡。

他從不天真。

不抱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他總要一個人。

斐宗伸手端起盤子,走向垃圾桶。

焦黃的小魚,貼著瓷盤緩緩下滑,直至墜……

斐然驚的一口把差點掉進垃圾桶裏的小黃魚咬進嘴裏。

“你個不孝子!爸爸的魚!”

作者有話說:

昨晚睡覺思考劇情時,突然出現一個想寫的世界,半夜爬起來加了一段綱,這本書暫時先不完結,再加一個世界。

這本書其實寫的挺長時間的,寫的很滿足,一直沒出現其它想寫的世界,就在打算完結時出現了,笑哭。

斐宗世界是早在世界五之前就想寫的世界,但因為它涉及神神鬼鬼的設定,最接近爸爸的本源世界,所以在綱裏把它放到了最後,現在第六個故事雖然不是最後的世界,但不影響閱讀,摸摸小可愛們。

下一個世界:喪屍兒子異能爸爸。